“那你知道,怎么不来找我?”
“你今晚若是不来,我明日自会去找你。”
明珠顿了顿,估摸着时辰也该天亮了,便走了进去,幸好里面每隔几米就有一盏油灯,只是灯光有些微弱,不过已经很好了。
“那我先走了,我明日再来。”
兰若点了点头,要回头把钩子盖上,明珠转过头问道“你刚说那人挖错了,挖到哪了?”
兰若思考了一番,“他说像是一间书房,可是那里戒备森严,我没有去过。”
明珠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我们明天晚上,就去那书房看一看。”
兰若点了点头,明珠顺着密洞走了。
这密洞也不算是高,大约是一米五左右,明珠一直弓着身子走,避免碰上土壁,怕回去让人怀疑。
毕竟是完工仓促,还能闻出些新土的味道,一踩下去还有的地方是个水洼,踩了几脚的泥泞,明珠好歹是走到了头。
隐约看着一丝的光亮,兰若说洞口在木槿花林里,想必也是十分隐秘的,于是就大胆的学了几声猫叫,然后才放心的摩挲着上面的木板。
好不容易找到了岔口,明珠用力的向着侧面推开,看到满天的星辰,呼吸到上面的新鲜空气,顿时松了一口气,会心一笑。
不过怎么有些不对劲,周围的树呢?
不是木槿花林吗?上面也该有几朵花啊,怎么上面没有树的倒影垂下来不说,就连花香也比之前淡了几分。
明珠疑问的探出头去,不禁身上一凉,一阵冷风袭来,接着隐晦的日月光泽,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木槿花林中央离着这里还挺远的,而自己所在的位置,却是在当初霖琅公子谈曲子的基台上,真是孤零零的好不凄凉。
挖洞的人胆子也太大了些,这么明显的地方都敢挖,想必是老眼昏花了,又怕兰若责怪,而兰若还没来得去进去看看,自己就当了出头鸟第一人,她应该还不知情。
明珠打量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才敢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来,就算是弄出些声响,她相信,那两个侍卫也不敢过来。
因为调虎离山的前例数不胜数,明珠算是看出来了,他们的职责是守着那空无一人的房子,也不知道破房子里有什么秘密,可是也相信不会轻易的离开。
明珠把木板移回原处之后,没有多逗留,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走了回去。
天边的日头已经冉冉升起,东边的天上被晕开了漂亮的云彩,一层层,一叠叠的,明珠一向起的比狗晚,自然没机会欣赏这等美景。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的回到了窗外,明珠特意搬开那两块石头看了看,果然下面有一个比兰若那里小一圈的钩子,周围的土也有些松动。
明珠怀疑的上去拉了拉那钩子,竟然直接拿了起来,底下没有连接任何东西,只是单单的埋了一个钩子而已……
明珠僵了僵嘴角,看着手里的东西,这盗墓的老头,做事情也太糊弄了,当年自己可没少给他银子赏钱。
若是有机会见到了,可得好好的算算这笔账,欺负兰若一个女子,就做工粗糙,乌查尔也不会亏待了他的钱。
听着屋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想必是有丫头进来伺候梳洗了,明珠一愣,赶紧的顺着窗户跳了进去,刚刚起来打哈欠的秀儿一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
听着外面的脚步原来越近,秀儿伸手指着她就要问话,明珠快速的上前一步,直接捂上了她的嘴放下幔帘,自己带着秀儿滚到床里面去。
听着外面的丫头挑起珠帘,轻声说道:“两位姑娘可起早了?若是二月打扰了,就先出去等着姑娘。”
明珠警告的瞪了一眼秀儿,秀儿面色通红的点了点头,含糊其辞的说到:“先出去吧,明珠还没醒呢,她一向比较懒。”
“是。”听着二月放下洗漱的东西,轻轻的走了出去,明珠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明珠松开了秀儿的嘴,秀儿一脸涨红的有些羞愤,愤愤的看着明珠,“我知道你以前喜欢过我,可是咱们女女有别,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以为咱们共处一室,我就看不出你在想些什么,你到底也是有家室的人,虽然你心里没有他……可是……可是……”
看着秀儿激动地有些说不出来,明珠僵了僵嘴角,“可是什么?”
秀儿羞愤的下了床,“那也不行,我可得罪不起司青,非让小姨娘打死我不可。”
明珠默默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她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她反复的想着自己的动作,以前也是这样突然闯入唐应竹的房间,他有的时候连衣服都不穿,还大大方方的跟她说笑,他怎么就没觉得自己喜欢他呢?
最后连句话都没给她留下就走了,当然,他留给了她一条命,如果不是唐应竹,她现在怕是早就是一培黄土了。
认识了唐应竹那么多年,她清楚地记得,每次遇到危险,唐应竹一定是第一个跑的,就算跑不了,她也要保护着他跑,都成了她的习惯,他的命比她贵重。
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他的小厮一般,处处为他着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应该是自己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签下卖身契的时候?
可是她那个时候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有了危险,她要救他。
唐应竹第一次没有跑,反而把她护在身后,也是最后一次……
看着明珠凄清的出神,秀儿念念叨叨的忽然停下来打量着明珠,“我忘记了,你和唐应竹是天生一对,你们都是没有心的人,以为心都在彼此的身上,实则你们两个都没有心。”
明珠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有些迷茫,秀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明珠这个样子跟唐应竹刚死的时候一模一样,眼神,动作,神情……
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唐应竹。
谁又能知道,两个黏在一块的人,看似无心,实则死心塌地。
秀儿惋惜的摇了摇头,哀叹一声,神情专注地看着她,“明珠,你是个可怜人,司青也是。”
末了,又加上一句:“我也是,大家都是。”
她或许是又想到了卢倾,卢倾的到来是她多年的一抹阳光,可是唐应竹死了,谁也不知道卢倾去了哪里,只是听说司青把他处死了。
明珠抬头问道:“秀儿,你知道我昏迷的那几天发生什么了吗?”
秀儿自然知道明珠问的是打仗到衡阳的时候,乌查和唐军交战,上面的一方还等着分出胜负。
“丰宁瑞死了,你跑出了城门,我和黑娃下去拦住你,可是我不知道他跟在我们后面到了城墙,我们跟着出城门的时候,就看到上面有人在放箭,唐应竹就……他就飞过去坐到了你的马上,背后就中了箭……”
明珠知道秀儿嘴里的“他”是卢倾,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天置身沙场的惨烈,血腥之气迎面蔓延,她自以为敌人已经被消灭,不管是在哪里,都是自己人,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明珠苦笑了几声,“丰宁瑞死了,江子冉死了,唐应竹死了,当年的同窗就剩下我们几个,所幸千里还是有福气的,谢天还好好的,司青还活着。”
秀儿上前看着她有些愧疚,眼里红红的,“明珠,对不起,我不该……”
明珠宽慰的一笑,“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记得在狮虎山的时候,我爹答应过你爹,要给你找个好婆家,我爹死了,没把你嫁出去,我还让恶人遇到了你,是我不好,我若是能活着回去,一定给你找个富贵儿郎,不让你在受苦,其实我看黑娃就不错,他对你一心一意,如今也富贵了……”
“明珠……别再说了。”
秀儿哽咽了一声,有些希冀的抬起头来,“明珠,其实司青人真的很好,他不是那么冷血,我知道外面说了他不少坏话,抢了唐应竹的所有荣耀,可是他也不想……”
“好了不要再说了。”明珠淡淡的打断,她知道,在她醒了之后,也听了许多风言风语,司青继承了所有的荣光,一个商人之子富可敌国也就罢了,偏偏过继给了老唐国公,一时间荣宠不断。
都说他抢了唐应竹的功劳,可是明珠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若不是他在一旁出谋划策,也不会这么顺利,着荣光,他受得起。
明珠只是觉得,有时候看到司青就会想到唐应竹,想到当年他们五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想到物是人非,觉得把另外几个人扔下了不好。
秀儿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走到了外面端进来痰盂和铜盆准备洗脸。
“不管你听或是不听,我都要说,人家司青对你可算是尽心了,自从唐应竹一死,消息就传了出去,他把你送回了徐州不让你见唐应竹和……和那个狠心人,就是为了不让你伤心。
皇上早就下令,要把那卢倾带回京城去审问,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他偷偷去看了你一眼,看着你不吃不喝的脸色憔悴,就剩下半条命了,人家二话不说,上去就让人把卢倾……”
看着秀儿放下铜盆,语气哽咽,明珠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他怎么了?”
秀儿吸了吸鼻子,“也没什么,就是带出来在城墙上面千刀万剐,那血流得到处都是,我吓得几天没下了床,后来黑娃带我到城墙下面一看,那城墙上就悬挂着他的人头,你几天没吃饭,他就在上面挂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