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吐了吐舌头,就跑了出去,“我去找我爹。”
明珠一顿,看着唐应竹有些不对劲的眼神,脸色铁青,“他爹是谁?”
明珠笑着说:“你大舅子啊……”
看着唐应竹白了她一眼,走到房间里坐下,“先倒杯茶,在东淮王那里,我连茶都不敢喝。”
明珠跑过去倒茶,一边问道:“因为那茶太苦了是不是,我也喝过他们喝的茶,实在是难以下咽……”
唐应竹同情的看着她,“司青说,要小心东淮王给我下毒。”
明珠立马制止了自己滔滔不绝的自以为是。
忽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明珠垂了垂眸子,脸色凝重起来。
“对了,你派的人,小四和小六他们几个……”
唐应竹也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了。”
明珠低了低头,声音有些低沉,“其实这件事,也是我不好,如果哪天我没有说那些话来激他们,他们也许就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救我。”
唐应竹嘲讽的一笑,“他们是我爹养在江湖上的孤儿,忠于唐家,出行之前,爹给了我,我让他们保护你,不管你有多危险,他们也会舍命相救,所以你不必自责,只是我没想到,左斐真的会……”
唐应竹暗自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痛惜。
“他如今是变得不一样了,做什么事都下狠手,我很担心有一天,他会……”
唐应竹垂下眸子犹疑了一会儿,“他到今天,也是怪我们,当年他在悬崖上,我们不是怕被人责怪舍弃他,而是他掉下去之后,我被蛇咬了,中了毒,司青一急之下,就把我背了回去,也因此左斐得救之后,一连几年没有相见。”
“你中了毒?”明珠不禁的大惊。
唐应竹挽起小腿的裤子和长衫,在脚踝的地方果然有一排小小的牙印,周围还有些疤痕性的青紫。
“我可不是吹牛,大夫当时都说我没救了,我愣是挺了过来,司青还把那个信口雌黄的大夫当着我的面揍了一顿。”唐应竹若无其事的说道。
明珠看着唐应竹的伤口有些愣神,“所以,你那几年不能练武功,却天天偷着练,是不是?”
唐应竹一怔,故作轻松的说道:“被你看出来了?司青原本很喜欢练武,后来因为我体质弱,不能练,他就弃武从文来陪我,我不愿意,我爹偷偷给我找了师父,也是这件事,是我最亏欠他的。”
明珠抬眼看了看他,“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师父看出来的,他说虽然你很笨,但你很努力。”
唐应竹僵了僵嘴角,哈哈大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师父竟然说我很笨?”
明珠严肃的点了点头,确认这个事实。
唐应竹一急之下站起来,怒瞪着眼睛,“竟然还有人说我笨?”
明珠拉住他,“不用在意这些,真的,我师父有的时候会犯些糊涂。”
唐应竹白了她一眼,“回头我就跟师父说。”
明珠皱了皱眉,“我忽然想起来,我让一个老先生把丰宁瑞送回了徐州,他已经到了吗?”
唐应竹眼里满是疑问,“没有啊,路上我也有许多眼线,根本没有看到宁瑞的踪迹,会不会他们迷路了?”
明珠担忧的想了一会,“应该不会,宁瑞那么聪明,怎么会迷路,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也没听到有人抓了他们,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唐应竹笑了笑,“我一得到消息,就跑来了东淮,不在徐州那么多天,兴许他已经到了也说不定。”
明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许吧,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对了,你知道徐州城的灾民,大部分都是左斐安排的吗?都是从闽河出去的百姓。”
唐应竹摇了摇头,目光深沉的看着桌面,“难怪司青觉得那些灾民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原来是有人刻意为之。”
明珠同意的点了点头,“闽河城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必须有灾民特有的通牒,这通牒出的去,进不来,所以百姓一出闽河,就等于无家可归了。”
唐应竹喝了一口茶,表现的若无其事,“司青想必会注意的,过两天司青就来了,宁瑞他们有没有到,不就都明白了吗?”
“司青来了,徐州城怎么办?”明珠问道。
“左斐来了,闽河城怎么办?”唐应竹反问道,眼里闪着烁烁的光泽,“这一场没有将军的仗,就看谁的部署高明了……”
明珠微微点了点头,“那乌查尔呢?他怎么办?”
“乌查尔必须回到乌查稳住局势,你也得秘密的陪他回去,这些过两天我会安排好。”唐应竹眸子深处,有一丝明珠看不懂的情绪。
明珠凑上去,肆无忌惮的看着唐应竹那双突然成长起来的双眼,一双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忽然变成了黑夜里熠熠发光的宝石。
唐应竹一愣,怔怔的看着她,就在他以为明珠会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她忽然停下来了。
“唐应竹,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唐应竹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确定能不能打得过你啊,万一打不过,以后还得让师父废了你的武功,也得早作准备啊。”
唐应竹扯了扯嘴角,“做什么准备?”
“以后我们……”
“以后我们成亲之后吗?你放心,我会让着你的。”唐应竹眼底闪过一丝愉悦之色。
明珠顿了顿,“谁跟你说成亲了?”
“不是你刚刚说的吗?”唐应竹一脸的无辜。
“我可没说。”明珠的脸色绯红,磕磕绊绊的说不出话来。
唐应竹勾了勾嘴角,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三姨娘给你的,可是吩咐我必须交到你手里。”
明珠顿了顿接过去,疑问的看着有些破旧褶皱的信封,“三姨娘给我写信了?”
唐应竹僵了僵脸色,“她何止给你写信了啊,给我们几个都写了,就连橫师父都没落下。”
明珠一脸的喜色,“她是不是还在关心战事吃紧,士兵吃不饱的事情,也怪我,来了之后也没跟她通信说一声,让她白白的担心。”
唐应竹像看着魔鬼什么的看着她,“她老人家可是写信把我们骂的狗血淋头,心里丝毫没有提到战事之类,只是问我们扣着你不放意欲何为……”
明珠抖了抖手上的信封,微微发颤的手把信纸拿了出来。
纸上显现出小姨娘清秀的笔迹,记得在京城的时候她们每次对账的时候,小姨娘总会拿自己的一笔好字,来嘲讽明珠那一笔狗爬的字。
唐应竹微微凑上去想看看写了什么,明珠连忙捂起来,“我先看。”
“吾女明珠:
吾代令堂大人十分挂念,每日必三次前来问君平安否?
吾尚不能自作主张,唯有每日遣去使者问询,****殷殷相盼,尔平安归来。
可无奈一去无音讯,家中孤儿寡母相惦念者,每日必泣 怀念佛,累病在床。
当儿念此信时,万望女儿念母只殷切,速回京城尽孝侍奉,了却残生。”
明珠终于念完了一张纸,哭得像个泪人一般,唐应竹奇怪的拿过去。
“我竟没想到,才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小姨娘就如此的惦念我,我长大一定好好的孝顺她……”明珠哽咽的说道。
唐应竹疑惑的看向下一页,抬眼看了看她,“你看完了整封信,再说孝顺与否吧。”
明珠好奇的接过去,只见第二页上,一样的娟秀的笔迹,内容语气却大相径庭。
“明珠
你赶紧给老娘回来,在一群男人中间有什么好玩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
你不回来我就把你的赌坊关了,一条街上全开妓院。
不准和唐应竹来往繁多,和司青的话就次数不限。
不许把钱都花光了,剩下一大摊子事,全是我管,连个听曲儿唱戏的时间都没有,你快回来管你自己的生意,否则我全捐给灾民了。
小姨娘写”
明珠僵硬着脸色颤抖着双手把信递过去。
唐应竹看着她,“她真的能把钱捐给灾民吗?”
明珠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她舍不得。”
唐应竹放心的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就难说了。”
明珠一整天一直带着阿年练习射箭,唐应竹在一旁看着,过的倒也算是惬意。
毕竟还有东淮王的士兵在一旁伺候,说是监视,唐应竹却全然不在意。
正当明珠给阿年示范射箭的时候,箭却突然偏离了重心,直直的射向一旁翩翩而来的女人。
那个女人露着香肩,穿着及膝的火红短裙,一双高高翘起的小鹿皮靴,显得妩媚多情而不失俏皮可人。
那箭还没到跟前,美人已经花容失色的跌倒在地,箭便到了一旁的靶子上,正中红心。
“好——”阿年大声的鼓掌叫好,却被后面的唐应竹退了一个跟头,“好什么好,看不到没射到自己的靶子上吗?不算。”
“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一旁的士兵连忙上去把那个跌倒在地上的美人扶起来。
美人一脸的委屈看着他们的方向,看到唐应竹的时候,眼睛一亮,顿时又蹲了回去。
明珠也被那边的方向吸引过去了目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唐应竹,“她怎么了?”
唐应竹淡定的回道:“被你吓着了……”
明珠摸了摸脸,“我有那么吓人吗?长得挺好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