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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巡山

我在平台上固定好绳索,探身小心翼翼地跳到左侧的岩石上,那凸起的岩石被我跳跃的力量震动,周边碎石脱落,纷纷滑落下去,瞬间变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

脚下石块有些晃动,我忙趴在岩壁上,左手攀住两侧的岩石,右手取下固定用的锁扣嵌在一处山体的裂隙中,将绳索拴在上面,就这般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后,已经快接近北侧山体了。

一路上除了偶尔能见到几颗通体漆黑的枯木外,连个绿色植物的影子都没见到,自打进入鬼耳朵山以来,眼前所有的景色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一般,黑云压头的天空,黑色的山石,黑色的枯木,完全没有一丝的生机,除了偶尔传来几声不知是何种生物发出的叫声,声音听上去也都极其令人不安。

天空中飘下的点点雪花,算是这鬼耳朵山中唯一带点色彩的东西了,只可惜风大,雪花落不到地上便被吹的无影无踪了,看样子若要寻找鬼眼钱,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上山,但愿此行能有所收获吧。

连续攀爬了一个多时辰,我也有些累了,便伏在一块倾斜的岩石上休息,顺便观察一下周围的山势,北侧的山体果然如哈桑哈吉所言,往下看去,几乎完全没有坡度,整个山体都像是从地下钻出来一般,直上直下的。

此时已近中午,山上的雾气慢慢消散,脚下山石栈道间的断裂处越发频繁,断裂间隙也越来越宽,好几次都要涉险跳跃过去,若不是带着安全绳索,我还真不敢再继续前行,绕过一处凸起的岩石后,前方呈现出一片宽阔的场景,偌大的区域里面,竟然不再有杂乱的岩石,而是一块足足有十余米宽的巨大岩石横亘在山体中间,阻挡了我的道路,那岩石表面光滑,倾斜在山体上。

一阵山风袭来,让正准备转身返回的我,眼前一花,余光中竟瞥见巨型岩石的对面,一道裂隙中似有东西摇晃,隐约探出缝隙,山风过后,便又隐了下去。

此处除了光秃秃的岩石,并没有其它的东西,可是刚才晃入我眼睛中的,我可以确定并非岩石与枯木,那是个可以被风吹动的,柔软的物体。

我探头向那岩石的对面望去,可那裂隙极深,又离着十余米远的距离,实在看不清楚,只能再等风势,希望能让那东西在探出岩石裂缝,好在山上风大,过不一会便有势头正对缝隙的山风吹过,这次我瞧的仔细,那探出岩石缝隙的,果然是一株绿色的植物。

我心下狂喜,虽然不确定那就是鬼眼钱,但是在这寸草不生的阴诡地界,还能够傲然于峭壁之上,与《湘边奇草异志》中记载的鬼眼钱的生长环境完全一致,我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本已决定返回的,却不想无意间看到因山风而晃动的叶子,看来老天爷都想让我找到鬼眼钱。

只是面前这块岩石有十余米宽,而且是向下倾斜在山体上的,岩石表面非常光滑,若是从岩石上过去,脚下稍微打滑,便会直接跌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若是哈桑在,也许以他的身手,还能想办法攀爬过去。

但若是回去找哈桑,这一来一回,就得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我心下着急,只想着尽快过去探个究竟,也不再顾忌是否危险,心中打定主意,自己翻过这块岩石。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对面的岩石缝隙,位于一处孤立的峭壁之上,而通往那处峭壁的唯一道路便是这块往山下倾斜的岩石,我摘下腰间仅剩的三个固定锁扣,找了三处缝隙,将锁扣牢牢固定住,又将捆绑在腰间的绳索在三处锁扣处层层捆牢,这样,就算我在翻过那块岩石时失足,这个三角状的固定设备,应该能承担我跌落下去的冲击力道。

准备妥当后,我翻身跨上了岩石,岩石表面上比我想象的还要湿滑,尤其是上午存留的一些积雪,此时已经融化,四肢毫无发力点,我不敢起身,整个身体都趴在岩石上,想借助衣服的摩擦力来行动,可我似乎是想的过于简单了些,那岩石越往上爬越湿滑,而且倾斜度越大,衣服与岩石间的摩擦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固定在岩石上,身体开始慢慢的下滑。

我心里慌乱,翻上岩石时,只想着尽快采到鬼眼钱,却并没有准备遇到状况时的应对方案,可越是着急,身体向下滑落的速度越快,慌乱中我抬起双臂,奋力的向上爬,可丝毫不能减缓下滑的速度,此时我已经在岩石的正中央处,想要原路退回去已不可能,生死关头,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从岩石上摔下去,至少还有腰间的绳索可以保命。

我一边祈祷那三个固定锁扣能够承担我下落的力道,一边努力思索着救命的办法,突然我想起,腰间还挂着一把登山镐,可惜登山镐还未及解下,身体下滑的速度便已控制不住,身体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已到山体边缘,我本能地闭紧了双眼,心跳开始剧烈跳动,我能感受到身体翻越下岩石的感觉,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一种无助的绝望感升起,我已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身体翻下岩石的那一刻,我已不在作任何的挣扎,等待着上天的安排,身体高速下坠时,拴在腰间的绳索迅速紧绷,随着身体一阵剧烈的抖动,我感觉到耳边的风声似乎停了下来,难道这么快就结束了吗?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疼痛呢?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直到一阵冷风灌进领口,我又感受到了寒冷的温度,我睁开眼睛,几片雪花飘落在我脸上,我还活着,固定在岩壁上的三个锁扣救了我的命,我缓了口气,刚才在跌落岩石的时候,因为恐惧,身上已满是汗水,刚才又被冷风一吹,才顿觉寒冷。

我的整个身子是横在空中的,腰间的绳索在我身体跌落的过程中挂在了那块岩石边一块伸出山体的石块上,导致我被绳子吊在空中,并没有摔在岩壁上,在确定了自己的确没有摔下去之后,我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只是绳索被绕在岩石石块上,自己身子是悬在山体外面的,与岩壁还有一定的距离,若要回去,恐怕只能顺着绳索爬上去。

吊着我的绳索足有十多米,刚刚逃离死亡边缘而瞬间松弛下来的神经让我已无足够的体力爬上去,我抓住绳索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直立起来,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岩壁上,竟然整体凹陷了进去,凹陷的地方足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地,而且还绕着山体一直往里延伸,似乎是一条路。

我轻轻晃了晃绳索,把自己往岩壁一侧荡了过去,越接近岩壁,眼中看到的景象越发让我不敢相信,绕过岩壁的一角,我似乎看到了一座建筑翘起的屋檐,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我非常肯定,那绝对不会是天然形成的。可是?谁会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建房子呢,更何况还是在如此险峻的地方,建房子的材料又是怎么运上来的?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用力将绳索荡向岩壁,可是我距离岩壁还有一段距离,若是太多用力,又怕上面固定的锁扣脱落,再生危险,两难之时,我又想起腰间的登山镐,我用腰间拿下登山镐,又将备用的一段绳索拴在登山镐上,用力朝岩壁上的一块岩石扔去。

经过几次尝试,登山镐成功的卡在了岩石和地面的缝隙中,我用力扯了扯绳索,登山镐卡的很紧,我拉着绳索一点一点靠近岩壁,可就在距离岩壁仅一米距离时,拴在我身体上的绳索长度已达极限,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若要上到平台上,只能解开腰间的绳索,依靠荡绳子产生的力道,跳到对面的平台上,只是这样很可能会断了自己的退路,可是那个建筑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彻底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我解开了腰间的绳索,双手紧握绳索,开始荡起绳子,在身体无限接近岩壁时,我松开绳索,用力向前跳去。

跃上平台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才彻底放松下来,因为前冲的力道极大,冲上平台的时候我已收不住势到,平台很小,我怕撞在岩壁上,便就势一滚,恰好后背顶在岩壁上,棉衣被凹凸不平的岩壁刮开了几道口子。

经历了适才生死一线间的冒险之后,我靠在岩壁上大口喘着气,想让砰砰直跳的心脏舒缓下来,如果刚才跳的短了半寸,恐怕现在自己已是粉身碎骨了。

在收拾登山镐和绳索的时候,由于双腿还有些颤抖,还差点从悬崖边上一头栽下去,我把手上仅剩的装备规整好,除了登山镐和一段十多米的备用绳索外,还有一个军用手电筒和一个挎包。

我沿着岩壁上凹陷进去的道路向前走,脚下不规整的路面上竟然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似乎是台阶,只不过裂石断碎,又好像受到过外力的挤压,已经完全没有了台阶的形状,不过上面被坚硬物体打凿过的痕迹还是非常的清晰,看样子,这里的确有人来过,而且还不辞辛劳地在此处开山凿石,只是,什么人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呢?

虽然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有人这么做了,过去一看便知,刚才自己被吊在悬崖外面时,看到过有建筑的外形,现在靠着这悬崖壁上,只要沿着路,绕过前方的一处拐角便能看到了。

我沿着石阶走到拐角处,此处正好位于我滑落的那块巨大岩石的正下方,倒很是隐蔽,若不是自己跌落下来,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个地方。

我从峭壁上探出头去,向拐弯处看去,果然在前方露出一大片空地,一座小型的山神庙出现在我眼前,更让我惊奇的是,山神庙前,竟然还站着一排人。

那些人全都背对着我,我并不能看清他们的容貌,但是在这冰天雪地中,又为何会有人出现呢?

那一排约有十多个人,最让我诧异的是,这群人全都是短衫打扮,这么冷的天,穿得如此单薄。

我又向前探了探身子,想看的更清楚些,那一排十多个人都是中年汉子,头发披散着,腰间扎着彩色绳子编制的腰带,腰带上还挂着很多奇怪的小竹筒。

这竹筒看上去很是面熟,好像从哪里见过一般,却一时想不起来了,这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不敢贸然出去,毕竟自己是误闯进来,而且这群人行为反常,若是自己贸然出去,万一惹怒了他们可不妙。

可是我躲在拐角处观察了半天,这群人始终一动不动的,甚至连话都没人说一句,莫非站在那的根本就不是人?

不可能,我刚才分明看的真切,山风吹过,那些人的头发还被吹起,肌肤白皙,分明就是人。

这地方阴森中透着诡异,这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万一是什么深山里的强盗可就糟了。

我刚想按原路返回,可一想根本便已没有了回去的去路,心里一下着急起来,总不至于就一直待在这里吧,一会天黑下来,山风一起,温度骤降,如果不能回到据点,以自己的体质,只怕要冻出病来。

不管了,大不了以擅闯他人地盘被轰出来而已,这文明社会,总不至于遇到什么深山食人部落吧。

我刚要出去,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脚下的山石传来震动,身边岩石上落下阵阵碎石,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该不会遇到地震了吧。

轰轰声和震动只持续了几秒钟便停歇了下来,我心中长舒一口气,还好只是轻微的震动,可这一口气还没喘匀,一阵更剧烈的震动传来,岩壁外面已开始有大片的山石跌落,脚下摇摇晃晃的已站不太稳。

我抓住身旁的一块岩石,努力保持住平衡,这一次我感受的清晰,如果是地震,如此大范围的剧烈震动,鬼耳朵山这样垂直的山体,从力学的角度讲,瞬间便会坍塌,而此时,虽然脚下晃动的厉害,但明显只是局部的震动,而且我能感受到,震动传来的方向,就在那座奇怪的山神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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