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快了掌灯的时候,阿年偷偷的溜了进来,明珠看着他。
阿年去点上蜡烛,“明珠姐姐,我刚刚偷偷去书房偷听了他们说话,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明珠心里一颤,心里如同打鼓一般,“他们说了什么?”
阿年悄悄地凑上去,拿出怀里的一包东西递过去,“先吃了这个,这是我爹让我送来的。”
明珠拿过来打开一看,十几块被压碎了的芝麻糕,她看着阿年,“能不吃吗?”
阿年摇了摇头,“我爹说,你吃了,他有一句话告诉你,保证你不会后悔。”
明珠想着,咽了口气,二话不说就把芝麻糕全吃了进去,后来打了个嗝,喝了口水。
看着阿年,你爹说什么?
阿年低了低头,“我爹说,吃饱了才能想办法。”
明珠抽了抽嘴角,又打了一个嗝,把阿年拉过来。
“接着说,你在书房里听到了什么。”
阿年咽了口气,“王爷让唐哥哥和那个人多住些日子再回去,他们都同意了。”
明珠皱了皱眉,“有没有提到我?”
“大将军说要把你带回去,唐哥哥不让,最后两个人吵了起来,王爷正在拦着呢。”
明珠皱了皱眉头,暗自沉吟了一番,“我知道了,你去找你爹吧。”
正如唐应竹所说,这是一场没有将军的战争,两个人在东淮,却把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都想打个措手不及。
听阿年过来说的是,徐州城突然之间,宣布了一些灾民的名单,说是闽河来的奸细,说的口音都不一样。
司青下令,把他们全抓了起来,有反抗的人,统统杀死,而宣布命令的当天,司青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东淮河。
不得不说司青真的是料事如神,如此一来,左斐已经在东淮王呆了半个多月,司青前脚刚来,后脚就把呆在徐州的蛀虫给清理了,速度之快,确实让明珠没有想到。
他率先把在徐州城里的人灭了,也灭了左斐的念想,若是两军开战,也可保后院不起火。
徐州城里刚刚还人人自危,一片恐慌,后面的命令接踵而来,凡是徐州城原本居住的百姓,一律赏了二十担粮食和十两银子,这才稳住了百姓的心。
开展前夕,便将了左斐一军,无疑士气大增。
明珠淡淡的坐在竹木摇椅上,和乌查尔喝着茶,听着阿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准确”消息,悠闲地眯着眼睛,惬意的浅睡。
不得不说,自从司青开始了动作,唐应竹和左斐一时之间有些摸不透,有时候偶尔见到,竟还客气的打个招呼。
唐应竹时常过来看看明珠,也时常偶遇东淮王的郡主。
明珠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也不多言语,不和他开玩笑,对唐应竹的态度有些冷淡。
唐应竹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有时候拿些小玩意来哄她,逗她开心,明珠也是敷衍几句便罢了。
左斐不常来,可是一来必然会坐上一个时辰,也不说话,也不胡闹,看的明珠急了,便闭上眼睛装睡。
“妹妹,阿年说,司青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走?”乌查尔湛蓝的眸子看着她,清澈的像一潭湖水。
明珠眯着眼睛转了转眼球,看着湛蓝的天上白云摆成了一个一个的个形状,笑了笑,“等他们出去迎接的时候。”
“明姑娘,原来你在这里,让老夫我好找啊……”不远处传来一个嘻笑的声音,紧接着便看见了东淮王的身影。
乌查尔戒备的看着他,明珠笑了笑,示意他不用着急。
东淮王曾经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一个打碎了茶盏的丫头,乌查尔从那以后,便一直小心的堤防。
“王爷怎么来找我了?唐元帅和左将军的事情,还不够忙的吗?”
东淮王笑了笑,眼睛像一只狐狸一样,弯弯的笑着。
“他们两位都是年少有为,我跟着瞎搀和什么,一直想来看看明姑娘,不知道府里过的还习惯,下人们可有怠慢?”
明珠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坐着,“那倒没有,他们很尽心尽责,还有多谢王爷的款待。”
东淮王摆了摆手,“话不是这么说,款待你是应该的,唐元帅和我女儿的好事将成,咱们也很快就会是一家人了……”
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墙脚有一片紫色的衣襟,上面的刺金线的图腾还若隐若现。
明珠翘了翘嘴角,看着那片衣角讥诮的说道:“王爷这话说的可不对,唐元帅和令爱好事将成,又关我什么事,关我明家什么事?
要娶令爱的又不是我哥哥,与我可没什么关系,与明家更没关系,何来一家人之说。”
东淮王一愣,脸上一僵,有些尴尬,“是是是,还是明姑娘想的清楚,怪我整天看你和唐元帅在一起,还以为你们……”
明珠抖了抖裙裾站起来,看着那个墙角的衣襟颤了颤,“王爷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同窗之谊,断断不可能有半分苟且。
况且我是明家的大小姐,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我爹娘从没教过我如何委曲求全。”
“是。”东淮王垂下眸子笑了笑,奸诈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苍白,“明姑娘说得有理,是老夫唐突了。”
明珠微微颔首,抬头时墙角只剩下一片余灰,“王爷客气了,王爷能如此收留我,想必也是看在我义兄的份上,说到底,我还是半个乌查人,哥,是不是?”
明珠看向乌查尔,乌查尔迷惑了一会,点了点头。
以谁的名义收留,便可决定了她的去留,唐应竹,你若是真是有心像左斐说的那样,便是我看错了人。
闽河的军队偷偷向北进军,打了一个司青部署在闽河以北三百里的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而后,司青到了东淮河。
唐应竹兴冲冲的来找她的时候,明珠确实很惊喜,好学日子不见司青,毕竟还是有些亲戚关系的,心情自然不必说。
可是刚和乌查尔打算带着阿年溜走的时候,一回头却发现左斐带着人站在后面。
“你逃跑的习惯怎么还是改不了?”左斐上前说道。
明珠不愿意和他多说,转过身就去招呼司青,司青的脸上有些许沧桑,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想必是这几日长途跋涉所致。
既然现在走不了,只能在另想办法了。
“明珠真是越长越好看了,乍一看,我都没敢相信这是明珠?”司青打量着明珠说道。
眼里有些许的酸涩,“我师父好不好?千里好不好?谢天和丰宁瑞好不好?还有江子冉……”
司青大笑,“我一来你竟是惦记着他们,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来接我的呢……”
见着明珠有些急,连忙说道:“他们都很好,你放心,你师父尤其挂念你。”
明珠高兴的点了点头,“还是我师父最疼我……”
唐应竹在一旁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一直抿着唇干笑。
司青也看出了些许的端倪,也没多说什么,看向后面的左斐,微微沉吟,“阿斐,子冉这次有事来不了,让我带他问你好。”
左斐微微颔首,“你弃武从文果然是没选错。”
司青一怔,顿了顿,再没说什么,径直走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东淮王设宴洗尘,明珠以身体不好的理由拒绝了,倒不是不给司青面子,只是面对着那几个人,确实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不如不见。
乌查尔去了,大醉着回来,想必是被灌了不少酒,一直念着心上人的名字。
看着下人给乌查尔收拾好了,明珠才放心的出门。
她径直去了司青的房间,里面还点着灯。
刚到门口,便看见里面鱼贯而出的几个美人,环肥燕瘦,个个拔尖。
刚疑惑的走进去,便听见司青不耐烦的声音,“我都说了,东淮王的好意我心领了,就别再来了……”
刚转身,看见是捂着嘴偷笑的明珠,司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还不快进来。”
明珠进去后关上门,“不是让我不准进来吗?”
“净会看热闹。”司青嗔怒道。
“今儿个设宴你也没来,眼下你又来了,我一猜,准是出了什么事情,说说看。”司青微醺的眼睛有些许的迷离,还依然保持着清醒的神智。
明珠给他到了一杯茶递过去,“我师父,真的好吗?”
司青一顿,笑了笑,“真的好,你放心,他年纪大了,我不会让他上战场。”
明珠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他一向不服输,可是年纪真大了,又怕没面子,有些事情就别让他去了。”
司青会意的一笑,“就知道关心你的师父?你怎么样,小姨娘写了几十封信催我把你送回去。”
“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要把乌查尔送回去。”
司青一顿,顿时陷入了沉默,“你在闽河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明珠,你是怎么想的,左斐他……”
“你是怕我去了乌查,给你们拖后腿是吗?你们在担心我突然向着左斐了,打通了东淮河,联合起来攻打徐州城,还是以为我会和乌查勾结?”
明珠讥笑的看着司青僵硬的脸色,“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就算我害了左斐的爹,可是我也忘不了我爹是死在谁的手里,我明珠姓明。”
司青脸色有些苍白,垂下眸子微微沉吟,“对不起,明珠。”
明珠笑了笑,“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唐应竹想必是跟你说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敢背地里算计我,就别怪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