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帝!”安惇顿时大喜,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手果真奏效,引来龙颜大悦,一时间喜不自胜,连连磕头。
安惇受到的这一番嘉奖,也顿时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有的嫉妒,有的表面上显得不屑一顾,高傲的将头转了过来,而还有一些人则正自暗暗的盘算着,是否要给安惇送些什么礼物,正所谓雪中送炭并未晚,安惇的这一手,让徽宗皇帝在辽国使者面前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假日飞黄腾达,官至少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让人更惊奇的,还在后面!
仅仅不过是三分之一诸香不到的时间里,校场里的演武军队,就立即换上了一副全新的模样了!还是那些兵,还是那些人,然而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竟然已经齐齐地变成了一队又一队的骑兵了!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坐在马上,遥遥地望着正坐在观台之上的徽宗皇帝,行着整齐的军礼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千骑兵爆发出一股山呼般的声音,向着那位最为高贵的大宋统治者行着军礼,口中还不断地呼喊着万岁的口号,看的人不由得立即便是一阵心驰神往。那种数千人对着一人的生死效忠,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和热血,又岂能是短短几个字可以道哉的?
徽宗皇帝缓缓地站了起来,缓缓地举起右手,眼神肃穆地看着眼前的那千余士兵,淡淡的眼神之中,还隐隐地含着一丝威严,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种威慑,这是那个最高统治者长期所培养出来的一种无上的威严。
徽宗皇帝的手缓缓地动了起来。
“将士们,幸苦了。”
徽宗皇帝缓缓得如是说到。
得到了徽宗皇帝的圣意以后,校场上的诸位将士显得更加亢奋起来,口中不断的高呼着“万岁”的口号。
耶律大石的注意力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不在徽宗皇帝的身上了,他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前方,仿佛就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似得!
时辰…时辰…已经就快要时辰了…
耶律大石在心中不断地呼喊着,身边的羊舌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鞋底里那柄从辽国时便悄悄藏下的那柄尖刀,此时也早已经开始蓄势待发了!
“辽国使者。”宁奕和耶律大石所处的位置并不算远,两人所选择的都是属于偏僻的某一角落,宁奕看着耶律大石的脸色,淡淡地一笑,道:“不知辽人的士兵,可有如此雄风?”
耶律大石仿佛就像是没有听见宁奕的话一般,依旧还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一片天空之中,宁奕看着耶律大石脸上的神色,顿时就是微微地吃了一惊,只见耶律大石紧咬着牙关,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的,时而缓和,时而兴奋,时而狰狞,宁奕的心,忽然一下子绷了起来。
耶律大石…这是在做什么?
仅仅只是一个念头忽然划过,宁奕微微一笑,凑近耶律大石的耳边,淡淡地一笑道:“耶律兄…”
“不知宁少卿喊本使者有何贵干。”耶律大石仿佛恍若猛地从失神状态中惊醒过来似得,有些惊愕地看了一眼宁奕,随即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淡淡地问道。
“不知我大宋的军容,贵使觉得如何?”宁奕淡淡地道。
“猛士也!”耶律大石随即张口答道。
“比起你们辽国-军队,不知如何?”宁奕面不改色,继续问道。
“平分秋色。”耶律大石微微一笑,说道。
“嗯。”宁奕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假若某一天我大宋要收复燕云十六州,你们辽人可能匹敌?”
“你说什么?”在短短的一错愕之际,耶律大石豁然变色,道:“若是你们宋人有一天敢进犯我大辽,我大辽的士兵必将将宋人杀个血流千里!不信,便竟管放马过来。”
“辽国使者这一席话,对我宁奕来说,犹如糊提灌顶,本官受教了。”宁奕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显出一丝的愤怒之色。
“哼!”耶律大石将头撇了过来,不在看宁奕一眼。
宁奕脸上的神色从容,然而内心里,却愈发觉得古怪了起来。
猫腻,有猫腻!这个耶律大石,一定有猫腻!
宁奕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暗暗地想着,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悄悄地离开了看台之上。
走下了看台之后,宁奕缓缓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满京城的文武百官依旧还在看台之上凝神观望着,宁奕心中忽然一跳,那种隐隐伴随而来的不安感也是越发强烈了起来,为什么?宁奕也不知道。
缓缓地来到了军营门口,只见祁青冬正穿着盔甲,身后几十名士兵严阵以待,一派杀气腾腾的样子,宁奕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在心中暗暗地点了点头,心中的那股隐隐的不安感也越发的减少了几分。
“宁兄弟?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看台上坐着,找我老祁喝酒来了?”伴随着诧异,祁青冬眉头微皱,显然有些奇怪宁奕的到来,然而面容上却隐隐的还挂有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心中烦恼,故来看看你。”宁奕一边说一边笑着,并没有打算将心中的那份顾虑给说出来,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宁奕是不做的。
“还真的来找我老祁喝酒来的?”祁青冬面色诧异,转而笑道:“等到这次的差事结束以后,老弟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喝上三天三夜也成。”
“感情好。”宁奕笑了笑,左右看了一看,仿佛有些不经意地道:“怎么样,没什么情况吧?”
“我老祁在这里能有什么情况。”祁青冬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别忘了,我以前可就是一名捕快!什么玩意都逃不过我老祁的这双招子。”
“嗯。”宁奕淡淡地点了点头,忽然低声附在祁青冬的耳旁,低声道:“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宁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祁青冬立即捕捉到了宁奕话语里的那一缕机锋,敏锐地看了一眼宁奕,狐疑地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宁奕想了想,最终还是一叹,摇了摇头,沉声道:“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里就交给我了吧。”祁青冬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忍不住拍了拍宁奕的肩膀,笑道:“这种喊打喊杀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武人去做吧,你们文人嘛,就负责去看台上看那些当兵的演武,可不要忘了,这营中,可还有两千名的士兵呢!”
很显然,祁青冬对于皇上的安危并不显得有任何的担心,这里乃是汴京卫所大营,又是天子脚下,营中还有两千名士兵,还能出什么大事?这两千名士兵就算是全拉了出去,上了战场上也是一只可战的军队,不说攻城拔寨,也绝对是一只不容忽视的力量了。
宁奕点了点头,和祁青冬道了别以后,便转身往看台方向复又走了过去,祁青冬说的不错,军营中还有两千士兵,就算是出事,又还能出些什么大事?这里又是天子脚下,离着汴京城也不过才五里的路程,若是接到军令,汴京城里所驻扎的士兵也大可在半个时辰内赶到卫所大营,这一切看似合理之下的逻辑,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宁奕心中的不安感并没有因此而消去半分,反而越发的浓重了起来,宁奕深深得吸了口气,转眼望向校场上那些还正在热烈激扬之中的士兵们,旌旗招展,军容焕发,生龙活虎,单单从表面上看,便立知这一定就是一只拥有一定战力的军队!
“但愿,但愿没事。”宁奕深深地吸了口气,转眼又望向看台之上的耶律大石,只见耶律大石的表情依旧忽明忽暗的,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事实上,尽管心里仍旧不安,可是宁奕也绝不会认为,耶律大石这个使者可以在两千士兵,和大宋文武百官的眼皮底下,耍出什么花样来。
离着军营之外的五里处,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此时此刻正分批逐步地向着汴京城的方向奔了过去。
从外表上看起来,他们是一群难民,也难怪,最近大宋不太平,出个个把难民,想来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惊奇的事情。尽管大宋手工业发达,可是依旧难免能够保证每个百姓,都能吃的上一口饱饭!
只是,这一群难民以以往的难民们殊为不同的是,以往赶来汴京的难民们,无一不是拖家带口的,是不是悲天悯人的坐在地上大哭一场,怀里的孩子也会睁开疲累的双眼轻声叫饿,而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些难民们,看起来却无一不是龙精虎猛的汉子,有些人的眼角里,隐隐的还会露出几率精光来,这是内家功夫练到了极致的结果。
倘若是一个精于武艺的武人,此刻必然能够一眼看出,这一批难民,却全都一等一的高手!
这一批批的难民们并没有组织起队伍成群结队的一起行走与大路之上,还是逐步打散,分批地向着汴京城卫所方向逐渐靠拢过去,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过了好几个岗哨了,可是无一例外的是,这一群守卫的士兵里,竟然无一发现,这些人的身上不仅个个暗含一身武功,并且,每个人的身上,却也还统统都配备着一柄尖刀!
看到不断的有难民陆续赶来汴京城,守卫的士兵吴书便是一阵叹气,这见鬼的年月,前不久一场大地震使得数万百姓流利失所,怎地最近哪里又爆发了什么灾难来了?
身为守卫岗哨的士兵,吴书的消息并没有朝中的那些大人们消息那么灵通,更何况,山高皇帝远的,就算是皇上,那也得十几天以后才会知晓,所以像吴书这样的小小士兵,又哪里会知道那么许多?
“唉?这位小兄弟,你慢点。”吴书急忙扶住一名穿的破破烂烂的,就连走路也有些瘸的青年汉子,有些不忍地看着他,道:“这段路上乱石无数,兄弟,小心些子。”
吴书所处的岗哨,正是位于汴京城外十里处,一处名为熊子坡的地方,地势陡峭,整个熊子坡上乱石林立,两座大山冲天而起,将熊子坡挤压的如同陡峭的悬崖一般,也正是因为这附近的陡峭地势,汴京城才会携天时地利成为五朝之都的所在。这个青年陂子想要上熊子坡,在吴书看来简直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