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被这样的突袭吓住,没见过曲飞衣这么软弱的样子,一直的一直,在他即墨的面前,在所有人面前,曲飞衣都是让人看不透的人,没有此刻轻易展现出来的真实。
心疼在他心里一瞬而过,又倒回头,再次飘过,却不知道是心疼曲飞衣,还是心疼自己。
“对不起,可是…………”即墨缓缓收紧手臂,越抱越紧这个有可能是亲妹妹的女人,“可是我不是南怀瑾。”带着心疼他再一次重复了这一句话。
只是不管如何说南怀瑾,曲飞衣都一副发懵的样子,喉咙干涩,音调破碎,却字字明晰。
“你不要走,要走带我走,我想回去,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
是的,她想回去二十一世纪,想看看老朋友们,想念只对她笑的可爱无比的瑾,想念她的蜘蛛,想到都不敢再想。
因为这似乎比能想到的任何事都难,没有任何人告诉她该怎半。
只有她的思想陪着她,仿佛成了永固的秘密。
或许是感受到曲飞衣绝望的心情,即墨不再重复那一句话,默然的许久。
轻风划过,吹散了温泉池上涌的热气,扑向即墨,熏得那青石偶尔有那么一刻暖,然后瞬间转为沁凉。
悄然深呼吸了一口,即墨不再给曲飞衣做梦的机会,伸手拍了拍曲飞衣的脸颊,话稳定的过度成寒凉姿态。
“你回不去了,也不准再想,再叫南怀瑾。”
被风带来的热气,一瞬让曲飞衣更昏沉,却在即墨突然的动作下,惊醒过来。
“为什么?”曲飞衣努力的眨巴了眼睛,想将水意眨去。
即墨一呆,没料到她会问,头痛心痛又烦躁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话淡淡,“南怀瑾是南锦的帝,你是卫国的人,怎么可以爱上南怀瑾。”
这一下曲飞衣彻底清醒了,虽然头还痛,嗓子还痛,胸也闷气,她一把推开了即墨,重重的跌回去。
肌肤与青石的撞击,让她痛的扭曲了眉头,却没忘记该说什么。
“即墨,你都可以成为南锦的臣,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南锦的帝?”曲飞衣眼底水雾尽去,无力的靠在青石上,不无气喘的说着让人不想面对的话。
似乎曲飞衣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即墨恼怒,让即墨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可是,她该是即家二小姐即洛,该是他多年未见的妹妹,也许是这个世上唯一剩下的最后一个亲人。
所以尽管生气的想把曲飞衣给拆了,但也无法动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你如今是睿王妃,红杏出墙这种事,会丢了我睿王府的脸。”
“错,是侧妃,是想弃就弃,想丢就丢的侧妃,你最好怕我丢脸休了我,我会感谢的。”
那些算计,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算盘,让她深恶痛绝。
反正骨灰已经拿回来了,她应该算还了卫帝的账。
想到卫帝,心中又勇气莫名的痛,让她一下受不了的抚上自己的胸口。
“不可能,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睿王府。”
即墨蓦然站起,曦光被曲飞衣的气焰惹得火势越来越猛,仿佛要燃尽一切。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到休字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无论是从安全角度,还是其他角度来说,即墨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更何况,宫了虎视眈眈的看着,就算曲飞衣是真的妹妹,那也不能让南怀瑾知道,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被别人知道,他以兄娶妹,曲飞衣还要不要活下去?
所以说不可能,他死都不可能让曲飞衣的身份曝光,死都不可能让南怀瑾他们觉察什么。
曲飞衣被即墨的话冲的想再找即墨打一架,可偏偏没有力气,所以她很是轻很是淡定,很是突然的笑了一笑。
“一份休书,换一份解药,宁泽的解药。”
不说那毒压根不是她下的,但不妨碍她去解毒,就算她解不了,不还有花少。
奇怪,她干嘛还这么一瞬间觉得花少可以信任的错觉。
错觉,对一定是错觉。
“不可能。”即墨握紧了拳,仿佛是压制住想冲过去暴打曲飞衣一顿的想法。
“难道你不想宁泽活命?”曲飞衣挑衅的看着即墨,眸光很是柔和,声音很是清脆,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的表情,直直的问着即墨。
这就是当初为什么即使是侧妃,她也没吭声的理由,反正她都是要溜的,那么头衔对她来说还重要吗?
本来她想偷了骨灰,不如悄悄失踪,从此不再和南锦这些怪物参合。
但如今有机会要挟即墨,可以大大方方的走,那最好不过。
“果然昨晚潜入皇宫的是你,也是你丢下了玉佩,宁泽的毒也是你下的?”
好多的罪状,即墨一项一项的陈诉,可惜只有一样是对的,潜入皇宫的的确是曲飞衣,丢下玉佩的却是舞儿,至于那毒,呵,也不知是谁这么有空闲去对付一个宁泽。
“是又怎样,即墨,你该怪自己,为什么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死就是伤,因为你命硬,所以老天看见你,就想将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夺走。”
“你说够了没?不要考虑我的忍耐度。”
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这样一场一场的精神轰炸,尤其这个人还和他纠结不清。
他得有多大的自制力才将自己娶了亲妹妹这件事压到心里最能承受的范围。
他得有多大的坚韧才能不去想七秀内,房间里,温池上的缠绵。
他得有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克制不再去侵犯。
这么邪恶的念头,占有或者缠绵,这让其他人知道,得是多大的笑话。
可是曲飞衣还不知道死活的一直在说,每一句让他寒颤,每一个字都让他继续压抑,这些沉重已经让堂堂睿王即墨透不过气来。
“我没说够。”微仰了头,曲飞衣不怕死的看着即墨难受的样子,格外开心,“即墨?寂寞!多好的意义,老天在你一出生,就给你打下了痕迹,你注定一生寂寞。”
“你…………”
气的烦躁的即墨,一个压抑不住,甩手就朝曲飞衣打去,只是在距离曲飞衣脸颊还有些微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看见曲飞衣倔强不让的神情,看见曲飞衣脸颊上不经意诡异的红云,表示这女人应该在发烧,烧坏了脑袋,否则怎么这么烦人。
“你随便打,自出了卫宫,不知道受了多少,不差你即墨最后一个。”
即墨目光一缩,手指轻颤,倏地收回了手掌,话轻飘飘的,没有着力点。
“解药拿来。”
“休书拿来。”
“你……这么想走出睿王府?”
“是,最好是一去不回头。”
两人陷入冰冷的沉默,用冷暴力维持着这一场必将继续下去的争吵,和即墨吵架,曲飞衣实在是乐此不疲。
因为即墨说不过她,她也不担心即墨会用什么肮脏手段。
虽然即墨的人品也不咋滴好。
此刻天边云开雾散,艳阳再次笼罩。
光影间,即墨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反倒是曲飞衣靠躺的那一方空间,上面树荫遮挡,将她的脸色印的影影绰绰,迷离朦胧。
两人的火花还在继续,并且有不死不休的可能。
那热力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来的炽热,即墨的眼神越来越微妙,浓度越来越深。
仿佛要将曲飞衣吸收进去,渣都不剩。
曲飞衣为之锁悸,蓦然撇开了头,拒绝和即墨做眼神的交流,话依旧斩钉截铁。
“一份休书,换一份解药。”
永恒不变的主题,一字不换,语气神态无一不带着淡而无味的调调。
只是即墨没有回话,仍旧死死的看着曲飞衣,从头发到脚趾,打量着,然后抿了抿唇,转身就走。
这一来,到把曲飞衣给愣住,愤恨的看着那背影,狠声道:“你不要解药,那就等宁泽死翘翘吧!”
即墨闻言脚步一停,却也只是一瞬的事,紧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去。
风还带着温泉里独特的味道,暖暖的吹拂到她身上。
然而她的心情却刚好相反,她看着转弯后不见的即墨,看着那背影,眉头轻拢,不知是何滋味。
难道自己过火了?
可是他们又何尝对她不过火过?
轻叹了口气,曲飞衣无力的动都不想动,呆呆的看着天空,也不怕刺瞎眼睛。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将军。”
宝诗终于忍不住的重新走进来,站定在曲飞衣前面,叉着腰指着曲飞衣。
那见义勇为的行为模式,让曲飞衣移开了眸光,平静的看着宝诗,瞧着宝诗脸上因为生气而气的红晕。
“我为什么不可以?”
一句话成功将宝诗噎住,好不容易接上话,“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而且将军是好人,你这么对他,他会伤心的。”
好人?伤心?
这么不适合即墨的话,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用这样护犊子的口气说出来,而且这个护犊子的女人这么一丁点小。
“他怎么好了?”
曲飞衣一脸兴味的瞧着明显是真的生气,是真的关心非常的样子,不觉莞尔。
“一个会为前属下养女儿的将军,能坏到哪里去?”
宝诗一脸鄙视的看着曲飞衣差点没把曲飞衣看郁闷,但宝诗那话里的意思,却由不得忽略,前属下?
“所以这个女儿是你?养你当婢女?这是好人?”
一连三个问题,呛的宝诗深深深深的呼吸着,轻拍了自己的胸口,一边说,“不生气,宝诗不生气,别着了人家的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