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沉默了。
罗图哂然一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这样的事情,我做过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身在越西后方,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我都会在大汗淋漓中醒来,久久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有数不清的冤魂向我索命。不过我心里虽然难过,却并没有任何力量为我曾经做下的事情买单,那些事就算我不去做,也会有其他人会代替我,有些时候,所谓的对与错,正义和邪恶,并没有泾渭分明的分界线,看你怎么去想,能不能硬下心肠,如果你真的感觉良心上无法安宁,我可以代替你去。”
凌阳重重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死掉那么多无辜的人,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能够获得李家家主的信任,在组织上交付的任务中,能够更进一步而已,我虽然不想一辈子在良心的自我谴责中渡过,不过找人做替罪羊的事,尤其是罗队你,我还是于心不忍,说不得只好冷下心去杀人放火。反正那些人的宿命已经被决定,换做哪一个人去执行,最终还不都是一样的结果。”
罗图问清楚凌阳明天要动手的精确时间,抢过凌阳身后装满了定时炸弹的背包,代替凌阳去安放炸药,叮嘱凌阳可以回去安抚一下楚婉仪,免得楚婉仪过于悲伤。
罗图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凌阳一眼:“既然你选择了这条道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凌阳魂不守舍的回到民居,见小白嬉皮笑脸的跟在楚婉仪身后,无论楚婉仪是烧火做饭,还是拖地擦窗台,都会抢先一步接过楚婉仪手里的活计:“嫂子您歇着,所有的活儿都放着我来,就当我替我哥给您赔礼道歉了!”
楚婉仪没给小白一点好脸色,气呼呼的扔下手里的抹布,转身朝外面走去,正好看见凌阳进屋,冷着脸哼了一声:“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家里那么穷,根本养不起我这个见钱眼开的败家女人,干脆给我滚远一点,别耽误我钓到一个身家过亿的富豪男同学!”
凌阳堆起笑脸,凑到楚婉仪面前,小心翼翼拉住楚婉仪的衣袖,故意惊叫道:“哎呀,我家婉儿真是能干,里里外外的家务活都是一把好手,贤妻良母啥样你啥样,你跟贤妻良母简直一个样!看你小手冻得通红,我的心都疼了。来,有什么活计尽管交给我,小白,赶紧搀你嫂子上炕暖和暖和。”
楚婉仪瞒着凌阳和罗图,出去和恒远集团派驻在柳京的线人秘密接头,本就觉得心里有愧。见到凌阳终于恢复了常态,心里一松,送给凌阳一个娇俏的白眼:“我要出去上厕所,要不要你的兄弟跟着我去呀?”
小白贼眉鼠眼的凑了上来,手拎着抹布嘿嘿笑道:“如果嫂子不嫌弃的话,兄弟也能牺牲一下……”
凌阳一把推开小白,和楚婉仪嬉闹在一起。楚婉仪被凌阳呵痒呵得咯咯直笑,随手扇开了凌阳无所不到的魔爪,轻嗔薄怒道:“别闹了,锅里的菜都糊了。”
凌阳和小白抢先跑到锅灶旁边,掀开锅盖旁边的麻袋片,只见锅里炖着白菜土豆和猪肉片,菜汤散发出香浓的气味。铁锅的锅边上,贴着十几个白面和玉米面混合在一起的饼子,饼子被菜汤浸湿,贴在铁锅上的一侧,糊成了金黄色,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凌阳捏起一个饼子咬了一口:“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哪,最起码热饭热菜的,叫人心里舒服。不对啊婉儿,我记得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那会儿,你可是横草不拿,竖线不拈,一点家务活儿都不会干,只会把我当奴隶一样使唤,这会儿怎么又突然摇身一变成家庭主妇了?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要不我心情不美丽。”
凌阳故意插科打诨,逗得楚婉仪前仰后合,总算不再对凌阳冷眼相向。
热腾腾的饭菜刚摆上桌子,罗图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朝凌阳眨了眨眼。凌阳会意,知道罗图已经把事情办妥,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又酸又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楚婉仪把里屋的三位老人家请了出来,前后忙活着摆上碗筷,为张老头和吴老头烫酒,又在碟子里倒上酱醋,最后一个坐了下来。
凌阳见小白拿着一个大饼子,专挑菜里的肉吃,吃的头也不抬,愤怒的一筷子敲在小白头上:“就知道吃,也不说帮着倒酒。婉儿又是做饭又是烧火,都累成什么样了,你倒好,就知道吃现成的!”、
张老头喝了一盅温热的烧酒,眯起眼睛笑道:“凌小子知道心疼媳妇儿了,看来咱们这些老家伙,今晚又要出去找别的宿,可惜了我的热炕头,哈哈!”
楚婉仪被张老头调侃得脸色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忙活热了,嗔怪的瞪了凌阳一眼。
凌阳离开李家,本就是奉了李家家主之命,在粮店附近布置下准备工作,晚些回去也没什么问题。回想起昨夜和楚婉仪在一起的温柔缱绻,凌阳食髓知味,一时间真不打算回去,催促着众人赶紧吃饭。
众人看凌阳馋得猫儿一样,草草吃过晚饭,纷纷推说困倦,或者借口出去走走,很快相继离去,屋子里之留下楚婉仪和凌阳二人。
楚婉仪当然知道凌阳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一张俏脸差点埋进饭碗里,根本不敢同凌阳目光接触。
凌阳抚上楚婉仪拿着筷子的手背,坏笑道:“长夜漫漫,良宵却苦短,我看婉儿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正好需要在热炕头上休息一下。为夫有的是力气,不妨亲自把婉儿抱过去,好好尽一尽做丈夫的责任!”
楚婉仪声如蚊吶:“我在外面跑了一整天,身体疲累得很……”
“没关系!”凌阳不由分说,在楚婉仪的惊呼声中,打横一把将楚婉仪抱了起来:“待会儿为夫打一盆洗脚水来,伺候婉儿你洗脚,不就不累了吗!”
凌阳一脚踢关上房门,只听得楚婉仪弱弱道:“我,我大姨妈来了……”
凌阳笑容一滞,随即笑得更加阴险:“婉儿你有口腔溃疡吗?”
“没有……你这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