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刘老三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每日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云儿,好吃好喝的供着,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可是就在第九天的时候,云儿的一席话把刘老三的满腔热情立即熄灭的干干净净,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把刘老三惊的当即呆在了原地。
那位叫云儿的姑娘,竟然…竟然有了夫家了…而且还是庐州城里的一员大户!
当云儿恳求刘老三送她回去的时候,刘老三咬了咬牙,最终虽然是答应了下来,但是刘老三的那一颗破碎的心,却怎么也平衡不起来。
“我就说么…我早该知道的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又怎么会看上我这么个大麻子穷光蛋!”刘老三独自一人坐在村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咬着牙不甘心地想着。
“什么庐州宁府,什么大户,我刘老三就没听说过。”刘老三不甘心地想着,想着想着的便想叉了,事实上,刘老三除了平日里挑着满满的一堆柴火挑进城里去卖,除此之外,这么个山里头的汉子又哪里知道什么庐州宁家?
刘老三不甘心地想着,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庐州城里打听一番,万一庐州城里要是真有个什么宁府,对方万一又财大气粗,权势滔天,若是以后东窗事发了,还不让自己这样的小蚂蚁吃不了兜着走?在说,自己也不可能把云儿关在家里关一辈子,庐州城离村子又没多远,就算云儿自己走路,那也能走回去啊。
打定了主意的刘老三,还真的瞒着云儿悄悄地进了庐州城,只是这么打听了一番,活活就把刘老三吓了个魂飞魄散,庐州宁府,就在前几日时,整个府邸被官府给抄了!男子发配流放,女子则沦为营妓,所有家产充公,主要犯人等则统统斩首示众!凡是与宁府有关系的,一个都没落下!
传说中的株连九族?刘老三满脑子冷汗直流,当刘老三站在那所华丽的高墙大院门口时,只见宁府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早已被官府封了起来,冷冷清清的宁府此刻显得有些破败不堪,昔日名耀整个庐州城的宁府竟然落得今日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刘老三站在宁府门口看着眼前的这片有些破败的高墙大院,然后咬了咬牙,二话没说拔腿就走,飞一般的赶紧出了庐州城,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中,告诉了云儿宁府此刻的实情。
当刘老三满脸的大汗淋漓,结结巴巴地告诉云儿宁府此刻的情景时,刘老三已经从心里打定了主意了,就算是会牵连到自己,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把云儿送交给官府。很明显,既然云儿的夫家是庐州宁家,自然也算是家中女眷了,刘老三做不到因为怕牵连自己而将云儿送交给官府,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儿沦为营妓,毁了一辈子,刘老三做不到这样铁石心肠,打心眼里来说,刘老三其实也算是个好人。
刘老三都想好了,先让云儿在自己家中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以后,一切在慢慢的从长计议,可是当刘老三对着云儿将庐州宁家这几日来所发生的巨变告诉云儿时,云儿掩面大哭了半天以后,竟然还流着眼泪求着刘老三将自己送去官府,要与宁府的家人们共存亡!
这就是传说中的殉夫么?刘老三咬着牙不住地想着,铁青着脸任由云儿如何哭闹也死活不同意,并且刘老三也未对村里的任何人提过这些事。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刘老三虽然不知道宁府究竟犯了什么样的大罪,但是若是对人说了出去,指不定会透露出风声,报给官府前来捉拿自己和云儿,人心隔肚皮,总之还是小心点好。
这几天里,刘老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守在云儿身边好说歹说,可是云儿就如同长着一只榆木脑袋一般,死活不开窍,铁了心的要殉夫,虽然云儿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刘老三的那一颗心却一直深深地悬着在,谁知道这个娇美的女孩子会不会趁着自己一个没留神,猛地一撞南墙魂归九泉了?
云儿不知道宁奕还活着,那天在紫蓬山上大家命悬一线时,云儿一纵身跳下悬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只要一想起已经死去的宁奕,云儿满心伤痛,捂着被子哭的死去活来的,整日里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消受了许多。
云儿整日整日地留着伤心的泪水,看得刘老三一阵钻心的疼。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心转意地和自己好好过日子哩?
就在刘老三整日担惊受怕,伶着一颗心怎么放也放不下的时候,哭的昏天黑地,眼睛都快哭瞎了的云儿忽然有一天向刘老三提出了一个让刘老三根本无法拒绝的请求:“刘大哥,请你帮帮我,带我进城,我只想看看大家最后一眼。”
看着伤心失落的云儿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地哀求着,刘老三满脸的惊恐,想了许久以后,刘老三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庐州城衙门里,一个绝美的女子此刻正在和眼前的一个男人对持着。
只见那女子脸上一片寒冰,双眼爆发出一股冲天的怒意,显然已到了极限。那男人看起来约莫五十出头,半笑着坐在椅子上,可唇边却隐隐含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那男人两鬓看起来也有些白了,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威严,正一脸深意地看着一腔怒火已到了爆发边缘的童若兰。
僵持了许久,童若兰终于冷冷一笑,道:“李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竟然敢带兵围了我这片小小的衙门,敢问李大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童若兰口中的李大人,正是提辖两江经略的相公李纲,主管两江一切兵马钱粮,军政大事,军事经济一把抓,权势如同封疆大吏,只要在两江地区,李纲完全可以一言定人生死,小小的县令,巴结还来不及,谁又怎么会没事触了他的眉头?
即便就是扬州府台陈学艺见了李纲也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李大人,李纲的眉角不自觉地动了动,看着眼前的童若兰,李纲的唇边忽然挂起一丝冷笑,既然来了,就说明我李纲压根就不怕得罪童若兰背后那个人!
“庐州城里,有人敢造反,你说我要不要来?”李纲冷冷一笑:“并且,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我倒要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庐州城里没人造反,一定是有一些小人散步谣言。”童若兰也冷冷一笑:“李大人又没有住在庐州城里,哪里会那么清楚这里的事?”
“笑话!”李纲冷笑了一声,忽然沉下脸色,阴沉着道:“敢问童小姐是这庐州城的父母官么?一城大事还轮不到个女人来管!”
“你想怎么样?”童若兰铁青着脸色道。
李纲忽然微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带着一丝深深的嘲讽,落进童若兰眼里,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地扎进了她心里一般,痛彻心扉,李纲沉下脸色缓缓地道:“若是我一封折子告到皇上那去,谁也保不了你!”
“你有那个胆量么?”童若兰忽然轻松了起来,浅笑着道:“李大人,你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居然还管起了我们家的事。”
童若兰那略带些许威胁的话语,落在李纲耳里不由得引起李纲一阵大笑:“笑话啊笑话,这天下是皇上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家了,你就不怕因此而株连九族么!”
说到这里,李纲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双眉中带着一股深深的嘲讽,也不管童若兰脸上那急剧变幻的表情,李纲忽然向着门外大喝了一声:“来人!”
只是话音刚落,门外立即闪进了两名士兵,只见李纲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深深的冷意,猛然喝道:“将庐州城县令童夫人立即请往内宅安歇!”
“你敢!!”童若兰一阵爆喝,额头上青筋凸起,不由的怒火中烧:“李纲,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软禁我?”
“软禁你又如何?”李纲丝毫不退让半步,冷笑着道:“一介女流之辈而已,还敢造反不成?本官没有追究你擅权逾越之罪,就已经给足了你爹面子了!”
说完以后,李纲继续冷笑着嘲讽道:“本官既然来了,就不怕得罪你!庐州城是本官治下,本官追查犯人,拨乱反正,又有何错之有?”
李纲一脸的大义凌然,落在童若兰眼里却让童若兰觉得无比恶心,李纲可不想管童若兰怎么想,冷冷地对门口的那名士兵喝了一声:“还不快带童夫人回去?”
“是!”那两名士兵杀气腾腾地大吼了一声,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童若兰的肩膀,童若兰狠狠地一甩手挣开束缚,冷笑着道:“不要忘了,总有人你得罪不起。”
“本官忠于皇上,忠于太子,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还会怕谁!”李纲一身正气,冷笑着道。
“好一个忠于皇上忠于太子。”童若兰被两名士兵押着转过身,脸上浮出了一丝深深的嘲讽:“你会后悔的,李大人。”
“恕不远送。”李纲坐了下来,看着被押出去的童若兰,李纲的脸上泛起一丝深深的嘲讽,顿了顿,忽然冲着门外又是轻轻地喝了一声:“来人啊。”
门口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一员士兵,只见李纲半闭着眼睛,缓缓地道:“宣我旨义,立即传令给扬州府卫将军杜冲,刘韐和那个姓宁的合谋造反,此刻已在紫蓬山下安营扎寨,若是杜冲五日内剿灭不了这伙反贼,我叫他人头不保。”
“是,谨遵相公大人之命。”那名士兵大喝一声,转身急忙跑了出去。
真是麻烦,李纲微微冷笑起来,轻轻地道了一声:“你要本官做的事都办妥了,还不快进来?”
只见门外忽然闪进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书生,只见那书生走到李纲面前,恭敬地一俯首,微笑着道:“多谢李大人帮忙了。”
“帮忙谈不上。”李纲微微一笑:“帮着太子做事,就是帮皇上做事,贵会可得明白这个道理。”
“那是自然。”那书生打扮模样的年轻男子忽然笑了起来:“本会笛主早已向太子尽忠,在下做的这些事,也都是为了太子的大业。”
只见那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一脸的微笑赫然跳入李纲的眼中,李纲闭紧嘴巴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此时宁奕在场,一定会惊讶地叫出声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多日不见,当日在公堂上状告何老娘的酸秀才,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