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则看着此情此景,终是彻彻底底的放弃了继续的纠缠,一个字都没再多说的转身,便是出了妃雪阁,只留下了安静的南怀瑾和假寐的曲飞衣。
也直至是一阵风起,吹来了那一些带着曼陀罗华味道的暗香,南怀瑾才是稍稍的叹出了那一口气,微微的俯下身子,凉薄的唇应在了曲飞衣的唇上,婆娑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暗示着要给我的,到了最后却成了他……”
南怀瑾的声音低低哑哑,他似在吻着曲飞衣的唇,但唇齿之间,又更像是嘶哑。
那微微的疼痛和熟悉的味道,让曲飞衣不由的想皱眉,想推开俯在身上的人可……
她又不愿,不愿就此打破,再听不到那些也许她一辈子都不知道的话,不管好坏。
“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听话……只要你不是想逃离,不是想要背叛我,就不会搞成这样……”
南怀瑾的话断断续续,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催眠一般,轻轻的,柔柔的却又像毒蛇一般直往心里钻。
不可否认,若曲飞衣不曾知道那么多,不曾在南怀瑾和花少进来的那一瞬间就醒来了,不曾听到那些话,也许就此时此刻南怀瑾的这些微妙情绪与低语,就能让曲飞衣的心里一片柔软。而此时此刻,再听着这些,曲飞衣的双手不由的在锦被中拳起,连原本彻骨的疼痛,都渐渐的消失殆尽……
南怀瑾依旧是亲吻着曲飞衣,从唇间到脸颊,再到耳畔,无声无息的婆娑着,甚至用情之时,那一双掌亦是缓缓的在她的衣内婆娑着,由着自己心底的那种占有欲越发的浓烈,越发的泉涌澎湃。
“乖,不要再骗我,不要背叛我……我会很疼你的……”
“嗯……”
越发不可收拾一般的气息,越发让曲飞衣感到恶寒的感觉,终是在那一瞬之间,她再忍受不了,轻哼了一声,装作是欲醒非醒的样子。
而南怀瑾的身子在曲飞衣呼出那一口气时,不由的僵了一下。继而戏剧化的收回了所有的情绪,极速的掩藏着,只在转瞬之间,重新的伪装了那一副完美摸样,看向曲飞衣,话缓缓的又有些艰难。
“醒……了?”
“你……怎么会在?”
曲飞衣似是一瞬仓惶一般的坐了起来,稍稍的靠后了一些身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一双凤眸里闪烁着的情绪同样是无懈可击的慌张。
“不能在么?还是……你已不想再见我?”
南怀瑾的浅浅深情,一切拿捏的恰到好处,仿若曲飞衣听到和感受到的全是幻境。
自然,若说演技,曲飞衣亦不差分毫,贝齿轻轻的咬唇,双手好似紧张一般的朝前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蜷缩在了一起。
“没,没有。只是……你已将我许给了即墨……我以为是你不想见我。”
“呵,呵呵……若我当真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倒也是件好事。只不过……你的心里,始终是他,不是我。”南怀瑾苦笑着,话似轻叹一般,同样带着苦涩的味道。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以为那是你,我……太晚了,你……君无戏言。”
曲飞衣的心里几乎是在称赞着南怀瑾的演技,但在一句句的她以为是谎言的台词里,未明的情绪一点点的在她的胸口泛开,染红了她的双眸,带着微微的湿意。
“我说过,为了你,负了天下,又如何?你若不愿,就算朝令夕改,就算被千夫所指,又如何!”南怀瑾言之凿凿,铮铮誓言。而这让曲飞衣有一瞬的恍惚,继而她却是笑了,含着泪光的笑了。
“真的?”
“真的!”
“瑾……”
再不需要言语,曲飞衣一个动作重新的扑进了南怀瑾的怀里,仿若久别的恋人一般,紧紧的相拥。那点点的悲戚,那炙热的拥抱,许有谁见了,都认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只可惜,在看不到南怀瑾的角落里,曲飞衣那一双漾着湿润的水眸里,闪过的却是从来没有的阴冷与凌厉。
负了天下,会如何呢?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知道。
深冬的天气,越发的寒凉,好似就是这样的天气,才总能让人记住什么一般。
“少爷,你不能再这样了!”
一大清早的,宁泽便是敲开了即墨的门,闻着那房中淡淡的酒味,拧紧了眉,一字字说的脸色难看。
“何事?”
即墨似醉非醉的望了一眼宁泽,缓缓的起了身子,话却依旧的简单利落,与他那满屋子的酒浓有完全的冲突。
“少爷,难道你就都忘了么?你这天天喝酒的能成什么大事?”
宁泽几乎是苦口婆心的第九十九次说着这些话,心里却是极为的不痛快。
他不明白,不明白他眼中威风凌凌,可掌天下的战神即墨究竟是去了哪里,而他眼前这个只知醉生梦死的,还是否是他的少爷。
“若是无事,就去给本王端杯茶来!”
即墨的话似是说的极其的简单,他微微的揉着自己的额头,仿若宿醉未醒的样子一样。
“少爷!你……你就算是要应酬那些外国来的使臣,也不该是这样,尤其……”
“闭嘴!早吵就给本王去马房呆着!”
宁泽的话还没说完,即墨已是盛怒了一样,冷目瞪着宁泽,呵斥声声,更引了一些侍女家奴远远的望着。
“我……少爷……”
宁泽从小就跟在即墨的身边,所以看着这几日的即墨,心里是真的着急了。可这一刻,在即墨这蓦然的呵斥之后,他却又没了声音,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乖乖的低着头,心里有着似有似无的思量。
“你若不懂本王的苦,不懂本王的痛,便也不用再留在本王身边!”
即墨的话似乎很少是这样的多,那一字高过一字的话,几乎在他出口的那一刻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睿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睿王变了,只因娶不到温婉,所以整个人变得萧瑟低迷了许多许多,整日的应付着高朋满座,整日的醉生梦死,满满的全是对温家二小姐的思念。
“我……是!”
宁泽听着即墨的话,微微的一愣,僵在了原地,呆呆的望着即墨那一张还带着醉意的脸,心里渐渐的却有些恍惚,恍惚即墨的一切只是演戏,恍惚其实他的心里也真的有那么一些苦,所以这一切也不错的借题发挥的移情。
“嗯,本王约了婉儿去看红叶,备水沐浴!”
即墨那一双深瞳里闪出了一些颇为复杂和感慨的情绪,继而他一字字的交代着宁泽,自己则是率先的朝着浴室而去。只留下了他身后还在品味着什么的宁泽,和那隐隐约约的窃窃私语。
“哎,咱们王爷真是痴情!”
“其实,就算有了王妃又怎样,我昨天无意看见温小姐和咱们王爷那个……那才叫羞人呢!”
“怎么样?怎么样?动静很大么?”
“去,想知道,下次自己看去……不过,咱们王爷还真是厉害……”
“都闲着没事干了?!”
宁泽一个转身,听到了那些私下的粗话,不由的动了眉,遣散了那些看戏的人,但在他的心底里,却也因听到了这些,而隐隐的,有那么一些说不出的不同……
另一边,在妃雪阁内,这样的清晨,却是完全的不同摸样。
“嗯……这个翡翠簪子雕的不错,花样也算别致。”曲飞衣斜斜的靠在榻上,望着那一盘盘的精致首饰,一件件的点评着,仿若这就是她最大的嗜好一般。
“唔,好……看。”
宁儿在一侧望了望曲飞衣手里的簪子,倒没多少的情绪,只是安静的朝着曲飞衣点头。
“嗯,你戴起来,一定好看。等花少让你的病再好一点儿,就这么打扮打扮,还是挺美的。”
说不出的缘由,曲飞衣望着宁儿总是有一种舒心的感觉,甚至是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复杂的让她已不敢相信任何人的时候,她却依旧并不讨厌宁儿。
“宁……宁儿不用,姑娘……大恩,宁儿来世必定结草衔环……回报姑娘。”
宁儿一字字说的极慢极慢,也只有这样的时候,她的话才隐隐约约的有些清楚。
倒是曲飞衣,听着宁儿的话,嘴角的笑轻轻的,却不再过多言语什么。
结草衔环,她曲飞衣倒是不稀罕。
做牛做马,就更算了吧,她又不是农民。
只不过像现在这样,就算退到了最后,还是有人可以不那么讨厌的陪着她,也该算是好了。
“傻丫头,我要你叼个草干什么?你只记着每日好好的照着花少开的药,好好的治自己就好。等着什么时候你好彻底了,到时候,再寻个好人家,生一大群孩子,定是幸福的。”
曲飞衣水眸含笑的望着宁儿,望着宁儿的认真,一字字也说的不快,而那话里的场景,对曲飞衣而言,却是根本不曾想过的。
只是,这一刻,她说出这样令人向往的话,也不过是驭心之术罢了。
“姑……娘,宁儿不嫁人,宁儿一辈子跟着姑娘!”
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这样的对话,却让宁儿已是激动的满脸泪水,身子微微的颤抖着,跪在了曲飞衣的面前。
“行,看到时候你乐意,还不好么?”
曲飞衣一只手拈着那一只南怀瑾刻意着人送来的雪玉花簪,左右的看着,最终插进了自己的发中,轻笑着,去拉了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