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达克微微地一沉吟然后说道:“没错,此次出使宋国,乃是都勃烈极亲自交待下来的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斡鲁补的脸上倒没有温达克那么沉重,淡淡地道:“宋国,一定会同意的。”
“为什么?”温达克显得有些出乎意料,尽管温达克内心里对于斡鲁补的这一番话语感到惊异,却没由来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一股淡淡的信任来,温达克知道,眼前这位名叫斡鲁补的年轻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同时自己也深深的知道,这位年轻人,才是整个部落,乃至整个女真人最杰出的骄傲!
斡鲁补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那张有些年轻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强大的自信,这种强大的自信乃是后天环境里养成的一种代表着一种名为“杰出”的东西来!
“温达克。”斡鲁补的声音微微的一沉,说道:“长生天赋予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温达克微微一呆,然后恭敬地弯下腰,说道:“和平!”
“没错,和平!”斡鲁补哈哈一笑说道:“想要和平,就得先有战争,辽帝欺压我们女真人太久了,这一次,我们出使宋国,不就是为了带领我们女真人走向和平的么?”
斡鲁补拍了拍温达克的肩膀,然后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想要和平,就得不惜任何的手段。”
“是!”温达克恭敬地低下了头来,对斡鲁补心悦诚服。
船儿忽然扬起了帆,向着渤海的某一处飞快地行驶了去。
宁奕现在的心情很不平静,是的,宁奕很不平静,甚至有了想当场杀掉张邦昌的念头了!
没错,张邦昌这个家伙,居然把我骗了!
宁奕恨恨地想着,脑间急速地飞转着无数的可能性,然而,纵使眼下的这一切正在发生着,宁奕也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愤怒!
将钦犯徐胜治游街示众的路线,张昌邦一开始并没有和宁奕商量过哪怕是半个字。从一开始,宁奕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准确的来说,是压根没有想过,这位大人竟然会使诈!
而且,还是一件掉脑袋的行为!
张邦昌所走的路线,乃是从大理寺卿的衙门出来,一路顺着汴京城东边的方向,一路来到汴京城的某一处热闹的繁华地段。一开始,宁奕的心里只是隐隐的感觉到有些不对的地方,然而,只是越走下去,宁奕心里的那一股疑虑感便越来越强,那种深深的不安感开始占据在了宁奕的心里。
为什么会有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这种潜伏在宁奕心里的第六感忽然涌了上来。
随着周围百姓的情绪膨胀,已经有了些许百姓冲出被围起来了的士兵包围圈,冲向了囚车要对着徐胜治一顿拳打脚踢,幸亏被眼疾手快的官差们给拦了下来,这才没有对徐胜治造成任何的伤害。饶是如此,也让宁奕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了。
“乖乖的,这游街示众可真不是个好干的活。”宁奕有些懊悔地想着,然而后悔归后悔,宁奕也着实没有办法改变眼前的这一切,张邦昌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上官。以下官身份冲突上官,就凭着这一点,朝廷也能判宁奕一个逾越之罪!
故然,宁奕一直隐忍着,只希望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就这样一路走心一路提着的,队伍的一行人等终于来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只是让宁奕一听名字,心里就立即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一行的最终地点,竟然是在菜市口!
菜市口是什么地方,就算是宁奕没有见过,可是后世里电视剧里放的那些段子,宁奕就算是用脚指头也能推断的出来,那可是杀人的法场!是刑场!
他娘的,张邦昌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个什么药!
此时此刻,宁奕再也无法忍受了,一个侧踢踢在马身上,急忙又追了上去,冷冷地冲着张邦昌道:“张大人,你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本官要做什么,岂容你来插嘴?”自从押着囚车上了街以后,张邦昌就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一张脸上满是冷酷的说道:“究竟本官是上官,还是你是上官?”
宁奕强忍着一口气说道:“张大人,若是人犯出了任何事情,你我二人怎么像皇上交待?”
“那是本官的事!”张邦昌冷冷地一梻袖子,冷冷地说道:“若是你宁大人还不快闪开,就休叫本官不客气了!”
宁奕顿时强压住一股火气,怒道:“张大人,这里是菜市口,你究竟想把犯人怎么样!”
“你若是在不住口,就休叫本官对你不客气了!”张邦昌森然一笑,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奸党都没有什么好东西!本官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宁奕脸色铁青,两人这一番争吵的声音极大,已然传入了周围的老百姓和官差们的耳朵里了,宁奕微微地平息了一下怒气,抬眼一瞧,远远地,只见菜市口中央处隐隐的已连桌椅等物都准备妥当了,看这架势,也不知道张邦昌究竟是打算想怎么办!
宁奕已经不欲在与张邦昌有任何争辩,拨马就向着身后的远方驶去,张邦昌看着宁奕远去的身影冷冷地一哼,忽然间向着左右猛地一喝道:“来人啊,缚下犯人,本官要在这里…
升堂审案!!”
顿时之间,张邦昌的这一席话立即语惊四座,周围的老百姓们只是微微地一沉默以后,就立即爆发出了一声山呼般的欢声了!
就在众官差的愣神之际,只见身旁的一个同僚忽然捣了捣身边的另一位正在发呆的同僚,有些紧张地低声道:“这么大的事…要不要通知李少卿?这次可是我们大理寺卿出的这趟差事…”
那同僚有些紧张地咬了咬牙,说道:“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下来也砸不中我们这些小喽啰!保住自己就行了。”
那官差的心里显然隐隐地感到了一股及其不安的感觉,复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宁奕骑马扬尘,早已经急急地驶向了远方!
“阿弥陀佛,可保佑不要出事才好。”那官差强忍着心里的那一阵不安感,忽然想起了家中刚出生还不足一个月大的儿子,急忙闭起了眼睛,念念有词地祈祷起来。
很显然,张邦昌把宁奕给…骗了!
没错,是骗了,而且连带着宁奕的整个家底和身家性命也差一点儿也一带骗了进去!
宁奕面色如水,骑在马上,飞一般地就向着城里的某一处飞驰了过去。就在张邦昌要将徐胜治押往菜市口的那一刻起,宁奕在潜意识里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绝不能与张邦昌一起,陷入这个无底的深渊!
宁奕想的很清楚,张邦昌这一行,无异于玩火自焚。此时此刻,宁奕也还不知道张邦昌的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但是宁奕很清楚,张帮唱前后态度的转变来看,张邦昌要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绝对不可以跟着张邦昌一起取死!绝对不能!
宁奕骑着马,一路奔驰着。此时此刻,由于将朝廷钦犯徐胜治游街示众这一时期,已经引起了全汴京城的轰动,整个城的老百姓们自发组织了起来向着菜市口一涌而去,满街的百姓都纷纷地向着菜市口那里跑去,却完全看不见有任何一个人正在往回走的迹象!
转过一个巷口,宁奕要去的,正是皇城司的衙门!自己不过是张邦昌的一个区区下属,可是自己绝不能跟着张邦昌这样的满脑子里都是穷酸之极的激进思想的腐儒,自己人微言轻,又无法阻止张邦昌,所以宁奕第一想到的,就是皇城司!
除了皇上,恐怕眼下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皇城司,也只有皇城司可以阻止这一切了!
正思索间,宁奕急急忙忙地刚拐过一个弯儿来,迎面正撞上一个同样骑着马儿的汉子,宁奕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喜地叫了出来:“十三!”
“宁大人!”马上的张十三也是无比的惊异,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都别说了,快跟我走!”宁奕急忙面色一紧,急忙沉声道。
张十三一见宁奕面色有异,急忙沉声道:“可是菜市口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怎么知道!”宁奕立即心里一震,惊得叫出了声。
“我皇城司的探子不是白吃干饭的。”张十三微微一笑,“更何况,此时汴京城里已满是我皇城司的探子了。”
说完以后,张十三忽然面色也是一沉,低声道:“菜市口那里出什么事了?”
“我想…张邦昌恐怕是要…”宁奕想了想,攥紧了手心,冷冷地道:“我想,恐怕是要在百姓面前,开堂审案!”
在宁奕说出了自己心中这个大胆的想法以后,张十三被唬的也是面无人色,张十三坐在马上怔了一怔,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了似得,猛地一声惊叫道:“这…这是要出大事啊!”
张邦昌要在菜市口当着汴京城的百姓面前审理徐胜治,这是个什么意思?很显然,张邦昌…这是要在百姓面前,将徐胜治所犯下的罪状,诏告与天下!诏告在这郎朗的乾坤之下,将朝廷里的这一项绝密的案件公布在所有人的面前,逼朝廷就范!!
这等骇人的大事,从宁奕口中说了出来以后,不光是张十三的脸色剧变,就连宁奕的脸色也是一阵急剧的变幻!心里一阵推倒以后,宁奕也开始终于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而且是非常的有可能!
当下宁奕也再也不敢马虎,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一个不慎,自己的整个身家性命也将陪着张邦昌一起进了大狱,眼下的首要事情,就是阻止他!阻止张邦昌!
“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宁奕,只见宁奕对着张十三大喝道:“带上你的人,走,去菜市口,阻止张邦昌!”
“走!”张十三率先拨马而旋,咬了咬牙道:“来不及通知提举大人了,走,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