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话说,皇上当知雪妃娘娘归来,且证实了此女乃先皇与雪妃所生,皇上如此……就不怕愧对祖宗么?”
又是一个声音冒出,反对的话,更是字字铿锵。只不过这一次倒是连曲飞衣也皱了眉。
她的身份,她与雪妃的关系,和花少、南怀瑾的关系,本也就是私密,又怎么会有外臣知道?
“朕再说一次,朕今日娶定了曲飞衣!尔等若不想朕以欺君罔上之罪论处,就都给朕老实的呆着!”
南怀瑾的身子,有微微的颤抖。继而他看了曲飞衣一眼,抬手轻轻的抚了她的脸颊,就这么朝着天地,在这祭台上,字字铿锵洪亮的说着誓词。
“我南怀瑾,一生挚爱曲飞衣!此情此诺,海枯石烂,矢志不渝!”
响彻了天际的话,那铮铮的誓言,在这一刻,直直的刻进了曲飞衣的心里。
她一直望着南怀瑾,望着他说出每个字,感动的肺腑之间,眼眸里全是水色。
“曲飞衣是我即墨的女人,你确定你爱的起么?”
当南怀瑾的誓言刚在风中消散,即墨的声音方是蓦然的响起,虽然不大,但却是足足的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楚。
继而,随着那一阵风,即墨翩然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步步的走着刚刚南怀瑾与曲飞衣走的那一条路,朝着曲飞衣而去。
“墨……”
如昔的人影,终是在这一刻出现,虽是晚了太久太久,但却依旧只一瞬,便会让曲飞衣的眼中多了声色,多了雾气。
“我终于还是等不到下一世,所以,我来,带你走!”
即墨的步子终是停了下来,他站在了曲飞衣的面前,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依旧是沉沉的,却有思念的味道。
即墨缓缓的伸出了手,放在了曲飞衣的面前。
他在等,等她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
“睿王,你当你只一句话,朕就会放人么?”
南怀瑾望着即墨,打开了他的手,一把将曲飞衣拉到了身后。他认真的望着即墨,那气息里有绝对冷。
“哧……”
蓦然的声音,即墨终是从腰间抽出了那一把软剑,寒光一闪,亮在了风中。
“虽然,我剑用的不好,但……杀你,足够了!”
“呵!今日谁也不准插手,违令者,抗旨论处!”
即墨与南怀瑾,昔年还被人誉为是最贴合的君臣,却不想这一刻,在这样的情况下,剑拔弩张,继而根本没有给任何人插手的余地,直接就在这祭台上,大打出手!
漫天的红,原本只是用作这一场盛世婚礼的配衬。但在这一刻,在即墨与南怀瑾的刀光剑影之间,它似乎已变成了这绝世之战的烘托。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王者之争。而曲飞衣,看着这一场厮杀搏斗,却渐渐的迷失了,仿若最初这一切的本意是什么,她也开始有些糊涂。
南怀瑾的誓言,她懂,是真的懂。
他的爱,来的太晚,却也汹涌澎湃。
即墨的前来,她亦懂,却更懂的疼痛。
但,不论如何,他还是来了,没有放弃她,没有随意她嫁给南怀瑾。
至于那所谓的其他的一些细枝末节的情绪,她依旧在乎,却已然被即墨的那一句他的女人,所牵惹,亦不再计较。
“曲飞衣!你果真是红颜祸水!”
在即墨与南怀瑾厮杀的完全不分你我时,蓦然的在这祭台上,又出现了另外的一个声音,好似柔弱却带着杀气的声音。
似乎,也就是在那一瞬之间,在那话音还未及落下,已见了那一道寒光,朝着曲飞衣而去。
“飞衣!”
花少人在远处,看到了,一声惊叫,想要奔过去,却也才想起自己早已没了武功。
而曲飞衣本就在担心着即墨与南怀瑾,所以根本不曾在意,原是这样的时候,还有人在惦记着她的命!
剑已靠近,曲飞衣来不及躲,便也就只有迎上,亦是一瞬从袖中掏出那一把从密码箱里搜罗出的袖珍手枪,朝着扑来的温婉便是开枪。
嘭的一声枪响,惊了所有的人。
自然剑是再快,亦比不过手枪的。
只是,匆忙之间,曲飞衣的那一枪,是打在了温婉的肩上,却并未打死她。
“该死!”
此时此刻的温婉,哪里还有一分的温柔婉约,那一身劲装,不顾自己的伤,更是变换了招式,以着同归于尽的姿态,朝着曲飞衣纠缠不休。
她的武功,何时这高了?
曲飞衣早猜到了温婉是会武功的,可是她却从不知道,其实温婉在温家所承担的角色,是相当于灵魂的情报中心的最高管理者,而在那样的高位上,只怕一般的身手,也只会招致死亡。
温婉红了双眼,恨到了极致,长剑出手,绝对的不留生的迹象。
她也不想的,她本不想这样,她本是真的愿意放弃一切,跟着即墨远走天涯的。
只是她还是输了,即墨的出现,打破了她最好的梦,而最终的祸根,在她看来,也就正是曲飞衣。
“哧!”
“哧!”
蓦然的声响,有温热的血溅在了曲飞衣的凤袍上,开出了妖艳的花。
曲飞衣的神经不由的一顿,满目的眩晕,继而她所能看到的,便只是南怀瑾那一双依旧如初温文的深瞳。
“别怕,不会有事!”
南怀瑾的话,有一些气短,脸色渐渐的惨白,但他却是始终笑着。
也直到是这一刻,当南怀瑾抱紧了曲飞衣站定在了别处的时候,曲飞衣才发觉,在南怀瑾的身上有着致命的两处伤。
“瑾……你……”
“够了!”
曲飞衣还未及开口,蓦然的即墨亦是开了口。曲飞衣不由的一愣,才发觉,即墨已站在了她与南怀瑾的面前,背对着他们,而他的剑指着温婉,还有鲜艳的血一滴滴的从剑上滴落。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么?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么?你说你要跟我走远天涯,你说以后你都会陪着我,你说以后只有我们,做平凡的夫妻……你都忘了么!”
这一刻,温婉捂住了自己胸口的伤口,怒极目红的瞪着即墨,一字字的咆哮着,控诉着,全是对即墨的质问。
“我记得,可……对不起!”
对不起?是的,就是对不起!
这大抵是即墨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对谁说着这三个字。
只是,也就是这三个字,让曲飞衣明白了即墨当真是对温婉说过那些话。
只是,也就是这三个字,让温婉本就狰狞的面容上多了绝望的泪水。
“所以……你是打算毁约了,是么?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宁愿有负于我,有负诺言,是么?!”
温婉似乎是第一次如此大声的说着每个字,再没有了以往的那些娇柔。
恨,恨极入骨,蚀骨钻心。
“婉儿,是即墨负了你!”
即墨的话依旧的简单,一字字,却又是完全的戒备。
对于温婉的身份与能力,他虽不是明确的知道,但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而这样的对白,这样的僵持,完全的负心汉的摸样,他却完全的不在乎。
“飞衣,看到了么?他……这次是认真了。呵呵。”
南怀瑾一直是抱着曲飞衣的,紧紧的抱着,但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又是依靠着曲飞衣而支撑着自己的。
南怀瑾一字字的在曲飞衣的耳边说着,轻笑,却是苦涩。
“瑾……你,你不要说话,你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曲飞衣的身上有越来越多的温热,她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南怀瑾的鲜血的温度。
这一刻,曲飞衣再忍不住,溢出了眼泪。她仓惶的望了一眼温婉,又望向了下面的人群,哽咽着大喊。
“花蝴蝶……花蝴蝶,你快来啊!”
悲戚震天,在这一刻,连即墨都不由的紧了紧手中的剑,但他却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就这么与温婉僵持着。
“墨……你,会为了她,而杀掉我么?”
温婉亦是哭泣着,看着即墨身后的曲飞衣,看着曲飞衣紧紧的抱着南怀瑾哭泣的样子,看着花少匆匆赶来,忙碌着救治的时候,她终是又开了口,只那一句,却渐渐的有了以往的柔情。
“婉儿,有些事,心不由己。”
即墨微微的拧了眉,话里的冷也稍稍的淡了几分。
事实上,对温婉,尽管是利用,可即墨还是有疼惜的。毕竟,她始终是他的女人。
“好!哈哈,好!我成全你!”
温婉的笑,响彻了祭台,下一刻,她扬起了剑,朝着即墨,朝着曲飞衣所在的方向,以决绝的姿态,刺了过去……
只是,也就是在下一瞬,即墨同样的是动了,亦是剑锋轻扬,在空中划出了绝美的弧度。
空气中,一刹那又多了浓重的血腥的味道。
那绝世的惊艳,绝世的才情,绝世的红颜,也终是在这一刻,绽放出了最后的笑。
温婉含着泪水,倒在了地上,她一直用力的望着即墨,伸手试图想要去触摸即墨,但始终那么远,那么远。
最终,她望着即墨身后依旧哭泣着,紧张着南怀瑾的曲飞衣,她却又笑了,继而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出了那最后的一句话。
“即……墨。你……与我,都是可怜之人,我爱你,你爱她,而她爱的却不是你……”
即墨一片默然,安静的站在了那里,望着由自己结束的生命,第一次有了惋惜。
温婉的爱,他一直都懂得的。
甚至,即墨还记得当年他做客温府,那个一脸清纯,看他一眼就会脸红的小女孩;
还记得当年他说他需要忘记兰陵,她就不顾一切礼教的一直陪着她;
还记得那一夜,是他们大婚,她却知道他的心思,完全的不介意把他让给了曲飞衣。
她的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爱,一如他所言,心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