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停在一个叫洪家庄的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子时,诸葛鲁感慨万千。
这个地方在二百年以后的大清朝乾隆时期改名为洪家楼,自己七年的现代大学生涯就是在这儿度过的。
这时的洪家庄人烟稀少,一片树林荒地,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而到了大清光绪二十七年时,来了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山东巡抚袁世凯。
他奏请在京外创办大学堂,所以也就有了除北京大学堂京外第一所新式学校--官立山东大学堂。
之后又兴建了和巴黎圣母院风格一样的天主教堂,自己的这所母校在一百多年里走过了风风雨雨,带着苍伤巨变 ,磕磕绊绊,直到建国以后才走上了正轨。
诸葛鲁看着眼前的风景不仅有些莫名的伤感。
祭秋
万事东风都作古,凭栏扶晚祭春秋。
斜阳剃尽洪楼影,照进多情巷里愁。
诸葛鲁做完这首七绝回头看着二哥诸葛武。
“二哥,你说几百年以后,有没有人知道,在大明朝有一个叫诸葛鲁的人曾经在洪家庄逗留过?”
“三弟啊,你想的可真够远的,二哥这辈子的事情还没活明白呢?你倒是想以后几百年了,行了,三弟,别看了,走吧。”
三人上车向都司府走去。
戚祚国,戚继光长子,年满二十,是戚继光在广东总兵辞官的前一年;由登州府佥事刚刚调任济南府掌印都司,系小妾陈氏所生,妙儿就是他的亲妹妹。
戚继光有五子,都是妾--沈氏,陈氏和杨氏所生,正妻王氏无子。
一座双狮守着的朱红大门,双面对称的双檐被高高的围墙圈在中央,门楼上写着“都司府”的一个两进衙门,两个灯笼中著一双“明”字。
大门两边有四个带刀身穿盔甲的兵丁站岗。
“军爷,我们找戚掌印,戚参将,烦劳军爷给通报一下。”
宗坤抱拳打揖说着从大袖里拿出些碎银递上。
其中一个兵丁把碎银推了下去,诸葛鲁看着,不知道是兵丁嫌少还是真的不敢收。
“你们是什么人?要见我们戚参将。”
那兵丁严峻的问道。
“我们是从登州府来的,我们是诸葛侯爷府上的,后面那两位是我们侯爷府上的二少爷和三少爷。”
宗坤说着指了指诸葛武和诸葛鲁二人。
“噢,是诸葛侯爷府的,你们稍等一会,我进去通报。”
说着那兵丁进去了又把门关好。
诸葛鲁来大明朝第一次见未来大舅哥,自己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身穿丹青大袍,明玉小夹衫,腰系墨绿丝带,头上戴了一个锦绣方巾。
心想不管怎么样,也要见见戚祚国,尽管这样有违自己对白玉婵曾经的誓言,还有就是老将军有家信要给戚祚国。
自己也不能就这样过了济南府的,诸葛鲁正想着,就看见大门打开了。
一个眉清目秀,身穿明晃晃的盔甲,腰间手扶一把剑,披着一个紫色风斗,胸前的铜豹子烙纹显示着他的身份,大明朝正四品武官。
济南府掌印都司相当于现在一个省的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的官职;济南府是当时大明朝山东的首府,也是整个山东一省行政,司法,军事的治所地。
“二哥,三弟,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没想到这么快。”
戚祚国放开扶剑的手快走几步上前握着诸葛武和诸葛鲁的手,眼里露出喜悦之色,特意看着诸葛鲁。
看来戚祚国以前见过真的诸葛鲁,也没有识破自己这个嫁得诸葛鲁。
诸葛鲁心里暗想道。
“国弟,许些日子不见了,你怎么样?”二哥诸葛武抱拳说道。
“这几日军务有些繁忙,各卫所有新兵招募,忙着看军折呢?”
戚祚国回答道。
“三弟进京秋闱,我去关外置办些货物,路过济南府,特意来看看国弟。”
“嗯,走吧,进府去。”
戚祚国一边拉着诸葛武和诸葛鲁一边吩咐说着把马车和宗坤他们让兵丁带去歇息了。
三人穿过大厅来到内宅,戚祚国把一身的行头脱下来。
这时,诸葛鲁才发现整个房间布置的极其简陋,和刚才过来的军务大厅基本一样,除了一些军队有的东西就是这本《纪效新书》显得格外入目,看样子已经翻得泛黄了。
诸葛鲁看到方桌上放着的这本戚继光的传世之作。
“二哥,三弟,你们坐啊。”
说着让兵丁上茶,自己也脱去盔甲的戚祚国显得很清瘦,头戴麻布方巾,一身的大红袍,胸前依然是豹纹,腰间吸着明水冷清丝带,脚踏白底靴。
看不出他是一个武将,要不是那豹纹,就是一个书生模样的读书人。
“三弟,此次进京秋闱,感觉怎么样?”
“大哥,小弟此次准备不足,不知道能不能中,只能进人事,听天命了。”
诸葛鲁打揖说道。
“呵呵呵,三弟一向谦虚谨慎,这次秋闱必定高中,进士及第啊。”
戚祚国看着自己边笑边端茶说道。
“小弟也希望如此吧。”
“侯爷府老夫人,诸葛叔叔,夫人他们都好吧?”
“嗯,多谢大哥挂念,他们一切都好,也一直记挂着你呢。”
诸葛鲁回答道。
“大哥,我来之时,戚伯父托我们给大哥捎来一封家信。”
诸葛鲁说着就从大袖了拿出一封写着“吾儿国收”的黄色信笺递给戚祚国。
诸葛鲁看戚祚国看信的时候上下打量,这个刚刚年满二十岁的男子,现在还没有成亲。
已经是一个手握十几万军队的一方诸侯,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大权。
自己现在实际的年龄要比他大四岁,可是自己却没有他的城府深,还要叫一声“大哥”,没有办法,这就是封建礼教的束缚,就算是现代社会也要如此。
“多谢老夫人,诸葛叔叔以及整个侯爷府对家父的照顾,戚祚国再次谢谢二哥和三弟。”
正当诸葛鲁还在想着的时候,就看见戚祚国转身满是眼泪的上前作揖说道。
“国弟,你这样太客气了,老将军本来就是我们诸葛侯爷府的大恩人;照顾老将军也是应该的,国弟,你快快起来,何必行礼呢?”
二哥赶忙扶起戚祚国。诸葛鲁就想到了信中说的什么内容了。
“自从家父被朝中小人弹劾回老家,我作为长子又与前一年奉调来济南府;这一年多由于军务繁忙,没能回去照顾家父,我实感羞愧,对不起家父;现在研究家父的军书也没有能明白透彻,自己鲁钝,有违家父的教诲,实乃不配做戚家儿郎。”
戚祚国擦了擦眼泪很郑重的说道。
“大哥,戚伯父的这部军书,会成为传世之作,后人都要研究的;现在大哥有些地方看不透也不为过,以后有机会在战场上会有施展的机会的;实践出真理,理论只是一个框架,都要联系实际的。”
诸葛鲁上前劝道。
“嗯,三弟说的在理,实践出真理,,,”
戚祚国反复的说着这句话。
“实践出真理”,这哪是自己说的啊,这是我们伟大的开国领袖说的,不过在大明朝说出来就是名言。
“三弟,真不愧是登州府最年轻的举人,一言定乾坤啊。”
戚祚国看着自己说到。
诸葛鲁有些不好意思的也笑笑。
“三弟,有妙儿的消息了吗?”戚祚国抬头问道。
“没有,大哥,我在应天府游学一年也没有找到妙儿,更没有找到马湘兰的住所在哪儿?”
诸葛鲁只能这么说,心中很是无奈。
“也不知道妙儿还在不在人世上,家父最疼爱妙儿了,每每家父来信都提及妙儿的境遇;我这个做大哥的一点忙也帮不上,即愧对家父又对不起妙儿,也对不起三弟,想想活得好憋屈。”
诸葛鲁又看见戚祚国眼里有了泪水在打转。
“好了,国弟,不要难过了,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妙儿妹妹会没事的,等三弟秋闱过后再去应天府找;来时,家父还给应天府的刘知府写信,托他好好的找找马湘兰和妙儿的消息呢?”
二哥诸葛武上前劝道。
“噢,光顾着说话了,这茶都凉了,走吧,二哥,三弟,马上到吃饭的时间了,咱们去客厅吃饭去吧。”
戚祚国又吩咐兵丁去做饭了。
“二哥,三弟,你们无须多怪,军营中没有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粗茶淡饭,你们将就一下吧;家父也一直不让奢侈浪费,说是军中的每一刻粮食和每一颗稻谷都是老百姓从嘴里省出送来的,为的就是让兵丁吃饱饭,好好训练,杀敌报国。”
诸葛鲁看着很简单很简朴的几碟小菜,几个馒头,还有一壶酒,听着戚祚国的话,怎么就想起现代军队怎么就那么腐败呢?
吃完饭,已经是黄昏日暮时刻了。
戚祚国又换上他的将军盔甲,带着诸葛鲁到军营里走了一圈。
二哥诸葛武有些累,去休息去了。
诸葛鲁看着一排排的营房,一处处方阵,一个个的士兵,一列列的军旗,一匹匹咆哮的战马,一展展光亮的刀枪剑戟。
诸葛鲁知道这是在演练老将军的“鸳鸯阵法”,在戚祚国身上能看出当年老将军是何等的飒爽英姿,是何等的英雄气魄,是何等的气吞万里如虎---
“三弟,你看这阵法如何?”
戚祚国问诸葛鲁。诸葛鲁没有回答略作思索随口做了一首宋词浪淘沙。
浪淘沙--烈马弯弓
南北约西东,烈烈寒风。
我刀在万里山峰。
欲破纵横无数国,谈笑英雄。
世界转头空,寂寞无穷。
是非旧事已尘封。
无理再来天地外,烈马弯弓。
“去,去找面军旗,把诸葛三公子的这首浪淘沙绣上,以鼓舞全都司的官兵,并且抄下来传至各卫所已震军姿。”
戚祚国吩咐一名跟随的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