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季 二去将军冢
接下来张国强和甘迟们在豁实枪凤过了第一个年,彭喝德舞龙的、踩高跷的、舞狮子的好几条街,张国强也拢着袖子和孙幕僚去看了几次,年味儿没说的,但这个现代社会来的张先生却觉得一切都太过粗糙、乏味,远不如“梦巴黎”夜总会里小姐跳的大腿舞(草裙舞)来的过瘾。
可惜这时连如意里的十里青楼也歇了业,没处荒唐。
张国强和孙幕僚闲下来就整天在厨房里捣鼓吃的,但菜场也歇业了,只是些腊肉、咸肉,张国强就想试着复制出“火腿”来,可惜他还没这个水平,白白糟蹋了好几斤精腿肉,最后被忍无可忍的伙夫老王打出了厨房。
这时恶梦一样的体能训练开始了。
因为远征将军冢的路途险阻,所以将军下令,所有要去的人必须加强体能,由陆青牙负责幕僚们的体能训练。
陆青牙象训练新兵一样的训练幕僚。
早晨5:00起床,万里长跑,一个小时结束,结束不了的,没有休息。然后蛙跳,300米一组,一次三组,中间只休息一分钟,前警察张国强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心跳变慢,影响锻炼效果。蛙跳之后是推石头桩子,胸推、上推……七八种动作,又是好多,最后再慢跑两千米,结束,一天就算过来了。
将军的4个幕僚(包括张国强,不包括曹先生)可遭了老罪了,第一天没一个完成的,哭爹喊娘,孙幕僚还半途偷偷跑出去找将军,结果将军竟然玩失踪,被陆青牙抓了回来,一顿好打,陆青牙竟然也像惩罚新兵一样惩罚幕僚,几个幕僚没一个傻的,一看这样,懂了,这是将军授意的呀!
咬着牙撑吧,好在实在受不了了,趴在地上,陆青牙也不来管。只要把数量完成。陆青牙监督着,自己也练,陆青牙练得更可怕。张国强和孙幕僚一旁看着,相互感叹:“真是畜牲呀!”这句话不是骂人,而是由衷地赞叹陆青牙的强壮。
这样过了两天,孙幕僚和另一个幕僚开始尿血尿蛋白了——幕僚们的小身子骨确实吃不消。
陆青牙大咧咧说:“没事,累死的骡马累不死的人。人比骡马要禁折腾。”
张国强说:“陆将军,这样子练下去不是事呀,你看能不能按我的方法试两天。”
张国强按警察的训练方法来制定训练方法。首先把训练的人分成两组,一组需要减肥的,一组需要长膘的。减肥的轻重量,多次数,这其中包括陆青牙。长膘的主要练重量,次数不问,但练完要喝生鸡蛋和鲜羊奶的混合液。
三天下来,效果显著,特别是陆青牙,他练得最苦,人瘦了,却显得更彪悍,肌肉开始棱角分明,特别是背部的小肌肉群,一块一块的,鼓起来象皮肤下藏了一个个小鸡蛋。
其次便是自己要过来练的小刀,这孩子身子板明显厚实起来。
陆青牙把张国强提供的训练方法在全军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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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3月份,尽管彭喝德仍然寒风如刀,但迎春花已经开了。一个多月的艰苦训练,张国强的肚子由三尺减到了2尺7,孙幕僚仍然骨瘦如柴,但实际上体重足足增加了十斤,拉的动普通的弓箭了。
前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警察张国强有事没事开始拉着孙幕僚在彭喝德附近的小山坡上意气风发,指点河山了。前交警真的开始想在这么一个没有人认识,没有原来社会条条框框的世界好好闯出点名堂来了,这个世界真好呀,没有死亡,年龄偏大也不是问题,照样输得起、照样有无数的机会、照样……
只可惜,这两人,目前除了身体达到了正常人的标准,以及一个会做菜,一个会吃菜外,暂时还没什么其它特别出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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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个去过将军冢的精兵和曹先生、陆青牙留下来保护公主,小刀因为没到二十五,也留下来。
安排好公主等人搬到城里后,豁实枪凤二千九百八十九年三月十八日,一个易出行的日子,甘迟率领大部队开始了第二次将军冢的征途。
张国强和孙幕僚在彭喝德时找了铁匠,照着花荣盔甲的样式打了两套盔甲,这时也穿着,骑了两匹在彭喝德买的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走在队伍中间,两人认为花荣的盔甲最为华丽好看,甘迟的太朴实无华,陆青牙的太凶。
从彭喝德出来的路,一马平川,可惜就在这样的路上走了不到一个礼拜,张国强和孙幕僚的马就倒下了,这两人根本不懂马,只知道挑高大的,却被奸商卖了两匹病马。
马倒了,两人就穿着盔甲走路,将不将,兵不兵,走了两天,又把盔甲脱下来背着,背着又走两天,干脆扔了,同时也从队伍中间慢慢的掉到队伍末尾,看到的人没有不笑的,甘迟也由着他们去。
队伍行进三、四个礼拜,到了一个小村子。到时村子刚刚被强盗洗劫过,一片狼藉,死了不少人。见到将军的队伍,以为又是来打劫的,全跑了,幸亏上次在这里驻扎过,有村民发现队伍里有人脸熟,慢慢又回来了。
村长是个大胖子,脸上又是油又是汗,一道一道的,见到甘迟开心的说:“太好了太好了,是你们,你们大祭祀还在么?”
甘迟说:“在。”
大胖子村长说:“太好了,太好了,******强盗,杀了不少人,还好都是‘死人’,大祭祀在太好了,不然又要把他们拴在外面一段日子,赶集的时候才能顺带牵到城里请大祭祀镇魂,一来一回不少日子呢,春耕马上就要开始。******,强盗真害人,大祭祀在太好了!”
续宏志在旁边闷声闷气地说:“还有强盗来抢你们?真是瞎了眼。”
孙幕僚傻了巴几地问:“为什么?”
续宏志声音一下提高,说:“他们穷得就他妈两条腿挂个蛋,上次在这驻扎,恨不得泥巴都拿来卖金子的价。”
村长在旁边弓着腰,谦虚地笑着,好像很光荣似的,说:“哪里、哪里……没办法,是蚊子。”
豸解释给甘迟说:“是指小股的强盗,村子大一点就抢不了,只能抢一些小村子,一般只抢吃的,就跟蚊子似的,讨厌是讨厌,但危害也不大。但是蚊子不是从不杀人的么?”豸转而问村长。
“花脚大蚊子。”
“啊,那就难怪。”豸对将军说:“花脚大蚊子是所有蚊子里最讨厌的,不光抢东西还杀人放火,据说杀过‘活人’。而且大部分蚊子都是临时组合,只这花脚大蚊子,有固定的组织,他们还有一个‘纰漏’……”
“他们还有一个‘纰漏’?”张国强没听懂。
“‘纰漏’就是指偷学镇魂咒,违反律法,为犯人运行镇魂仪式的人,不过这个纰漏偷学的“镇魂咒”不全,他复活的花脚大蚊子们每次都有问题,曾有一次抓到一只活得花脚大蚊子,一个劲说自己是个蘑菇。”
甘迟说:“难道对他们就没办法?”
“还真没办法,不知全歼过多少次,每次都不知道他们把‘纰漏’收到哪里。每次前脚走,后脚那个‘纰漏’就偷偷溜出来给他们复活,而他们罪又不至于铸成活俑。”
续宏志说:“这些家伙,强盗都做的这么鄙贱,真他妈是强盗的败类。”
村长说:“这次你们又要去找他们了,他们这次真的抓走了三个活人,两男一女,说是回去要杀掉呢。”
豸说:“真的?这次真要把他们铸成活俑了。”
豁实枪凤的律法有一条,不允许杀害活人,违者铸成活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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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布置军队在村里驻扎一天,因为出了村子就没有好路走了,不是原始森林就是沼泽,全是无人区。同时花荣带了一批人去解救那三个活人,因为豸说解救活人是活人的责任。大胖子村长指点,附近有个荒废的小村子,花脚蚊子有时拿那里做据点,这次肯定在那里。
张国强和孙幕僚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一行人走出村子没多远,就听见村子里传出续宏志的咆哮:“你们被蚊子抢了,一只鸡就要卖得比上次还贵一倍,又不是我们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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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废的村子说是村子,不如说是个大仓库,一间破破烂烂的大屋,几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围着一块空地,村长嘴里的花脚大蚊子正围着一大堆篝火席地而坐,吃吃喝喝,旁边绑着三个人,看不清面目。
花荣趴在远处的山坡上看了一会,说:“什么花脚大蚊子,就是倭奴。”
旁边的士兵一听,紧张气氛一下没了,还相互开玩笑:
“倭奴,我至少能杀3个。”
“你能杀3个我至少能杀4个。”
“算了吧,你不要被倭奴杀死就不错了。”
“呸、呸……”
“杀什么杀,下去叫他们把人献上来,再一个人割个耳朵谢罪。奶奶的,害我们跑这么远。”
花荣带着士兵大摇大摆的下去了。
张国强和孙幕僚也跟着,走近了,张国强才发现花荣嘴里的倭奴原来就是日本人,一个个穿着怪模怪样的和服,脚蹬木屐。
唐高宗年间,中国帮助朝鲜新罗攻打朝鲜百济,日本——当时自称倭奴,也趁机参战,结果百济被灭,日本也大败。其后日本便对中国百般献媚,花荣在朝廷上见过倭奴人派来的遣唐使。
“呔!我乃大唐大将军甘迟座下车骑府车骑将军花荣,尔等倭奴快将俘虏献上,饶尔等不死。”
这群倭奴大概四十人,见花荣走近了,都摆出戒备的样子。花荣一喊完,一个个愣了一会儿,居然嘴里叽里哇啦的叫着,拔出刀冲过来了。这在看惯了倭努人卑躬屈膝的花荣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几个士兵对看一眼,笑着骂了句“****!”,举着刀也冲上去了。
花荣也拔刀跟上,花荣用的是一柄大唐横刀,刀名“白坚”。所谓横刀,样子有点像日本刀,但没弧度。实际就是日本刀的祖宗。
花荣没有陆青牙力气大,也没有陆青牙的霸气,但是速度特别快,一快打三慢,和几个倭奴一擦而过,几个倭奴就喷着血倒下去了。
这时,有一个倭奴向着张国强和孙幕僚跑过来。这两人正在发呆呢,被绑着的三人里,女的居然就是在如意里打劫他和张幕僚的,是皮肤白白的妹妹。倭奴跑近了,两人才如梦方醒,掉头就跑。倭奴在后面紧追不舍。
三个人绕着战场兜圈子,其他士兵也腾不出手来——村长给的讯息有误,倭奴比花荣的人多了近一半。眼见倭奴越追越紧,张国强都能感到后面喘的粗气了。花荣一刀砍翻一个,没命地往这边赶来。
正在这时,跑在前面的孙幕僚跌跤了,张国强在他身上一绊,也摔了,追得倭寇欢呼一声,扑了过来,在这紧急时刻,最近的一名校尉叫了声:“张先生。”用力扔过来一把陌刀,张国强接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往后一戳,正好戳在扑过来的倭奴脑门上——倒像倭奴自己往上扑的,倭奴脑门一下就开了个豁,脑浆都喷出来了,一时没死,挣扎了几下,慢慢软在张国强身上,张国强吓得失声大叫,一把推开,坐在地上,身上全是红的白的。
效果这么好,倒不是张国强力气大,而是那把刀,唐朝步兵皆用陌刀,陌刀有点像现在的铲子,当然没那样的弯曲度,有一个尖。陌刀用现在的眼光看有点丑,但威力极大,史载李嗣业用陌刀肉搏“当嗣业刀者,人马俱碎”。
花荣见张国强危局已解,便反身又杀回去,扔刀的校尉也抽出腰刀重返战团,战场上咆哮、惨叫不断,好像没有人太在意张国强杀敌。只张国强坐地上,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肾上腺激素如同喷泉一样,脑袋“嗡嗡”直响,一阵一阵恶心。
孙幕僚爬起来,把那倭奴尸体翻过来,弯腰去看,然后直起身,对张国强一竖大拇指,说:“厉害、厉害,天灵盖都掀掉了。”
张国强对孙幕僚惨笑一下,比哭还难看,爬起来,看了一眼那个倭奴的惨样,喉咙一紧,终于忍不住,肚子里东西翻江倒海全出来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这才意识到。
孙幕僚把张国强扶到一边。
说起来慢,其实快,从头到尾,不过五分钟。
这时从左前方树林里突然又杀出七八个人。
为首一个女的身穿淡紫色劲装,身高腿长,正是上次抢劫孙幕僚和张国强的那个姐姐。只见她手中不断爆出寒茫,忽短忽长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也不知是什么武器,专割人喉咙和动脉,倭奴们都已拚杀了一会儿,全身血脉暴行,一被她割断动脉,血就“噗——”的喷出三、四米高,一慌,喉咙又被她割断了。有的喉咙没割断,但是血呼呼呼的流,一会儿自己就慢慢躺到了一大滩血泊中。
张国强和孙幕僚看的一身冷汗,特别是孙幕僚,两人后怕。
“来者何人?”花荣在百忙中喊了一嗓子。
“是友非敌。”女的回了一句。
两股人马象剪刀样来回一绞,倭奴们就被杀寒了胆子,发了一声喊,四散逃跑,女的住了手,花荣和手下象砍菜瓜一样,把没跑掉的都杀了。
打扫战场,清点人数,花荣的队伍四人受伤,一人较重,共杀死16名倭奴,大部分是花荣和女的杀的。整个战斗一共才十五分钟左右。
女的去被绑的三人身边,手中寒光几闪,绑人的绳子就断成一节节的,跟她来的把三人都放下来,女的和她的哑巴妹妹比划了一会,张国强远远看见女的不知为什么事,气的一跺脚。然后几人又争论了一会儿,开始往树林的方向走了。
花荣带着手下追过去,问:“请问来者何人?”
女的转过身来,背对太阳,英姿飒爽的对着花荣一笑,一对眼睛黑白分明,野性十足,看得花荣竟微微有点头晕,突然眼前寒光一闪,花荣下意识的用刀柄一挡,“叮”一声轻响,一道寒茫没入女的手里。
手下“噌、噌、噌……”把刀全拔了出来。
花荣手一伸,挡住手下。
“将军好身手!”女的对花荣说,然后戒备着慢慢向后退去,在退入树林前对花荣一拱手:
“后会有期!”转身和手下走了。
花荣看见树林里紫光一闪。
“花将军,为什么不把她们拿下。”
“她只是想割我一缕头发。”花荣说,然后拿起刀柄一看,竟被割出一道深痕。以花荣的眼力也没看出到底是什么,只隐约知道是一个圆盘形武器,好像还连着绳子,攻击时甩出来。
不远处的张国强和孙幕僚看见女的走时看了他们一眼,表情似笑非笑,孙幕僚吓得倒吸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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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纯粹是女煞星呀。”孙幕僚在回村子路上对张国强说。“我还他妈想嫖她,这不是找死么。现在想起来,我*都软了。”
张国强不理他,他还沉浸在刚杀人的震惊里。那具破烂的倭奴尸体及其强烈的提醒他,这是一个没有法制的世界,这是一个杀人不用尝命的世界,这是一个强权即真理的世界。
一路上,张国强的心忽上忽下,一会儿惊怖,一会儿又有一点儿喜悦。
回到村子,厨房正杀猪,张国强上前夺过屠夫手里的刀,一刀捅进猪脖子,猪埂着脖子尖叫,叫的人牙齿发酸,张国强不管,一刀又一刀,把猪脖子都捅烂了,摁着猪脖子的手也被捅了一刀,但张国强却感觉不到痛,他昂起头,满脸狰狞,心中再也感觉不到恐怖,反是一股快感顺着尾骨直冲大脑——杀戮的快感。
孙幕僚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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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哭丧着脸的张国强跟在孙幕僚后面去找另一位幕僚。连张国强,将军共有五位幕僚,除了孙幕僚,曹先生外,还有一位董幕僚,一位钱幕僚,这两位幕僚一般不参加什么决策,都另有职能。董幕僚其实是大夫,医术无双,在为公主治病时,张国强和他打过交道。
“董先生,张先生手破了,能不能找你敷点药。”孙幕僚说。
董先生看看张国强的手,点点头,去屋角的一个木头箱子里翻出来一个牛角,从里面倒出一点黑色粉末在张国强伤口上。又拿出火镰子,把油灯打着了,叫张国强过去,张国强以为董先生要看伤口,就过去了。
张国强把手伸给董先生,董先生用个小木棍,在油灯上点了,往张国强伤口上一按,“嘭——”一声,张国强的伤口上居然一下喷出火来,原来黑色粉末是火yao。
张国强惨叫一声,腿都软了,一下跪坐地上,满脸油汗。
董先生死死按住张国强的手,古朴的脸上似笑非笑。
张国强眼泪都出来了。
董先生又从木头箱子里翻出一瓶药膏,挤在张国强的伤口上,深绿色透明的药膏凉飕飕的,伤口立马就没那么痛了。
董先生把东西收拾好,拍拍手,对张国强说:“好了。这种方法尽管疼,但好的快。”
张国强说:“何止是疼,我的妈呀,疼死了!”
董先生说:“想出风头当然要受罪了。”
张国强看着董先生说不出话来。
回住处的路上,张国强捂着手问孙幕僚:“这董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呀?治个伤口用这种法子。”
孙幕僚说:“我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来投奔我们的。将军对他挺器重的。”
孙幕僚又说:“好好的,你怎么想起来去杀猪?”
张国强说:“我也不知道,杀了那个倭奴后心里乱,不知道该做什么,看到血,就忍不住上去了,杀完猪后,心里倒好多了。”
孙幕僚说:“一开始是这样,多了就没事了。我开始连看到死人都怕,后来有一次和甘将军追击西戎人,落了他们陷阱里,两万人的部队就逃出来一千多,当真是尸横满地,我和将军在尸骨堆里藏了六天才跑出来,从那以后就无所谓了。”
“将军也打过败仗?”
“打过,打过两、三次呢,不过皇上都没怪罪,反而说败了好,说没败过的将军成不了大将军。”
“那死了不少人了?”
“两三万要有的。”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张国强感叹到:“一将功成万骨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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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张国强起来一看,手上一个大疤,居然真好了。
部队把要带的东西全绑到马上,整队准备向将军冢出发,三辆大车丢在村里,路不好走,车没法带。
从村子出来,走二十分钟就没路了,全是灌木丛,走在前面的拿砍刀开路,前进速度极慢,张国强和孙幕僚倒享了福,像散步一样跟在队伍中间,说说笑笑,张国强想起来昨天杀的倭奴,就给孙幕僚说起了近代史中国和日本的关系。
说着说着,孙幕僚一拍大腿:“你别说了,太让人生气,子孙们怎么这么窝囊。”
中午部队驻扎吃饭,然后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期间,几个班的士兵不停轮流开路,下午行进速度就快多了。
快到晚上时,有探子找到了一条甘迟上次去时开出来的路,行进速度更快了。
这样快一阵慢一阵,日复一日,队伍出了灌木丛进入了原始森林,之后不断的翻山越岭,路越来越难走,空气湿度也越来越大,跋涉四个多礼拜后,从气候和环境来看,像是进了热带雨林,巨大的树和藤类植物遮天蔽日——长长的不知何物的根须和过山龙藤,缠缠绕绕在布满青苔的树身上,含着苞蕾的寄生兰,在树干的杈桠或疤瘌处,冒出几丝嫩绿。还有一些纱幔状的绿色雨林藓蔓植物,悬挂在树林各处,怪异阴森。老天爷一会儿晴一会儿下雨。
近七千人的队伍一进这些森林,就好像撒进大海的几粒芝麻,显不出了。每天都有人掉队,再用更多的人找回来,就这样,还是有五六人永远的找不到了。
豁实枪凤阿雪儿山脉海拔六千二百多米,随海拔变化呈现不同气候类型,八百米以下,就是这时甘迟们进入的热带雨林气候。
致命的毒蛇、有毒的蜥蜴以及各种毒虫蛰伏在雨林各处,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这天,队伍在大雨中行进了一天一夜,到了一座山谷,甘迟下令扎营。
士兵们搭起简易的防水帐篷升起火,山谷很大,一会儿就布满了帐篷。不少士兵把湿衣服架在火上烤,山谷里雨汽和水蒸汽慢慢连成一片。
张国强和孙幕僚靠着谷壁也找了个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搭起帐篷脱衣服烤火。
“张兄,肚子小多了。”孙幕僚开张国强玩笑。
张国强在帐篷里弯着腰,摸摸肚子,的确不像以前那么软,咧嘴一笑,对孙幕僚说:“孙兄身上也有不少肉了。”,然后两个人都坐在火堆边烤衣服。
生火的材是行军时顺手捡的,尽管都潮了,但高手照样能生着火,张国强孙幕僚两人的火就是一个老队正帮着生的。
地面稍烤干一点,张国强铺了层铺盖就躺下了,用手在脑袋后面用力抓了抓,对孙幕僚说:“真做梦一样,就到这地方来了。”
孙幕僚嗯了一声,用手在背上抓着痒,舒服地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孙幕僚还在熟睡中,就被张国强拉起来去看奇景。
一直跑到一座小山丘上,一眼看去,只见眼前群山、树木好像都在一座大蒸笼里,一团团云雾从山谷里升起来,然后浅移慢涌,慢慢的就连成一片,一会儿,两人连自己的脚都看不见了。
两个家伙齐张着嘴,呆了。
回到驻地,士兵们正在拔营,手脚快的已经把帐篷绑到马上去了,伙夫正做早饭,张国强和孙幕僚也不管帐篷,直接坐到火堆边上准备吃早饭。
就着每人分到的咸肉干把两大碗稀饭全部喝完,天上居然又开始下雨。
甘迟下令继续驻扎。
张国强嘴里唱着“我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的笑……”钻到帐篷里去了。
孙幕僚并不知道张国强唱的是什么,但也跟着哼哼,也钻到帐篷里去了。
手脚快的只好把帐篷从马背上下下来,重新撑好。
张国强把昨晚的火堆又挑着,舒舒服服的躺在铺盖上,用手搓着肚皮。
“将军今天发什么慈悲了,下雨居然就不走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前面有悬崖,路滑吧。”孙幕僚也舒舒服服的躺着,用手搓着裤裆。
又一夜无话。
连续下了三天雨,部队居然就呆了三天,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甘迟是个急性子,一路走来都日夜兼程,下个雨就能拖住他三天?
第四天,仍然下雨。一大早,几名士兵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发绑腿和盐,并传达甘迟口令,要求出发前把绑腿打紧,并且在腿和脚上抹上一层盐,前面的路有汉蚂蟥,如果被叮千万不要用力去拔,抓一把盐轻轻拍打就下来了。
张国强和孙幕僚在脚上和腿上抹了厚厚一层盐,但是绑腿都没打紧,嫌麻烦,而且不舒服。
大队冒雨出发了。
队伍无声无息的走进前方山谷,不时有树枝刮过脸,张国强和孙幕僚无精打采的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捏了根棍子,拨打着路边的草丛。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面队伍传来一阵骚动,说是有人被蚂蟥咬了。
“被蚂蟥咬了也这么大惊小怪。”张国强对身后的孙幕僚说。
刚说完,张国强脖子一凉。
“不要开玩笑。”张国强回头,却发现孙幕僚离的蛮远,不可能碰到自己。
张国强伸手一摸自己的脖子——满手是血!
“哎呀,脖子怎么破了,快帮我看看,破了多大的口子,怎么,怎么这么多血?”
张国强声音有点抖了。
孙幕僚扒在张国强脖子上一看,也抖了“这……这……这……”
一只黑色的软体虫子,头已经钻到张国强脖子里了,血从伤口呼呼呼往外流。
张国强自己伸手去摸,入手处全是血,还有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孙幕僚看见黑身子的软虫子在张国强手里滑来滑去,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把拉住张国强的手,喊:
“快来呀,张先生被蚂蟥咬了!”
“啊!”张国强也吓得叫起来了。
围过来一群士兵,七手八脚的用盐把蚂蟥给搓了下来。
尽管掉了,伤口仍血流不止。
突然有士兵指着张孙俩人脚,惊叫一声,两人一低头,脚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黑色蚂蟥,这时,一些爬到小腿上的正透过两人打得不紧的绑腿往里钻,他们抹得盐都被水泡了。
两人吓的又蹦又跳,士兵拦也拦不住,特别是孙幕僚,一蹦三丈高,结果“叭唧”摔了一跤,脸埋到了路边的草丛里,等他爬起来,所有人都给吓得倒退一步,他脸上挂满了黑色蚂蟥。
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用手一摸,吓的惨叫起来,发疯地用手扯,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扯掉三分之二了,等大家死死抓住他,用盐把其余的搓掉,脸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那是被他扯断的蚂蟥的头,留在了伤口里。
没镜子,孙幕僚自己看不到,别人也不敢讲。
用大把的盐,用了不少时间才处理完剩下的,但走了不多远,所有人身上都有蚂蟥了。草丛里的往鞋子里钻,树上的往人脖子里掉,无孔不入。不少人用手捂着裤裆走,怕它们钻到尿道里去。
孙张两人爬到一块大石头上,重新抹盐打绑腿。
尽管心里象被钢丝刷刷着一样害怕,但也只有硬着头皮走。
续宏志队伍前后来回巡视,忽然有人发现他一个鼻孔在流血,小指伸进去一抠,他骂了句:“奶奶的,里面有一个!”
抓又抓不出,血越流越厉害,只好昂着头,一个小时后,吸饱血,被他用力擤出来了,鼓鼓的,气的他一直带着,吃饭时用火烧了。
随着队伍深入,蚂蟥越来越多,小的如大头针,吸饱血就筷子一样粗;大的,攒起来拳头那么大,四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