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弈成亲的消息一传出,就如同一颗炸弹般炸响了整个庐州城,这几天以来,宁府上上下下的都快忙坏了,紧张地筹备着宁弈和云儿的喜事,送礼贺词的都快把宁府的门槛迈破了,认识的不认识的,有求的无求的,都纷纷从庐州城四面八方感向了宁府,就连官府也送来了贺礼,一副刁大人亲自执笔写的字,和童若兰相赠的一对玉蟾蜍,此物一出,更引来众人的一阵心惊,连官府都赶来送礼了,那还有不赶紧巴结的道理?
要知道,宁府在庐州城当地算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大户,名下良田千倾,酒楼铺子林立,若是能成功与宁府合作,自然也能沾到不少的油水。
因为避嫌的原因,云儿也早已不住在宁府里,回到了前番给老夫买的小院子里居住,宁弈专程派了十几名护院武夫专程守护在云儿居住的四周,以防有人对云儿不测。宁弈已不希望云儿在受哪怕一点的伤害了,所以在派遣武夫时,特意嘱咐周丁,务必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让云儿受到哪怕半点的惊吓!
云儿晚上居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白天依然还会去宁府的商铺里视察一番,宁弈没有同意云儿不在担任宁府主事,反而哈哈一笑,冲着云儿的小脸猛地亲了一小口,温柔地道:“你就快要成为我的新娘子了,等到成过亲以后,你就是宁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身为女主人,当然还得继续管着咱们自己家的产业了,不是么?”
宁弈的一句话,说的云儿小脸通红,一脸幸福地跑开了。当消息传出后,宁府所有的佃户下人,纷纷追着云儿不住地讨好着一口一个地叫着云少奶奶,也有人暗自庆幸,早先一步讨好了云儿这个宁府未来的女主人,否则等到现在木已成舟,再来讨好云儿,岂不是太迟了?
宁弈和云儿的喜事,就定在了十月初八,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办喜事了,宁府里所有的下人忙得不乐亦乎,就连李东阳也亲自上阵,帮忙施办着各种大事小事,这样一来,宁弈反而成为了最闲的人了。
这几天最高兴的,应该就数周丁了,周丁出自市井,本来是一名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自幼就喜欢习武,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却经常与人打架斗殴,后经宁府看中,成为了宁府的护院首领。可以说,周丁是看着云儿和宁弈如何走到一起的,周丁为人有一股子江湖豪气,宁弈大婚,自然是兴高采烈,整日脸上都挂着一幅欢喜的笑容,只怕牙都要笑歪掉了。
“不知道少爷和云儿小姐大婚以后,会生几个娃娃呢?”周丁此刻正躺在一堆草垛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美美地想着,“唔…少爷那么勇猛,云儿小姐屁股又那么大,估计生十个八个的不是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少爷那么勇猛的一个人,云儿小姐那么脆弱的身子能不能经受的住少爷的猛烈攻击哩…”
想着想着,周丁便往男女房事的方面想去了,想到精彩处,不由得嘿嘿一笑,满脸恶笑地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冷不防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声音:“周护院,又有人送来了贺礼。”
“喔?”一听又有人送来了贺礼,周丁立即精神一振,按照宁府的规矩,下人们收来的贺礼,都须转由周丁保管,再由周丁呈交宁弈,一见那下人手里捧着一只巨大的黑色木盒,周丁立即眉开眼笑,口中不住地道:“好大一份,这次又不知是哪家送来的贺礼?”
“不知道。”那下人摇了摇头,“就放在大门外,喏,这还有张纸条呢,说是送给宁少爷作为新婚贺礼。”
“这年头还有人送礼不报名讳的?”周丁一把接住那沉甸甸的木盒,奇怪地摇摇头道:“送礼都不报名讳,那还不白送了?”
周丁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抱着木盒就要往里走去。忽然,一股奇怪的味道传入周丁的鼻子里,只在霎那间,周丁瞳孔急剧放大,急忙打开盒子,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入眼,引的周丁的心猛地急剧跳动,细细的汗珠顺着周丁的脊背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赫然就是宁守仁的人头!!
顿了顿心神,周丁满眼的眼神霎时间变的凌厉无比,抱着怀中那只血淋淋的人头,猛地转向早已在一旁惊骇的呆若木鸡的那名下人,猛然狠声道:“记住,这件事绝不可再向别人提起!否则老子就要了你的小命!”
那名下人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人头惊惧地点点头,因为害怕全身早已抖成了一团,一点点的液体正顺着那名仆人的胯下一滴滴的流出。周丁再也不管他,小心翼翼地盖好盒子,望了望四下无人,这才紧张地抱住木盒,急忙忙地就向着宁奕书房的方向奔去。
此时宁奕正坐在书房里,仔仔细细地看着一条条送来的贺信,大多都是些祝福之词,也有一些酸儒亲自挥豪书写了一篇无比酸气的贺词,大多都是些祝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诗词,宋代商业繁荣,手工业无比发达,民间文风之气也丝毫不逊于唐代,如李清照,苏轼,欧阳修等人,皆是宋代的文墨大家,民间文风盛行,丝毫不亚于唐朝。
而眼下,宁奕正一条条地捡取着桌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贺信,一股幸福的感觉正悄悄划过宁奕的心房。跟着李东阳这位庐州城第一的大才子学了两个多月的生字。现在的宁奕已大多可以看得懂宋代的一些文字了。
宁奕随手捡取了几篇贺词,庆贺宁奕新婚的贺礼却悄然摆在一旁,宁奕很喜欢看贺词,这也是宁奕身为两世人以来的第一次婚礼,这种幸福的感觉,是绝对无法于外人道哉的。
于心爱的心上人喜结连理,永生永世在一起,即使风雨来袭也携手同行,顶风而上,从云儿以新娘子的身份正式踏入宁府的那一刻起,宁奕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就是她的生命,就是她的一切。而云儿,也将成为宁奕整个人生中的一部分,此生此世,携手同行,君不负卿,卿不负君。
宁奕满足地放下贺词,满脑子的都是云儿那一颦一笑的模样,只是,十四岁的女孩儿家从此以后就将以主母的身份正式成为宁奕的新婚妻子,着实是有些早了,宁奕心中微微地想着。
事实上在古代,十四岁嫁为人妇并不是很罕见,相反的是,古代的女孩儿家大多在十四五岁就已许配了人家,挑起了传承香火,相夫教子的重任。宁奕来自前世,十四岁的女孩儿家此刻恐怕还只是在上初中的年纪,宁奕又微微地叹息一声,只是云儿从鬼门关里来回走了这么一遭,也无形中让宁奕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了些改变,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生命无常,人生短短数十年,也许这一刻眼前的人儿正冲着你甜甜的微笑,下一刻,也许就会突然间离你而去。
请把握每一天的时光,如果可以快乐,那么就请尽情地欢笑。
宁奕想的有些出神,好半晌,宁奕忽然摇了摇头,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的意味:“想那么多做什么,如果可以快乐,那么就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吧。”宁奕如是想着。
随手又拿起一封贺信,宁奕满脸微笑地打开贺笺,只见一行无比清秀的落款忽然落入宁奕的眼中:“忽闻郎君不日即婚,妾在此仅以信寄思。”
“这是谁?”看到这段内容,宁奕立即觉得有些头大如斗,看来又是从前惹下某一桩风流孽债,听闻自己即将大婚的消息,写了封信就打上门来了。
宁奕苦笑着摇摇头,以前惹下的那一桩桩的风流孽债还真是麻烦,不知道云儿会不会因为自己以前惹下过那么多风流孽债而大吃干醋,心里对自己的从前过往有些隔阂呢?
就在宁奕放下那封贺信,宁奕的全身忽然一阵急剧的颤抖,一道道过往划过宁奕的脑间,惊得宁奕全身不由的寒毛直竖,一身的鸡皮疙瘩起了满地!这封贺信,正是宁奕想也不敢想,见也不敢见,即使是她那清秀的名字宁奕也绝对不会念起,长期以来在他那潜意识里一直想要回避,一直要想抹除,却怎么也抹不去的那个长相无比秀丽,宛如荷塘里的一朵莲花,出落的无比清新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深深地烙进了宁奕的脑海里,就连晚上睡觉时,宁奕也绝对不敢梦见,那个女人,就犹如宁奕心中的一根刺,怎么拔也拔不掉,怎么抹也抹不去,只要稍稍触碰,那颗看似坚强的心就会被扎的无比疼痛!
宁奕深吸了一口气,迎上了那封贺信的落款处,只见那略带些许清香的纸上书写着的那一行娟秀清新的蝇头小楷,却又触目精心三个大字:苏巧巧!!!
宁奕猛地深吸一口冷气,眼睛忽然爆发出一阵凌厉的精光,这女子,正是全庐州城最有名、最当红、所有男人做梦也想着一亲芳泽、几个月前曾让宁少爷得马上风战死在她那温婉如玉的绣塌上、那个让宁奕想也不敢想,见也不敢见的、只是听一下名字也会如芒在背的…
苏巧巧!!!
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苏巧巧,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一个拥有两淮人士特有的风情和优雅的女子,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浊清莲而不妖的女子,就宛如仙宫里的翩翩仙子一般,让人不由得屏足了呼吸,仰望着这名寒宫之中的绝妙佳人。
宁奕永远也忘不掉那日的情景,那一日,她轻解罗裳,露出粉嫩的双肩,露出那绝妙风情的双臀,那一日,她甘心拜服,解开怀抱,如痴如醉地吻着宁奕,宁奕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真是一桩风流孽债啊。
然而,宁奕与苏巧巧背后的故事,又有几人能知?
既然是个谜,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谜团罢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终究是天涯两厢人。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下自己即将大婚,还是不想这些的好。
深深地叹了口气,宁奕的心早已飞往了别处,想的很远,很远…
忽然一阵急剧的脚步声传来,猛地被一推开门,只见周丁急急忙忙地抱着木盒子,满脸的急色,宁奕猛地被这一阵凌乱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看着急急忙忙的周丁,揉了揉鼻子,有些玩味地笑道:“怎么了?被哪家小媳妇追着跑,躲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