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宁奕双眼泛起一阵怒火,“杀了你还嫌手脏!”
那官差痛的脸都快挤到一起去了,只是因为一口气硬咽在嗓子里,努力地支持着还没昏过去。宁奕双目如火,手上稍稍用力,只听见又一声惨叫,一声脆响,整只手掌软软地悬了下来,整个手腕的骨头已经被宁奕彻彻底底的折断了!
“啊!”一声活如杀猪般的惨叫,震响在了这烟雨楼内!
周围的食客、伙计店家全都惊惧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好家伙,当面出手重伤官差,在以治安和繁华闻名的扬州城里,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看着宁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出手便伤了自己的兄弟,周围那几名官差这时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猛地一抽刀子,怒喝一声:“当众打伤官差,就是造反!兄弟们,杀了他!!”
宁奕冷冷地一哼,一抬腿踢开那已经昏死了过去的官差,身形一退避开以向着自己劈来的刀光,那几个官差人人凶残狠历,一打起来竟然如同街边的流氓般,不要命的就往上冲。宁奕急急地避开几刀,冷不防头顶飞来一只板凳,宁奕避无可避,猛地一声怒吼,双臂报身,狠狠地砸在了宁奕的手臂上,顿时散架!
只觉得臂间一股强烈的痛苦传来,宁奕刚睁开眼睛,只见两道刀光已然就要劈到了自己的头顶!宁奕猛地一转身,险险地一恻开身,只见那两道刀光瞬间劈中了宁奕身后的一张木桌,顿时被劈成了两半!
见一刀未中,那官差又急又气,大怒道:“官府捉贼,闲杂人等退避,否则老子的刀砍到你们,可别怪老子刀下无眼!”
宁奕向后一跳,猛地退去两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些官差打架就如同杀人一般凶狠手辣,刀下不留情,这哪里是官差,简直就是一群好勇斗狠的山中土匪!
“你们娘俩来我身后。”见烟雨楼里的客人和店家顿时涌向门外,只剩下徐二娘子和燕儿正傻傻地站在原地,宁奕立即咬着牙喊道。
“这位客官…你还是快走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心领了,可这是官差,会被砍头的。”徐二娘子惊颤地叫了一声,燕儿早已恐惧的紧紧地闭上眼睛钻进了娘亲的怀里大哭起来。
“砍我的头?我还要砍他们的头呢!”宁奕怒道。
“兄弟们!”这时一名官差忽然吼了起来,“此人袭击官差,形同造反,我们不要在手下留情了,这就杀了他!”
“杀!!!”几名官差顿时精神一振,满眼的戾气,猛地一动身形,提着血亮亮的尖刀就像宁奕刺了过去。
“想杀我!”宁奕冷冷地一哼,此时胸膛里的那股戾气完全被点燃了,四把雪亮的长刀齐齐刺向自己的胸膛,宁奕忽然间猛地大喝一声,不躲不避,双爪齐出身形一闪就迎了上去!
只听得几声惊呼,四把长刀忽然间纷纷断开,长长的刀刃落在地上,那四名官差手上的长刀顿时断成了两截!
“是高手!”那几名官差齐齐地一呼,适才只是在那一瞬间,宁奕两爪齐出,只凭一股巨力,就将那四把长刀纷纷扯断!这等古怪的指力,几人能及!
宁奕哈哈一笑,随手扔开手中的半截段刃,冲着徐二娘子冷笑着道:“敢问这位娘子是否会弹奏《十面埋伏》?”
“奴家…奴家会得!”刚才在宁奕冲上去的那一刹间,徐二娘子也惊的浑身一颤,险些叫了出来,只见宁奕竟然硬生生地扯断了那几柄长刀,即便如此,徐二娘子的内心依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一听宁奕问自己话,徐二娘子急忙开口表示会弹。
“哈哈,那就好,小可还要劳烦娘子弹奏一曲《十面埋伏》,这几个狗贼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长点记性,将来一定是这扬州城里的一大祸害。”宁奕哈哈一声长笑,索性搬来一张板凳,轻轻地悬起一座酒壶,狠狠地灌了几口酒,冷笑着说道。
那四个官差又惊又怒,眼见自己的兄弟还昏死在这店里,也不知手腕还能不能接的上,又见宁奕仿佛没事人一般坐了下来抄起酒壶喝酒,那四个官差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名官差忍不住站了出来,怒道:“你可知道你这是犯了死罪!等我们扬州城三班捕快齐出,一定将你当场砍死!”
“那,就来试试!”宁奕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完全不顾眼前那紧张的气氛,竟然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一曲清音响起,赫然是徐二娘子弹奏的《十面埋伏》,只听那琴曲起初节奏明亮,轻缓却不乏紧张,尔后,弦声大起,仿佛两军决战,声动天地,瓦屋飞坠!宁奕躺在椅子上,手提一壶清酒,猛地发出一声长笑,长吟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宁奕的长吟配合着这紧张得曲调,竟然完美地和成了一条,那几名官差脸上的神色已经难看至极,眼见宁奕猛地出手伤了自己的兄弟,尔后竟然又一边喝酒一边吟诗,轻松惬意,简直完全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胆敢行凶,而且还如此肆意娇纵,这简直…简直是太嚣张了!!
“兄弟们!”一名官差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要是不杀了这个反贼,我们兄弟以后还如何在这扬州城里立足!”
“没错!就算拼了这条性命,我们也要杀了这个狗贼!”另一名官差紧握着拳头,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显然已到了爆发的极致!
“杀了他!”不知谁喊了一声,那四名官差齐齐上前,搬起板凳猛地一扔向宁奕砸来!宁奕哈哈一笑,提着酒壶顺地一滚,随手抄起一名官差的衣领顺势一拉脚下一泮,那官差惊呼一声立即倒地,只见宁奕猛地一下坐在那官差的肚皮子上,随手一拳打在那官差的鼻子上,顿时一阵惨呼,那官差满手是血地抱着自己的鼻子躺在地上乱滚,却只听见宁奕哈哈一声长笑,轻松地悬起酒壶灌了一口,长吟道:“依大麓之遗址兮,储后土之神灵!”
这次吟的是《梁父吟》!
配合着《十面埋伏》那紧张的旋律,宁奕坐在那不断翻滚着的官差的肚子上喝酒念诗,看的门外的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只见宁奕忽而喝酒念诗,忽然举拳便打,衣诀翩翩,白衣似雪,完全不将官差的攻击放在眼里。只是轻轻一躲,然后挥拳一击,再尔后随意地躺在某处,继续喝酒吟诗,整个动作仿佛浑然天生,不带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仿佛那击出去的拳头也只是随手一甩,无比的自然。
宁奕此时就像是进入了无我的境界,无我无心,浑如天成,随意地摆动着身体的移动,一弯腰,一躲闪,似乎都显得是那么的自然,就如同一位偏僻公子,正在尽情地跳着舞蹈一般,连那举壶喝酒的动作,都显得是那么的随意,这,简直就是一场表演!
烟雨楼外的人已经越聚越多了,纷纷拼命地挤着向里看。只见徐二娘子弹着琴的五指轻启,那激动人心,却又无比紧张的弦音就仿佛来自天外,已不是这人间的美曲。金声、鼓声、剑弩声、人马声仿佛汇聚在了一起,众人看着宁奕在这片斗场里不断地挥舞着,轻撵酒壶,晶莹的酒水落入宁奕的口中,不时溅起滴滴水珠,那潇洒的神色就恍如神人一般,看的所有人不禁痴了。
每挥出一拳,就会倒下一名官差。每倒下一名官差,宁奕就会昂起脖子长长地灌一口酒,那出拳仿佛轻盈无力,可落在官差身上时,却又仿佛蕴含着千斤般的力气!徐二娘子的曲调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那一曲《十面埋伏》已然就要接近尾声了!
宁奕坐在长长的椅子上,将最后一滴酒咽入喉中,地上横七竖八地横躺着五名官差不断呻吟着,就连站起来都显得极其费力了!徐二娘子的手指忽然急剧加快,那双月牙般的俏眼猛地一睁,只听“噌”的一声,琴音已了,一曲已毕!而刚才还如狼似虎的那五名官差,此刻就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周围静悄悄的,围观的人们仿佛都沉浸在那动人的旋律之中,久久的没有反应过来。宁奕吟曲斗官差的这一幕景象,就如同神人下凡一般,肆意放歌,挥洒泼墨,神态怡然。
打架,都能打的那么好看,那么潇洒,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好!!”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猛地发出一阵叫好声,紧接着一阵热烈的掌声传来,纷纷为宁奕和徐二娘子叫好,宁奕依然半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怎么,还能起来么?”
“你…你找死…等我们回去搬来救兵,一定要将你当场处死!”一名官差努力地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当众殴打官差,视同谋反,小子…你等着!有种你就不要跑,就算你跑了,我们也能捉你捉到天涯海角!”
“悉听尊便。”宁奕冷冷一笑,随手将座下的长椅搬开,往门口处一方,然后又坐了下来,宁奕昂起头淡淡地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救兵,哪也不去。”
“好…好!!你有种!!我们走!!”那官差狠狠地咬牙道,最后一句话已然是吼出来的了,几个官差相互搀扶着,鼻青脸肿满身是伤,跌跌撞撞地向着围满了人群的门外奔了去。
“这位公子。”徐二娘子搀着燕儿缓缓地走到宁奕面前,“扑腾”一声往地上一跪,泣声道:“公子出手相救,我们母女二人无以为报,公子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等官府官兵一到…我们母女二人命薄,也就认命了…可是却绝对不能牵扯上公子啊…”
徐二娘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看的周围人不禁一阵唏嘘,常来这家酒家吃饭的食客都认得徐二娘子,或多或少得也曾听说过这一对母女二人的悲惨遭遇,事实上,像徐二娘子和燕儿的这种例子,在这诺大的扬州城里并不少见!
只是,民不与官斗,遇到这种事情,谁家又能怎么样呢?都只是一群升斗小民,除了拖家带口的逃跑以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恐怕,就算是逃跑,还没等跑出几里地,就被官府的快马追上了,更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