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呵,那种感觉,心头一颤,丘馨海鼻头一酸,低下头,把饭咽下去,没抬头。
妈妈也会做那么好吃的蛋炒饭,永远都是看起来蛋比饭多,炒饭里有甜味也有咸味,偶尔拌点香葱,做菜的人是不是真正用心,品尝的人定能感受到,每一个人心中都至少有一种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食物,也许它是蛋炒饭,也许是其他,吃下第一口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忘记那种味道,那种发自内心的传递感情的味道。
“怎么了,不好吃吗?”时令哲低头打量着自己做的饭,他做完的时候还尝了一小口,确定没有哪里不对才放心地端出去,但对着她微微颤抖的双肩,他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是你做得太好吃了,好吃到······好吃到我想起了······妈妈······”丘馨海浅笑着抬起头来,眸中带水,水光微微,“好多年没有尝过这种味道的蛋炒饭了,我和阿黛都不会做饭,家里都是伊伊负责做饭的,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每天为我们做一顿饭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今天,她尝到了那份感觉,思念就不可压制地涌上心头,要不是时令哲是男生,她早就趴下去大哭一场,还逞什么坚强。
但是此时此刻,她又认为,笑着比哭着更好受一些。
“对不起······”
丘馨海说得时令哲百感交集,他自然会意,那种感觉他又怎么不体会得到?那样的心情,或许他从未拥有过,却一直羡慕拥有之人,所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总是站在拥有之人的身后默默投以羡慕的眼光。
“打从我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丘馨海诧异地对上他的眼睛,他如碧海的深邃眸子中,散发着难以言状的悲伤和寂寞。
她不知道,妈妈对他而言也是个奢侈的词。
“我只知道我的妈妈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
他的眼神里染上压抑的阴霾,如不见阳光的灰蒙天空。
“自我第一次在时令进行精神压制能力测试的时候,我往后的每一天就变得忙碌,十二岁那一年,时令都交给了我管理,因为我年龄太小,所以设立学生会内部,挂上学生会会长的名号来管理校内大小事务。”他苦涩地嘴角一弯,“我连妈妈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个人连照片都不放在家里。”
丘馨海同情地拧眉,至少她还和妈妈相处了十几年,而他······
第一次,她的他的经历开始有重叠的片段。
“那你想她吗?”说完这句,丘馨海几乎想拍自己的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从未见面,何来想念?”时令哲的话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对她的爱一直在。”
他将视线移向墙面,虽说得轻描淡写,怎么听都平静得很,可这感觉就好像一个人遇到冬天,冷暖,只有自己才知道,她的指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爱心,道:“我也是,虽然妈妈去世了,但每次爸爸提起她都面带微笑,似乎她一直都存在,只不过换了种方式留在我们身边,所以每次我想她想到要哭泣的时候,都告诉自己妈妈化作初始的一阵风,只要风不停止,妈妈就在身边。”
他冰冷的眸子化开一份暖意:“这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相似的,不变的是孩子对母亲的那份爱。
“我忘了给阿黛打电话!”丘馨海猛地站起来,受惊的空碗几乎要在桌上晃了晃。
“我打过了。”
他的话像及时雨。
丘馨海不是特别相信,问:“什么时候?”
“刚才。”你发呆的时候。
他眼底一抹不经意的琉璃色微光。
她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放心地坐下继续吃。
时令哲亦拿起勺子低头,丘馨海发现,优雅的他,吃饭的样子都让人想到艺术二字,一开一合的樱花唇瓣,指节分明的美手,褪去冰冷外衣的他,或者说脱去"生人勿近"的铠甲的他,没有伪装,现在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真实的时令哲。
不知不觉,他的寒冷,早就消散。
比他先一步饱餐一顿的丘馨海托着腮,专注地望着他,他微微下垂的眼帘,闪烁着微妙的光点,如明星在天际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