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皇帝老儿究竟搞的什么名堂,大清早的便要传我进宫。”宁奕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忍不住向着身边的传旨太监深深的一弯腰,恭敬的道:“请问公公,不知道陛下这个时候召我进宫,所谓何事呢?”
宁奕很清楚,千万不能小看了这些太监,有的时候,仅仅只需要他们在皇上的耳边上吹上几股冷风,便足以让皇帝对某些人起了烦恼之心,故而宁奕对这位传旨太监依旧恭恭敬敬的,没有丝毫的看不起的心态在里面。
那传旨太监晒然一笑,悄悄地低声说道:“宁大人,老奴就给你卖个准吧,皇上啊,可是一夜未眠啊。”
“一夜未眠?”宁奕大吃了一惊,急忙追问道:“还请公公明示。”
“嘿,还不是那个辽国使者干的好事。”那传旨太监一脸的不忿,低声继续道:“皇上这次可是真的动怒了,宁大人啊,进到了皇上以后,老奴劝你还是小心些好。”
“多谢公公。”宁奕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以后,还不忘摸出了一枚大元宝塞了进去。
来到了皇宫以后,徽宗皇帝早已经在龙椅上就座着了,宁奕急急忙忙整理了一番仪容以后,听到宣旨进谏的旨义以后,连忙一路小跑地跑了进去,连徽宗的脸还没看一下,便立即双气跪地,忙磕了个响头,道:“臣宁奕参见陛下。”
“朕今天就罚你跪在这里!”徽宗皇帝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了。
宁奕心中立即一跳,冷汗都流了出来,连忙小心地道:“臣…臣不知犯了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还不是你搅出来的好事!”徽宗皇帝鼻子孔里哼出一口冷气,冷冷地道:“那个什么辽国使者,简直就是不把我大宋放在眼里,你说,你是鸿胪寺少卿,朕没有砍了你的人头,已经对你格外开恩了。”
“臣冤枉啊!”宁奕顿时大呼了起来:“辽国使者面圣之前的一切礼仪安排,都是辽国使者自己亲自定下会画押签字,并盖上了辽国使者的玺印,臣恳请皇上即刻捉拿辽国使者问罪!杀一儆百,以扬我大宋之威。”
“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徽宗皇帝立即被宁奕的这一番言论给气笑了,强忍住脸上的笑意,扳下脸来,冷冷地道:“朕还真能砍了辽国使者的人头不成?那样一来,宋辽之战必不可免,朕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是你宁奕说的,现在不宜开战,怎么又要朕捉了那辽国使者,还要砍下他的人头呢?”
“回皇上的话。”宁奕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沉声道:“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我大宋真龙天子又岂可受他契丹人的这一番不敬之礼?为了皇上,即便是拼个血流成河,鱼死网破,这一战,也必须要打。皇上富有四海,整个天下的子民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即是国,皇上的子民即是大宋的子民,若是国受辱而隐忍不发,岂是我大宋男儿的所能容忍的。”
“好你个滑头,还敢跟朕拐弯抹角的。”徽宗皇帝笑骂了一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这档子破事是你弄出来了,也得你来给朕解决!”
“臣不敢。”宁奕顿时又是一声大呼道:“臣一无权二无兵,可调动不了人手冲进四方馆捉了那耶律大石砍下他人头的本事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叫朕该怎么办?”徽宗皇帝不悦地道:“总之,这档子破事,你就得给朕解决了,否则朕的刀砍下来的就不是那辽国使者,而是你宁奕的人头。”
“这…”宁奕顿时语噎了,这徽宗皇帝,可真是蛮不讲理,活有一点儿…嗯,赌气的心态,没错,就是赌气。
想到这里,宁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那么,臣就干脆打上门去,跟那辽国使者好好的争论一番,骂一骂他们的皇帝,也算是出了我大宋国威的一口气了,不知道圣上意下如何?”
“你当国事如同儿戏么。”徽宗皇帝冷哼了一声,有些不悦地道:“十天之后,在汴京大营里,将会有一次禁军演武,朕有意用这一次机会立一立国威…”
看着仍然还跪在地上的宁奕,徽宗皇帝想了想,复又缓缓地低声道:“关于上一次爱卿所提议的组织一只百战之兵,朕也有意利用这一次机会,好好的从禁军之中选拔一些人才,只是善于领兵的童太尉,高殿帅都不在京里,你在江南行走过,也和军中的人打过交道,所以,朕想听听你的意思,究竟选谁,做这名领兵的将领?”
高殿帅,不就是那个历史上传说的善于踢球的高俅么?怎么童贯和高俅这两位大人物都不在京里?这个念头仅仅只是在宁奕的脑海间一闪,便被宁奕立即抛诸于脑后了,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沉声道:“臣保举一人,可堪大用!”
“谁,说来听听。”徽宗皇帝见宁奕思考了许久以后有了眉目,便点了点头,淡淡地道。
“这位人选,极其骁勇,有勇有谋,且军职低微,按照微臣的想法来看,这只军队乃是独立出来的一只禁军,且直接受陛下的领导,并不能够做为任何一任属军旗下的存在,所以关于官职的事情,便也很合应了,只是臣恳请陛下赦免他的罪责,以全其义。”
“什么罪责。”初始时,徽宗皇帝听的津津有味,只是听到了最后的时候,脸色忽地一沉,沉声问道。
宁奕察言观色,心中也是立即一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株连九族之罪。”
“你说说,他究竟犯了何事,要诛他九族。”徽宗皇帝脸上的神色已然不渝。
“是的,臣该死,臣前番在江南时平李纲谋反之时,曾与李纲麾下的一只小型军队进行过一场作战,虽然最后胜利,但是最后也是损失惨重。”宁奕拿着话儿编了一下,继续道:“这只军队的领头将军,名叫韩世忠,臣见他极其骁勇,有勇有谋,对李纲也并非是一味的追随,只因念着李纲有提拔之恩,所以这才勉强的跟着李纲。
臣曾经私下里跟韩世忠交谈过一番,臣见他并非没有忠君之心,只是形势所迫而已。臣本欲全了韩世忠之义,只因念着大宋还有着如此骁勇善战的一位将军,更何况对皇上也是还抱有着强烈的忠义之心,臣当时手里握有皇上赐臣的尚方宝剑,这才特赦了韩世忠的罪过,并派人将他软禁了起来,等待皇上的发落。”
徽宗皇帝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冷地道:“你这是自作主张,为什么朕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份奏章?”
“这…”宁奕顿时惊愕了起来,张大了嘴巴,愣了愣道:“臣不知…臣还以为皇上另有想法,这才一直将韩世忠软禁着,不敢在报。”
宁奕说的这是事实,赦免了犯人,又怎么能不如实上报?更何况韩世忠有勇有谋,宁奕爱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砍了他。只是韩世忠得得确确还存有着几分的忠君之心,即便是念着此处,宁奕也不会杀他的。
只是徽宗皇帝的奏章迟迟不批,宁奕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也没有敢再次去问,以免触了皇上的霉头。令人想不到的是,徽宗皇帝,竟然压根就没有看到这份奏折!
“哼!你好大的胆,仗着朕赐给了你尚方宝剑,就敢为所欲为,就连犯了谋反之罪的罪人,也敢拿来推荐给朕?”徽宗脸色铁青,冲着宁奕怒斥道。
“是!微臣该死,微臣只想着为皇上留下这么一个勇武善战的将军,除此之外宁奕再无他想,请皇上赦免臣的罪过,赦臣无罪。”见徽宗皇帝这下真的动怒了,宁奕只觉得头皮发麻,急忙再次磕头认错。
徽宗皇帝原本急剧起伏的胸口渐渐的平缓了下来,冷冷地冲着宁奕问道:“人是你推荐的,罪责也是你赦免的,朕现在问你,你可敢做这个保举人?”
保举人,就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进行保举,宁奕怎么会不明白这个意思,徽宗皇帝乍一问之下,宁奕顿时迟疑了一下,拿自己整个身家性命做赌注,人心隔肚皮,这其中风险之大,岂是宁奕所能意料的?
一想到云儿,若曦他们,宁奕的心里便立即动摇了起来,若是真的做了这个保举人,万一有个什么差池,不光自己,所有和自己有关联的人,都将要遭到灭顶之灾,自己,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
“怎么,你不敢?”徽宗皇帝见宁奕迟疑了一下,缓缓地出声问道,脸上的阴暗之色更重了。
到了这一步了,宁奕索性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沉声道:“臣愿意,臣愿用臣的身家性命,保韩世忠绝无非份之想…臣,愿做这个保举人!”
“好!你这话这可是在朕面前许诺过的,朕的金口玉言一开,是绝对不会在反悔的,你可知道?”徽宗皇帝冷冷地问道。
“臣明白!臣的心意绝不会改,臣愿意做这个保举人。”宁奕再一次深深的磕了个头,沉声说道。
“好。”徽宗皇帝点了点头,淡淡地道:“那么,朕就暂且封他为云麾将军,从禁军中单独开辟一旗…名字么,就叫做虎卫军,虎卫军受朕的直接领导,并不属于任何一人,韩世忠,就负责训练和带领朕的这只铁卫吧!”
“是,臣明白,谢皇上隆恩。”宁奕大大地喘出了一口气,急忙叩首道。
徽宗皇帝挥了挥手,淡淡地道:“朕不日便传韩世忠见驾,再封韩世忠的军职,现在没有什么事了,你这就下去吧。”
“是,那么,微臣就先告退了。”宁奕深深地埋下了脸,向着徽宗皇帝磕了个响头以后,缓缓地起了身,便向外退了出去。
“好险,真是好险。”宁奕拍着胸口之余,还不住地咬着牙,心里不住地暗想着:“这下好了,把我的全家性命都给拖了进去,这个皇帝老儿,还真是狡猾!”
宁奕一边想着,一边心里还犹自愤愤不平地向着宫门外走了出去。
殿里,徽宗皇帝的眼睛已经缓缓地闭上了。
“这个宁奕,可还真是一个妙人啊。”徽宗皇帝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看似平稳,事实上心里早已被一股强大的满足感占据了整个心房了,“在狡猾的狐狸,还能逃过好的猎手么?唔…看来宁奕还是可堪一用的,等这次事情过了以后,朕就把他调入尚书省,在磨砺他个几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