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不慌不忙地开着车,顺三环拐到西长安街上,再一直向西,很快就到了玉泉路,她又顺着路北的大门拐了进去。站岗的小战士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微笑。安然在车里朝他招了招手,他也回了一个军礼。
但是,他们车后的越野车却没有受到同样的礼遇。小战士伸出手臂,一把拦在车头。
白晴兰摇下车窗,叫道:“让开,我们是警察,在办案!”说着掏出证件,在小战士的眼前晃了晃。
小战士可不管这一套,厉声喝道:“车退后,停在外面,先登记!你得联系我们的保卫部门。”
白晴兰还要争执,小战士干脆站在车前,威风凛凛、寸步不让。
白晴兰只好把车倒了出去,停在军事禁区的黄色斑马线以外,才跳下车,和贾斗和去值班室登记。
这一来一去,安然早把车开到了西角门,带着黎种民走了出来,迎面就看见叶冬和老刘已经等在那里,一辆白色的索纳塔轿车就停在一旁,还没有熄火。
老刘快步上前,低声寒暄,把黎种民搀到车里,给叶冬留下道别的时间。
叶冬望着安然傻笑,说:“大恩不言谢!你快回去吧,这里我们也不敢久留,必须马上走,等白晴兰反应过来,就走不成了。你保重!”
安然哀怨地望着他,心中的爱意化作柔肠寸断,眼圈一红,泪水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叶冬被唬得手足无措,说什么都觉得不妥,干脆上前,一把抱住她,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又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别哭,等我找到了父亲,我就把咱俩的事告诉他!”
安然泪雨倾盆,把头伏在叶冬的胸前,心中无比的甜蜜。然后,她狠狠地一推,把叶冬推开,头也不回地走进西角门。
叶冬楞了几秒钟,怅然若失,直到看不到安然的背影,才如梦方醒一般,跑回汽车。老刘不等他吩咐,忙一轰油门,冲了出去。
黎种民望着车窗外,喃喃自语,“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惜造化弄人,时机不对,这喜酒恐怕一时半会是喝不上喽!”
老刘笑着附和。“黎大爷,您也太悲观了,这也就是眼巴前的事,等找到老叶,咱们来一个双喜临门。话说回来了,安然这个姑娘确实不错,我就怕咱们叶冬对不起人家。”
黎种民没有答言,老刘和他说的意思满拧,不是一回事。
叶冬平静了片刻,才对黎种民说:“黎大爷,这回真得劳动您的大驾了,我们要带您去南京,去见隋老。金印我们已经找到了,除了金印之外,我们还得到了一只玉龟。总之,事情很复杂,一言难尽,我们需要你们两位老人家帮我们分析分析,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种民含沙射影地说:“恐怕你的问题,我们两个老头子也答不上来,问题的核心不在我们的手上,恐怕我们也只能管窥蠡测。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老刘笑嘻嘻地搭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这么多人,就不信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黎种民声音沙哑地反驳道:“不摸门,就是三百,三千,三万个诸葛亮来了,也白搭。”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叶冬可不管那么多了,先把人弄到南京再说。白色索纳塔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向着京津唐高速公路冲去。叶冬和老刘都没有身份证,全在罗烈的手里,他们两个人唯一的证件就是老刘的驾照,他们只能驱车赶往南京。这一千多公里路程对他们来说,显得格外漫长,这不单是对他们体力的考验,更多的是对他们耐心的煎熬。
当叶冬他们已经如出笼小鸟,振翅高飞的时候,白晴兰却像折翼的雄鹰,垂头丧气。进去的车辆找到了,可是警卫连的人坚持不让他们入户调查,原因很简单,不够级别,需要逐级向上反映,等首长批示下来,才敢去敲门。
白晴兰不理解。
那个连长解释道:“白队长,你别在意,军队里有军队的规矩,这和你们地方上不一样。不瞒你说,即便是个大校,在我们这里也稀松平常,还得照样自己排队去食堂打饭,这要是在地方上,至少也是个副师级的待遇了,那还了得。你看见这几幢小楼了吗?一、二、三、四、五,这五座楼全是将军楼,别说是我,就是我的首长也不敢来轻易打扰,你们还是按照程序慢慢来吧。”
就在白晴兰失望至极的时候,安然走出楼门,正要开门上车。
白晴兰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冲了过去,问道:“我是警察,我能问问你,刚才车里的老头去哪了吗?”
连长的脸色立刻吓得惨白,冲过来拦住她,不停地向安然致歉。
安然淡淡地笑了笑,回答说:“你说的是黎老先生吧,我受朋友之托,去接了他一趟,现在他们早走了。”
白晴兰接着追问:“他们去哪了?你的朋友是谁?”
安然保持微笑,回答:“他们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从西角门走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卫兵;我的朋友叫叶冬,是我的初中同学。好了,你还有问题吗?”
白晴兰哑口无言,只能目送着这位美丽的姑娘把车开走,消失在院内的林荫路上。
连长的态度轻松下来,招呼他们往外面走。白晴兰哪还有心情寒暄,加快脚步,向着大门一路小跑,她想去追赶叶冬,可是叶冬他们会去哪呢?
关于叶冬他们去哪了,这个问题,罗烈也在问。说到罗烈,就必须从锁阳城镇的那个夜晚讲起。
当他们与叶冬分手以后,不等叶冬等人的汽车消失在夜色中。烈山便警觉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立刻拉着他藏在街角的阴影里。罗烈正满腹狐疑之际,就看见有两辆汽车接踵而至,而且都没有开大灯,跟在叶冬他们的车后朝前开去。
罗烈刚要开口说话,烈山理都没理,便拉着他顺着山墙疾走。他们没走多远,就拐进了那条小巷,小饭馆门口停放的那辆现代越野车,显得特别扎眼。
烈山快步走到门前,轻叩大门。过不多时,里面传来了动静,是老板娘的声音。
“谁?”
“是我们,开门吧!”
老板娘打开房门,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刚要搭话寒暄,烈山立刻冲了进去,反手关上了房门。全安早在后院听到了动静,机警地跑了出来,一看到何烈山和罗烈,心中大喜过望,一边吩咐老板娘烧水做饭,一边把两个人让进后院的屋中。
何烈山神情严峻地说:“没时间解释,快,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全安是个精明的人,根本不问理由,知道此时紧急,抄起床头的两个背包,背在肩上,表示现在就可以出发。
烈山有点欣赏面前的这位小老弟,他人虽不大,却聪明过人,早把应变的计划做在前头,这种未雨绸缪是建立在缜密的思考下的。
罗烈刚要问,烈山马上对他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到了南京再给你解释吧。”
烈山向全安要了两套衣服,这都是事先准备好了的,和罗烈换上。前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三个人就立刻走出了后院。
老板娘还在烧水,正准备做饭。烈山叫她停下来,对她说:“老板娘,我们必须马上走,之前给你的房钱不用算了,都归你。这两佰块钱算是额外的红包,请你务必收下。这个地方我们还会再来的,要是有人打听我们,务必请你帮助我们保密,好吗?”
老板娘和陈土都愣在原地,似懂非懂。
陈土好心地问:“那位刘老板还好吗?”
老板娘掐了他一把,堆起笑脸,说道:“老板,别理他,不用多说咧,咱两口子尖的很,一个字也不会漏的!”说着老板娘接过了钱,喜笑颜开。
何烈山再不说话,拉开房门,和刘全安,罗烈走了出去。陈土还想出来送别,烈山反手把门带上,把他关在自家的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