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之后,大宋的北疆之危将再也不复存在了。”杜冲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是啊!”钟师道也点了点头,低声道:“金人虽然与我们大宋联盟,可是,现在有了这种利器,想来金人也会感到惧怕,到那时候,他们只会选择臣服于大宋,绝不敢兴兵犯界!”
远远地看了一眼在阳光下有些发亮的火炮,杜冲心中感慨万千,若不是德王,恐怕…这种利器直到今天还没有能被用在战场之上呢!
只不过,德王,你放心好了,经此一役,世上,便再也不会有羌笛怨这个组织了!
杜冲站在观战台上,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地想着。
此刻,上京城皇城里,也早已经陷入了一片恐慌当中了。
“小公子!且慢!”
一阵尖锐的叫喊声,猛地传荡在了这片空空荡荡的上京皇城里了,只见一位雪白的俏佳人,正手持一柄宝剑,怔怔地对着天空发呆,那柄宝剑上已经微微地留下了些许血迹,喉咙间一道血痕,一丝丝的鲜血正顺着她的脖间流了出来。
谁能想到,叱咤天下的小公子,竟然是一介倾国倾城的女子?
然而,那个发出叫喊声的,正是朱勔。
此刻,朱勔正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佳人,慢慢地,一股悲伤的神色,开始逐渐涌上了朱勔的心头。
“你快走吧!趁着这股乱势赶紧逃出去。”小公子缓缓地诉说着,表情上仿佛带着一点儿痛苦:“宋军进城了,我们…失败了!天祚帝已经自尽,你还是快走吧!”
“不!”朱勔摇了摇头,缓缓地接过小公子手中的剑,低声道:“小公子生,则朱勔生,小公子死,则朱勔死,朱勔绝不会离小公子而去。”
“你?!”小公子转过脸来,因为剧烈的失血已经快要让她跌倒下去,可是小公子却依然强行支持着身体,怒目而视:“羌笛怨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了,可是只要有一星的火种,就是一片希望…!”
“小公子,放下这些吧。”朱勔淡淡地道:“羌笛怨…已经亡了!”
他看向小公子,眼中不由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情意,而此时,小公子,也同时正望向他。
二目相对之后,拥有的,却竟然是无尽的不舍。
“春天来了吧?”
只听一声轰然的倒塌声响起,小公子的身体已然轰然倒在了地上,殷虹的鲜血顺着那脖颈处的伤口不住地流了出来,沾满了小公子那一身雪白的衣裳,朱勔深深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早已经气绝而亡的小公子,脸上不由露出了些许淡淡的解脱之色。
然后,朱勔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恳切,却又有些愉悦地淡淡吐出几个字:“春天来了!”
他轻轻地拉起小公子的手,然后躺在了地上,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宝剑,那柄锋利的宝剑之上,还残余着小公子的鲜血。
忽然,朱勔笑了一笑,倒举起手中的剑,然后狠狠地用力刺下…!!
紧接着…
春天,来了!
东平村谁都知道来了位女先生。
之所以称呼其为先生,只是因为,她…教书!
自从她来到了东平村以后,便带着一群下人在当地建起了学堂,村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却只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非富即贵,同行而来的,似乎还是一位京里的大官!
很快人们便知道了,居然是童家的老三回来了!
这几年童贯在京里当了太监,整个东平村一无所知,直到这下童贯衣锦还乡,整个村的村民这才知道,原来童贯竟然当年做了大官了。
不知不觉间,三年过去了,童贯终于因为常年征战,身体不适而最终撒手西去,留下来的童若兰将童贯的后事安排好了以后,便给了些许银两,打发了所有下人离开,静静地一个人整日呆在学堂里,教导孩子们读书写字。
当年,因为徽宗皇帝驾崩的事情,童若兰和酆美婚事最终还是没有进行下去,酆美急于和童贯撇清关系,而童贯又想要早日离京,于是直到现在,童若兰依然还是孑然一人,不过,这种生活,童若兰却对此甘之若饴。
前些年,德王的事情早已经传入了童若兰的耳朵里去了,童若兰对此仅仅只是一笑,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江湖事,江湖了,既然没有缘分,就不如暂且先这样了吧。
都是江湖人,索性便行江湖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最近,童若兰越发的迷恋上一本书卷了,此刻,童若兰正坐在学堂门外的一处石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的那本书卷。
这本书卷的名字,叫做《宋乱》,乃是无名氏所做,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做,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刊印的,总之,童若兰对那书卷里的一些剧情,很是熟悉。
“看起来,这个坏家伙并没有真的离开中原啊。”在读完了全书最后一句话以后,童若兰合上了书卷,闭上眼睛,微微地想着,嘴角也忽地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三年了,他还好吗?
眼睛微微地睁开,只见眼前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正一脸含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只见那个人穿着一身浑身黑色的衣服,那服装的样子显得极其怪异,只是这些都不足以让童若兰感到震惊,震惊的,只是…
“怎么?不认识我了?”眼前的那个男人摸了摸下巴,然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望着童若兰。
“是你…宁大人?!”童若兰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原本放在膝上的书卷也顿时“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不要喊我宁大人。”宁奕复又摸了摸下巴,眼光瞅了一眼地上的那本书卷,弯下腰捡了起来,翻看了两眼,忽然嘿嘿一笑,道:“我写了很久呢!唉,印刷质量可真是差,这无良的盗版书商啊。”
一边说着,宁奕一边摇头叹息着。
见童若兰怔怔地看着自己说不出话来,宁奕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灿灿地笑着道:“我身上的这身衣服很怪异是么?这叫燕尾服,西方很流行的。”
“你…你怎么回来了?”童若兰胸口肿胀,仿佛有千言万语也无法道明的东西隐含在胸口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吐了这看似很是无脑的一句话。
“我么?我是来接你的。”宁奕将手杖撑在双腿前,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形象展现在童若兰的眼前,看着童若兰的样子,宁奕微微笑着:“寻了你三年,我说童小姐,你这里可真是难找啊,可怜我这三年,鞋底也不知磨破了几双了。”
然后,说完以后,轻轻地,一只手伸在了童若兰的眼前,只听他低声道:“跟我走。”
然后,就在下一刻,一滴清泪豁然夺目而出,千言万语汇成的话语都远远不及此刻的眼前这个坏家伙的一缕笑容,童若兰的手心里顿时忽地出现了一柄雪亮的戒尺,狠狠地击打在宁奕的手心里,不由俏眼圆睁,嗔道:“你这个坏家伙!你又来祸害我了,今天看我不好好的收拾你一番!”
“喂喂!疼啊!童小姐…啊不,童先生,啊不…喂!!”
阳光下,两个人的叫闹声豁然传荡在了这安静的东平村里,传荡的很远,很远…
相忘江湖,不如相爱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