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飞衣微微的笑着,装作好奇宝宝似的,一字字表面说的无伤。
“宁枉勿纵!但有此南锦江山图且属他国皇族徽腾者,可以私通外敌之罪,判以极刑!”
温柔经过温婉这一打岔,似也有所察觉,可终究晚了一分。再加上她自凭持着温家的势力,也就不再过多理会,直接答出了曲飞衣想要的答案。
“好!那……曲飞衣请皇上速速捉拿邹润。因此图乃飞衣无意之间,在邹大人书房见到,觉着意头好,才临摹了下来,送给皇上和皇后娘娘……”
在这一刻,曲飞衣满意的笑了,稍敛了心神,字字铿锵的说着每个字,绝对的义正言辞。
“嗯……说起来,本王倒是也曾无意见过一眼。”
花少一听曲飞衣的话,顿时觉悟了她的心思,随即在一侧加码。
“皇上……邹卿家忠心耿耿,断不会如此,莫听了曲飞衣胡言乱语……”
温柔听话听音,不由的脸色一变,直直的望向南怀瑾,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重。
“皇后娘娘的意思……邹润藏图,无事;本王的王妃临摹,却有罪?”
即墨终是缓缓的放下了酒杯,一步步的走到了南怀瑾和温柔的面前,一把揽过了曲飞衣在怀里,手扣在她的腰际,紧紧的。而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早已能将全场的酒水凝结成冰。
“来人!传邹润来!”
南怀瑾一双眸扫过了即墨的动作,对上了即墨的冷与绝,沉默了半响,终是开了口。
而此后,这原本好好的酒宴,却是死寂一片,任是哪个在场的外人,都不敢随意的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所谓南锦的三大势力。
“报!邹大人拒不前来,与侍卫发生冲突,已逃出七秀……”
“报!奴才欲擒捕邹大人时,他正欲烧毁此物。”
水云坊里,皇上亲卫的声音格外的洪亮,那一字字的印在了每个在场人的心里,各自思量。
而南怀瑾接过烧了一半的南锦江山图,一时的怒不可遏,狠狠的丢给了皇后的同时,铿锵掷地的说出了那四个字。
“全城围捕!”
“这……”
温柔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东西,身子微闪了一下,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温婉已是从后稍稍的扶了温柔一下,柔柔的话音,令人有说不出的怪异。
“温家出现如此之人,有负圣恩,稍后,婉儿定会告知父亲,彻查温家上下,力保每个人的忠诚。”
“嗯。”
南怀瑾回过头看了一眼温婉,稍稍的点头,却并没有再多的话。
而曲飞衣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当目光落在了温家姐妹身上时,心里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情绪……
夜深风凉,月色如昔,依旧清辉熠熠。
曲飞衣靠在围栏上,望着这一片的曼陀罗华,望着不远处的水波粼粼,心里竟没有半分的愉悦。
说不出为何,分明邹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分明邹润此次在劫难逃,可她却突然没有了那种大仇得报的欣喜,反而有一种兔死狗烹的悲凉。
“如今的结局,可还满意?”
曲飞衣正是出神,蓦然的在她的身后,出现了那一声,冷冷清清的,倒是极配这月色、这夜色。
“不知道。”
曲飞衣听到了那一声,手紧了一下栏杆,却没有回头,缓缓的声音里,有那么一丝细微的茫然。
“当日破庙之人,均已死净,我以为你会开心。”
即墨缓缓的走到了曲飞衣的身边,负手而立,随着她的目光远望,眸里深深浅浅的,从来没有人看懂过。
“是吧,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是这样。只是……到了最后,蓦然觉得,你、你们都太可怕了!”
曲飞衣微微的歪了头,看向了即墨,笑轻轻的,却没有任何的含义。
“我早说过,你该离开,外面山高水阔。”
即墨的双眸里映出了曲飞衣的容颜,以及那一身单是看就已动心的水色。他不知自己为何而来,不知自己刚为何在宴上那般维护她,但他就是来了,维护了,甚至在这一刻,以无名为名,亲近了这一分,靠近了这一分,纵使说着一些无关风月,无关紧要的话。
“我也说过,已无来时路,没得回头了。”
曲飞衣轻笑着,却是溢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
南怀瑾是温柔的,但亦是虚伪的。花少是风骚的,好似无伤,却又和南怀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似是到了这一刻,曲飞衣才蓦然认真的看向了即墨,这样有着冰冷的外表,常常一句话就能散出王八之气,吓死人的家伙,才惊觉,自己并不讨厌他。
“心悦君兮君不知?却把倾城推他人……你确定了要嫁我么?”
即墨难得的卸去了那外在的冷漠,始终是那么定定的望着曲飞衣,话缓缓的,带着那么一点儿属于成熟男人的沧桑与稳重。
“你怕我嫁?”
曲飞衣微微的挑眉,望向了即墨,望着他的样子,却觉得今夜的他,有稍稍的不同。
“怕?我怕你不嫁……呵,明知是棋子,亦甘愿。此情不浅。”
即墨稍稍的一顿,笑里泛起了一些冷,堪比这薄风,刺骨。
此情……不浅么?
曲飞衣听着即墨的话,笑溢出声来,却仿若是一阵暖意一般,复苏了她的妖娆。
但见曲飞衣微微的倾了身子,头伸到了即墨的耳边,极为轻柔的呵出了那些带着冷香的温暖。
“怎不说?小女子是为你睿王殿下的英姿所迷呢?”
“你会么?”
即墨顺势揽住了曲飞衣的腰际,手带着难言的温度,熨烫着她腰间的寒凉。
“为何不会?起码……睿王殿下,在他的王妃被人刁难时,只会蛮不讲理,不会弃车保帅……”
曲飞衣并不介意两人之间如此近的距离,甚至相比于南怀瑾,与即墨这样的亲近,她更不会觉得有压力。所以,她的指尖轻轻的点着即墨的鼻尖,笑的格外恣意妖娆。
“但……我会秋后算账。”
闻着曲飞衣身上的味道,即墨的手更紧了一分,由着两人贴近,话亦是那么一字字的丝毫没有任何妨碍的出口。
而这样的姿态,这样的亲近,这样的腻在一起,隐约的让即墨松了些精神,更让他原本一直隐忍却又努力控制的那些情愫再度的恣意蔓延、生长。
“即墨,你……会害我么?”
直直的相望,曲飞衣就这么看着即墨,看着与自己只差分毫的男人,问出的那一句话,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你说呢?”
即墨微微的挑眉,另一手缓缓的抚着曲飞衣的长发,那美好的触感,让他有一种尘埃落定,回归原位的感觉。
“我可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我知道。”
“娶了我回去,你的府邸可等着鸡飞狗跳吧!”
“准备好了。”
“我会欺负你的婉儿!”
“只要你有本事。”
“你……我可能不会爱你!”
曲飞衣一句接着一句的问着,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就这么望着即墨,问出的话,好似都是废话,却也当真都是真的,更隐约的透露出了她骨子里的那一些零星的缺乏安全感。
而即墨,也难得一句接着一句的回答,虽然每一句都是极为的简单,却也都不曾有半分的虚假。
直到了这一句,直到了曲飞衣这一句我可能不会爱你。即墨稍稍的顿住了,彻底的沉默,没有任何的回应。
爱,不爱。
这样的问题,对即墨而言,也是极为的奢侈的。
可他对曲飞衣的欲望,对她的纵容,甚至是那一些从来不曾有过的留恋和眷恋,似乎都在隐约的告诉他什么,只是他不愿面对,更不想面对。
“即墨!我说……我可能不会爱你!”
曲飞衣望着即墨的样子,看着他的走神,不由的踩了他一脚,却依旧不曾和他分开一丝,再度的重复着那一句。
“你想我怎么回答?”
风吹近,冷意无限,送来了即墨的那一句反问,和沉沉的目光。
“我怎么知道?”
曲飞衣微微的皱眉,反而被即墨问住了。其实,女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常常只想着制造问题,却根本不想解答。
即墨听着曲飞衣的话,不由的扯了嘴角的笑意,掌渐渐的上移,婆娑着曲飞衣的脸颊,难得的直接提问。
“那一夜,为什么勾引我?”
“呃……那你又为何被我勾引?”
曲飞衣微微的愣住,也许她真的从来不曾想过,即墨居然会将这样的事情搬出台面了,但转瞬之间,她嘴角噙着笑意反问,丝毫没有任何给比下去的感觉。
“因为我是男人……”
“这一点儿,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不过……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变相夸我么?”
曲飞衣脸上的笑浓了一些,但在下一瞬,即墨微微捏紧了曲飞衣的下巴,抬了几分,再一次的重复了那样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勾引我?”
“因为……”
面对着即墨的认真与咄咄逼人,曲飞衣的心里慌了一下,凤眸翻转之间,微微的咬了唇,却最终也还是极轻,极轻的续下了后话。
“因为……我不知我的将来会如何?没有记忆的人生,无力的随时可以任人宰割的境地,让人恼火……我不喜欢这样不受掌控的感觉,如果……如果在这一方土地里,我一定要选择这一条路,一定要有一个男人依附……我希望,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