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即使你不离开妈妈,有一天妈妈也要离开你的。”她拍了拍小小的肩膀,“有你这份孝心,妈这辈子满足了。”
小小在她的卧室梳妆镜前往脖子系上刘小波送给她的湖绿色的丝巾,她身着一条白色连衣裙,一头长发梳成一条长长的发辫,美丽清纯可人。想到就要与恋人相见,小小一脸幸福甜蜜地哼着歌儿。
苏宁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出现在梳妆镜里。她一脸幸福地看着镜子中美丽的女儿。
“我走了,妈妈。”
苏宁把女儿围在脖子上的白色丝巾上正了正,“去吧。”她送女儿走出门,“路上小心。”
“知道了,早点休息,妈妈。”
“哎。”
苏宁目送着小小走上大街,一直到小小的身影在拐弯处消失,她才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她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用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泛黄的影集,然后打开影集。这是一册才能照片相册,里面的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
这些照片都是二十年前拍摄的,有年青的苏宁身着华贵典雅的演出服装坐在舞台的钢琴前演奏钢琴;
舞台上,苏宁接受观众的献花,她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照片下,还夹着一些发黄的剪报。
剪报标题特写:钢琴之岛——鼓浪屿女钢琴家苏宁
苏宁的脸上绽开一丝复杂的微笑。她的表情有一种落寞的悲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翻到下一页。相册上是一张苏宁和一个男子的黑白合影,那男子细眉细眼,看上去精明敏感,看着他,苏宁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楚,很快地翻过去。
下一张是苏宁怀抱小小的照片,小小在她的怀里非常地弱小。苏宁翻过去,下面是小小一组长大的照片——有坐在苏宁怀里弹钢琴的,有她和苏宁在海边放风筝的,有她学跳芭蕾舞的……
苏宁看着看着,眼睛潮湿了,好一会,她合上影集,把影集放回抽屉里,在抽屉的一角,放着一个用红布包的小包,她拿起小红包打开,里面包着的一条白色丝巾,在丝巾的一角,印有一个用鲜血染红的心型印记。苏宁看着它,表情是复杂的。这时,传来了冬冬的敲门声,“苏老师。”冬冬是来练琴的。为了支付小小上大学的费用,苏宁在家里用业余时间带了五个学生。
“哎,”苏宁把小红包放进抽屉里,“来了。”
夜,江平和卫伟来到一家酒店包厢里,他俩面对面坐在一桌丰盛的菜肴面前,招待为他们斟好了酒退了出去。
“来,”江平举起酒杯,“算是洗尘接风——为你圆满结束挂职锻炼。”
“谢谢夫人,”卫伟举起杯与之一碰,然后喝下了这杯酒,“这两年让你一个人受累了,又要工作又要照顾阳阳。”他说着为江平和自己的酒杯斟满了酒,“这一杯我敬你。”
江平喝了下去,她一脸幸福满足地看着卫伟,“40岁的副厅级副部长,我为你感到自豪。”
“你干得一点不比我逊色,海阳市鼎鼎大名的大律师。听说你今天打了一场难度极大的官司,”卫伟为妻子的酒杯斟满了酒,“预祝你成功!”
“谢谢。”
“拥有你这么一位漂亮而有能干的妻子我感到很自豪。”卫伟放下酒杯深情地看着妻子,“真的,现在我才明白了当初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了你。”
“是吗?”
“是的,你是我唯一最爱的女人。”卫伟朝妻子笑了笑,又喝下了一杯酒,“来,你也再喝一杯,今晚我特别高兴,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单独在一起喝过酒了,”他摸了一下自己有几分醉意的有颊,“我好象有些喝多了,”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拉过江平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告诉我,我是不是你唯一最爱的男人?”
江平看着卫伟笑了笑,“你真是有点喝多了。”她避开卫伟的眼睛,卫伟的话使她想起了下午在法庭上和周奇见面的一幕。
“不好意思。”卫伟收回了自己的手,四目相视,一阵缄默后,卫伟笑了起来,“嗨,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江平喝了一口杯里的酒,目光有些走神,“什么问题?”
卫伟看着江平的眼睛,“你好象有些心不在焉?”
“没有呵,”江平掩饰地一笑,“你呵——都老夫老妻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
卫伟有些扫兴地说,“我们真有那么老吗?”
“你呵——”江平摇了摇头,“好吧,你刚才问我是不是你唯一最爱的男人,我的回答是——我想是的。”
卫伟看着江平有些闪躲的眼睛,“你的回答显得有些模凌两可。”
“那你要我怎么回答?”
“看来是我在犯傻气,这问题听上去愚蠢可笑,”卫伟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斟满了两杯酒,“你说的对,我们这个年龄再谈爱不爱的是有些可笑,来,为老夫老妻干杯!”
就在这时,江平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我,江,”手机里传来了周奇的声音。
江平显得有些慌乱地瞥了一眼卫伟,“什么事?”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我一直想知道二十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你要对我说的那件重要的事是什么?真的,二十年来,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
江平的手颤抖了一下,她的表情难看极了,卫伟感觉到了她表情的异样,他并不知道江平和周奇的事,“谁的电话?”
“如果你不能把他忘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江平看了一眼正注视着自己的卫伟,竭力使自己表现得平静,“听着,我很忙,我没功夫接这种无聊的电话。”不等周奇回答她便关了手机,朝卫伟不自然地一笑,“是一个烦人的客户。”
卫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这好象不是你对‘上帝’态度——我是说你从不对你的客户发火。”
江平掩饰地一笑,“总有例外的,我是说这是一个头脑不清楚的客户。”
“你说的对,总有例外的,”卫伟举起酒杯,“来,我们喝酒。”
江平举起酒杯与之一碰,卫伟喝完了杯里的酒,她却只抿了一小口,神情显得有些迷乱。
“嗨,”卫伟拿起筷子,“吃菜。”
江平此刻哪有食欲,她的心乱极了。
“是因为那个烦人的电话?”卫伟摇了摇头,“这可不像是你拿得起放得下的的性格,我能为你分担些什么烦恼吗?”
“没什么。哦,对了,我妈妈上个月退休了,明天从厦门坐火车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
“好,妈妈这些年为了她的事业一直一个人在厦门撑着,是到了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了,我们做晚辈的也应该好好照顾照顾她老人家了。”
江平说她来可不是让他们照顾她,“她听我说阳阳天天吃面包方便,心疼外孙赶着来的。”
“说的也是,这可是太好了,有妈妈在家,我们的家庭生活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来,为了我们的家庭团圆。还有我们的事业兴旺,再加上我们的幸福婚姻。”他的表情是幸福满足的,“干杯!”
江平与之碰杯时,由于内心不安把杯子里的酒洒了出来,“对不起。”
“我想我们都有些激动了,不是吗?”卫伟想的是自己的成功和家庭的美满。
江平极为不自然地一笑,“我想是的。”
当他们走出酒店时,卫伟喝得有些多了,江平也有几分醉。两人朝着停车场走去。
“今晚喝得真是尽兴。”卫伟十分兴奋。
江平为丈夫打开车门,“哦,对了,你说你在县里学会了开车,驾照拿到了吗?”
“拿到了,不过,我可没摸过进口车,县里最好的车也只是桑塔纳。”
“想不想过把进口车的瘾?”
“说真的,”卫伟搓着手,“手正痒着呢。”
江平把钥匙放在他手上,转身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卫伟坐进驾驶座,把钥匙插进车里。车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不错,设计得很精巧。”他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里,然后看着车内的仪器,“这车怎么没挡?”
“看来你真的没摸过进口车,老土,这是无极变速,全自动挡,”江平伸出手扳了一下自动挡,“好了,可以起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