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你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多着急吗?”江子冉面色紧张的看着她。
明珠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司青,伸手指着墓碑,“我知道,可是我若是不来,他看不见我,要是有人杀他的话,他会害怕的。”
“你……”江子冉一时语噎,“你也做得太过分了,今天是你和司青的大喜之日,你怎么能来看……”
“来看一个死人是吗?”明珠凌厉的看着他,打断他的话,她看了一眼司青,指着江子冉说道:“江子冉,我们三个人,最对不起唐应竹的,就是你。”
“我……”江子冉面色一白,颓然没了血色。
司青上前一步挡在江子冉的身前,“明珠,你累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我就是想说清楚了,凭什么有些人就能独善其身?我是对不起你,可是我若是不答应这婚事,我娘不会让我出来的。”
“明珠……”司青在一旁无奈的看着她。
“江子冉,一直在从中作祟的就是你,是你故意在树林里放上小蛇被咬到,害得我们追查线索的时候害死了我爹,也是你给丰宁瑞的书信,假借唐应竹的名义,让他出兵乌查,自相残杀,丰宁瑞其实被你利用的,对不对?”
明珠看着那张慢慢退去血色的脸,心里像是被刀子挖去一块似的。
她清晰无比的记得,小蛇不会看到他们无动于衷,而偏偏就要咬到了江子冉,让他没有参与接下来的事情,本来没什么可疑之处,最可疑的地方,就是当初怀疑有人被咬的时候,他随手掏出一小瓶硫磺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他常用的东西。
而丰宁瑞,她也只是猜测,因为在那天她第一次去丰宁瑞的书房,他正在放飞鸽子,明珠上去抓住了那只鸽子,只是无意间,便看见了信上隐约的一个“工”字。
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在明珠去挟持丰宁瑞的时候,明珠虽然来不及看丰宁瑞手里拿的书信,可是一瞥眼,正正巧的,就看到了一个“冉”字。
丰宁瑞不过是在奉命行事,也许他和左斐是一伙的,可是也在接受着江子冉的会意的同时,为左斐做事。
司青闭了闭眼睛,不知道从额角流下来的是汗是泪,“子冉……”
江子冉哆嗦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看着明珠,“你胡说,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明珠抬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帕子,上面方方正正的绣了一个娟秀的“桔”字。
“江子冉,你还能说什么,一个女人的枕边风,都能让你迷失了方向,你还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你知道躺在这里的那个人是谁吗?你以为你杀了卢倾就没事了,就为唐应竹报了仇?
要不是因为你,秀儿不会疯了,丰宁瑞也死不了。”
江子冉嘴唇发白的看着明珠手里的帕子,“桔红,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欠的一条命,我要了,我讨了……”明珠凌厉的看着他说道。
江子冉向后趔趄一步,“她怀孕了,你竟然……”
明珠上前一步,步步紧逼,指着唐应竹的墓碑说道:“他们都在下面,你也去吧,亲自去跟唐应竹道歉,看看那下面有多凉,多冷……”
江子冉面色一片灰败,看了看司青,嘲讽的一笑,“我当是最痴的人是我,原来司青你才是,兄弟我对不住你们,可是今生今世,遇见你们,我江子冉庆幸得很,今日明珠妹子把话说出来,我也就不否认,桔红怀了孩子,我一时鬼迷了心窍,便害了应竹。”
司青轻叹一声转过身去,江子冉摇了摇头,大笑了三声:“罢了,罢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世功名尘与土,我该死,司青,明珠,你们都该恨我。”
天空轰隆隆的划过一道惊雷,平地而起,撕裂了天空两半,惊扰了黑夜的凄冷。
昼光初显,大雨倾盆而下,把江子冉的话淹没在雨里。
蓦然,听见“嘭——”的一声。
传说唐应竹的墓碑上多了一道缺口,周围被染得鲜红,不管多久都洗不去那颜色,华丽不得铺张。
不久之后,唐应竹的坟前,多了一个小坟,上面写着江子冉的名字,和唐应竹一起战死沙场,封号“名威将军”。
在这两个人的旁边,还有一座小小的坟冢,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可是知道的人总是知道的,那是司青跪在宫门口求了三天,才让这个坟冢保存下来。
明珠到底没有嫁给司青,当晚她辗转几回去了一趟皇宫见了一次皇帝,而后径直去了西南的古家。
街上的东西琳琅满目,多的是东西摆放在小摊上,只是那些东西是明珠从来没有见过的,和其他的地方大不一样,尤其精巧奇特,大多数人卖的是些小动物。
奇怪的是,那些人卖的不是一般的宠物,而是些蝎子,蛇,老鼠之类的。
明珠和秀儿打从一进来这个地方就觉得冷风阵阵,有些阴凉的感觉,她穿的衣服也和别人不一样。
两个人穿着都是男装,可是这里的人的男装却是一身素白的长袍,戴着色彩鲜艳的帽子遮住耳朵,奇怪的打量着这两个外来的人。
秀儿眼睛一直是红红的,因为卢倾的事情一直伤心不已,另一方面又十分自责,她爹把她狠狠骂了一顿之后,觉得愧疚更深。
于是便一直跟着明珠寸步不离,明珠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她摸来西南。
秀儿战战兢兢地躲在明珠的身后,她以为两个人要去乌查才放心的跟来,没想到明珠要来的地方是这么个鬼地方。
明珠感觉一样,赶了两个多月的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就是为了多看周围一眼,也不是特意的赶路,秀儿问了多次要去什么地方,明珠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
“明珠,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秀儿拽了拽明珠的袖子。
这些天虽然两个人竭力的把关系保持的和从前一样,可是谁的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心里划下了一道伤痕,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明珠想了想来之前,问过横千秋的事情,大体和这里的描述差不多。
“没走错,我们已经到了。”
两个人正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从街角向着他们窜过来一只老鼠。
“啊——”秀儿一拉明珠的胳膊,两个人向着旁边一避让,这才躲过了那只黑鼠的碰撞,可是那只黑鼠像是有目的的跑过去,并没有专注于旁边的人。
而大街上的行人也是见怪不怪的目光,明珠这才注意到不仅仅是这只,周围还有很多自由散漫的黑鼠,并没有装在笼子里。
明珠倒吸了一口凉气,听着秀儿在一旁说道:“都说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怎么这里老鼠肆意乱跑,都没有人管呢?”
看着许多人把老鼠放在手里把玩,也没有丝毫的惧怕,不禁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个异地人站在大街之上有些心凉,忽然看见迎面走来不少人,虽说都是穿着素白的衣服,可是看着阳光下反射的颜色,便知道来者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价值不菲,更何况前面被簇拥的人头上的饰品也是金银为多。
眼见着就到了眼前,中间那个男子面如冠玉,神清目朗,一双含情的目光看起来像是要溢出水来。
他长得那么像一个人,明珠怎么也想不起来像谁。
可是能看出来他跟这里那些人长得不一样,棱角分明的面上,明明是有些孱弱掩映着,可是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他也打量了明珠好一会儿,眼里露出些赞叹和邪气。
秀儿奇怪的看了看两个人,上前去挡在两个人中间,隔断了目光,“看什么看,欺负我们外来的,这可是天子脚下,你带这么多人来意欲何为?”
“天子脚下?”那男子默默地沉吟了一会,嘴角微微翘起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然后正了正神色,看着秀儿,又看了看明珠,谦恭的拱了拱手,一把二十四股的折扇拿在手里,翩翩而立。
“得知两位姑娘前来,在下不胜荣幸,特意带人前来迎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不如到府上早已备好了酒菜,在下给两位姑娘赔罪。”
明珠心里大吃一惊,自己要来的消息并没有告诉他人,只有皇帝和秀儿两个人知道,就连秀儿都不知道自己的路线,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想了想,必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客气了,公子可是古家的世子霖琅?”
那人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秀儿奇怪的看着这两个人,不能说不奇怪,当年三个人从乌查回到中原的时候,明珠曾经问过有没有近道。
卢倾却说要经过西南的古家,古家极其难对付,所以三个人才冒着风险绕道走,只能说古家一家比起战场上血雨腥风来,更加可怕。
这到底是比狼潭虎穴还可怕的地方,否则小皇帝也不会初掌大权,便多有忌惮,想出其不意的下手。
“明珠这次前来,纯属是游山玩水,真是叨扰了公子了。”
“无妨,在下能为姑娘这么美的美人引路,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明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两个身穿男装,公子怎么就一眼就看出来我们是女儿家?”
那霖琅世子相继一笑,表情多有轻松,“两个姑娘风华绝代,气质绝然,就算是换上男装也难以掩人耳目,在下能认出来,确实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