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大人,这边请。”颜萧微微地一拱手,表情忽地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宁奕抬头一看,只见正对着自己的一只大大的招牌,正写着:“议事厅”三个字。
“终于要来了。”宁奕心中微微一动,当下也不表态,迈开大步,向着议事厅里走了进去。
来到议事厅里以后,颜萧满脸微笑着招呼宁奕坐上座,自己仅陪末席,宁奕笑而不语,索性也就默认了,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上座。
“请说来意吧,颜帮主。”宁奕微微一笑,说道:“大老远的派人请我宁奕到你们漕帮,恐怕不止是只想要闲聊的吧?”
宁奕思索了一番以后,索性直接挑明了意思,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这也是间接地告诉颜萧,有事就敞开了说,无需闷着掩着,否则我宁奕不会大老远的跑来这一趟。
宁奕的这一番话语,也不由的让颜萧顿时展露眉头,深深地微笑着说道:“宁大人果然是快人快语,直爽无比啊。要说有事,眼下我漕帮,的确是有一件要命的大事!”
颜萧一脸微笑地淡淡地说着,虽然眼下的事情已急迫无比,浑如火烧眉毛,然而从颜萧的口中娓娓道来这件要命的大事,竟然不由得让人无形中生出一种不急不缓地意味。
这是个人物。宁奕立即准确地判断出了,眼前这个一脸恭敬的漕帮帮主颜萧,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善茬儿!
只见颜萧皱起了眉头,缓缓地说道:“宁大人,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商业司已经禁止了一切私人的漕运,改由商业司独家经营,我漕帮世世代代经营漕运已有上百年之久,我漕帮虽也经营一些粮米等等副业,然而,最主要的经营利润,还是在漕运这一块的,现在商业司一句话,整个天就变了,我漕帮,又该如何是好啊?”
颜萧满脸的忧愁,一脸无奈地叹着气说着,宁奕不由得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淡淡地道:“我宁奕虽然奉皇命代天巡狩,然而,却管不了商业司的事的。”
宁奕想了想,见颜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宁奕也不由的微微一皱眉,继续道:“颜帮主,实不相瞒,商业司的这番举动,绝不会是私自擅权的,需经由户部批准,这些东西。户部批准了的东西,我宁奕又如何去管?颜帮主,还请你明鉴。”
“这个…”颜萧不由得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不住地道:“可是这样一来,我漕帮上下,可如何是好…宁大人,也许你并不知晓,我漕帮上下,全都是由江南一带的贫苦农民组成起来的,若是生计一断,又可如何是好。”
说完以后,颜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身旁的颜功也忽然弯下腰来,低低地道:“请宁大人,务必帮忙…我漕帮上下之未来,全系于宁大人身上了。”
“非我宁奕不肯相助…”看到颜功的模样,一股深深的忧愁忽然袭上心来,宁奕不由得苦笑道:“只是,我宁奕出师无名,又怎么管的了?在商周之时,连打仗都需要出师有名,更何况这件事呢?漕运一事,不在我宁奕的职权之内…虽然我宁奕对此也是忧心忡忡,也深知此举将可能带来的眼中后果,然而…我宁奕,却还是管不得的。”
“那么,宁大人如何才可出师有名?”颜萧忽然低低地问道。
颜萧的这一句话,甚是有些无理的感觉,然而落在宁奕耳里,却不由得精神一振!
宁奕微微地抬眼看向颜萧,只见颜萧正一脸的严肃,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眼中似乎正隐含着一丝深意,嘴角也不由得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眼见事情已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宁奕急忙在心中暗暗地计较了一番,半晌以后,这才缓缓地道:“若要是说如何出师有名…除非我宁奕乃是贵为丞相…我宁奕虽有进言之权,却万万没有管辖之权。不过…若是颜帮主已有计较,我宁奕…也愿意倾力一助!”
宁奕此一番话,已将自己心中所想道了个明明白白。我宁奕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若是你漕帮已有计较,我宁奕也愿意倾力一助!
宁奕已将话说了个明明白白,至于剩下的,也只有由你们漕帮去解决了!
宁奕淡淡地看着也正同样表情,看着自己的颜萧,淡淡地笑着,没有在多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颜萧忽然深深地喘了口气,低低地说道:“宁大人的意思,我颜某人也已经理解了。只是,我颜某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要请宁大人帮忙!”
“颜帮主但说无妨,只要我宁奕做的到,断然不会拒绝。”宁奕淡淡地一笑,缓缓地说道。
“敢问宁大人,此来江南,所行为何?”颜萧缓缓地站起身,冲着宁奕猛地一弓身,深深地弯下腰去,缓缓地说道。
“这个…”宁奕眉头猛地皱了皱,猛地压下心头的那股无名之火,迎上颜萧的那一双紧逼的眼神,淡淡地道:“宁奕所来江南,自然是代天巡狩了。”
无理,真是好生的无理!宁奕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猛地窜了起来!
既然是要有求与我宁奕,也得亲自登门,哪里有千山万水的将我宁奕请到你们漕帮的缘故!
更何况,颜萧一番言语,咄咄逼人,竟然是连声而出,饶是宁奕脾气在好,也终于也忍不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宁奕的话语里隐隐夹带着一丝的愤怒,落在颜萧耳中,也不由得忽然微微地露出了些许笑意。只是宁奕看到颜萧脸上忽然浮现出的这一抹微微的笑意以后,宁奕的眼神里,忽然顿时变得一片明亮!心中也是猛地微微一动。
不对!宁奕在心里猛地沉声呼道。
此事,绝不会只是这样简单!
只见颜萧淡淡地笑了一笑,然后连忙躬身冲着宁奕连声道:“宁大人请息怒,我漕帮实有难言之隐,还请宁大人恕罪!”
宁奕微微地虎起脸来,声音中隐隐夹带着一丝愤怒,淡淡地道:“无妨,我宁奕已然说过,若是漕帮已有计较,我宁奕愿倾力一助。”
此时宁奕这一番的话语再次说出,落在颜萧耳中不觉得脸上的笑意更浓,淡淡地道:“宁大人,还请你稍作则个,颜某…要为您引荐一些人。”
“喔?”宁奕淡淡地道了一声,不由得点了点头,胸膛里的那一颗心,却在那一霎那之间,瞬时地提了起来!
正题终于要来了!这个颜萧,隐藏的可还真够深的!
宁奕话音刚落,只见门声一响,原本紧闭的大门,顿时被推了开来!宁奕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员外模样的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这位,是江南史家的家主,史林史员外。”颜萧淡淡地道。
“嗯。”宁奕不由的点了点头,一脸微笑地冲着史员外笑了一笑。紧接着,门外有走进了几个人来,只见这些人个个长的有些奇怪,不是秃头,便是年老色衰的女子,颜萧也一一为宁奕介绍:“这位,是盐帮的帮主封帮主,这一位,是江南林家的林娘子。”
只见这奇怪的三人组立即纷纷坐了下来,宁奕不觉得有些好笑,不是胖,就是秃,要不就是形如骷髅般削瘦,这三人坐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绝配!
宁奕心里暗自笑着,脸上却还少不得客气一下,微微笑着冲着三人各地点了点头。
“宁大人,适才得罪之处,还请宁大人恕罪。”颜萧一脸恭敬地冲着宁奕缓缓地说道:“请宁大人亲自登岛,也实是我颜某人不得已的苦衷,这里面…实是另有隐情…若不请宁大人亲自登门,而是我等几人亲自上门的话,呵呵…宁大人,恐怕我漕帮就得永世不得翻身了!”
“颜帮主有话直说,但说无妨吧。”宁奕深深地叹了口气,此时的宁奕,已不想在继续地拐弯抹角了。只是不知漕帮究竟有什么天大的难言之隐,竟然…竟然还隐忍如斯!三番五次的试探自己!
“不知宁大人是否听过一句诗。”颜萧淡淡地一笑,微微地念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羌笛怨…!!”宁奕猛地张口狠狠地道,宁奕银牙碎咬,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怒火,羌笛怨这三个字,显然已在宁奕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倘若不除羌笛怨,我宁奕就再无安生之日!为了自己,为了云儿…就算抛却家事,不说其他,宁奕也有着一万种理由,要将羌笛怨这个隐藏在大宋土地下,最深层的祸根,连根拔起!!!
“宁大人。”颜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而我们,正是羌笛怨的成员。”
“你们…你们是羌笛怨的!!”宁奕忽然猛地站了起来,眼中忽然猛地爆发出一阵凶猛的光芒,就要喷出火来似得,冷冷地道:“原来是羌笛怨的人!我宁奕与羌笛怨不共戴天!又是想要杀我宁奕么?那就来试试吧!”
宁奕冷冷一笑,全身已暗暗发力,颜萧深深地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宁大人,我们没有任何恶意。”颜萧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苦笑了一番说道:“还请宁大人请息怒,我想…宁大人,你一定认识徐胜治徐公子吧?”
“自然认识。”宁奕冷冷地一笑。关于徐胜治,这个已久久消失了几个月有余的羌笛怨龙长老,这个曾在庐州时三番五次陷宁奕与死地的敌人,就算是化成了灰,宁奕又怎可能忘掉这段刻骨民心的仇!
“徐胜治,乃是我羌笛怨新晋一派的龙长老,而我们,却与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颜萧皱了皱,叹了口气,微微地道:“关于宁大人还未为官之前在庐州时所,与本会发生的一些事情,我等几人也早有耳闻。”
“既然了解,你们还想说些什么?”宁奕冷笑着说道,站直了身体,全身暗暗地运起力道,五指运起力道,只待冲突起时,立时冲天而起,拼他个你死我活!
宁奕忽然隐隐地有些后悔,来漕帮之前,为什么没有带上自己的护卫呢?若非没有护卫,恐怕宁奕此时早已是拍案而起,一声怒喝,将这伙人一举拿下,押往皇城司等待严刑逼供等待候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