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清醒
语妃自“昏迷”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笑话，她会让自己真的淹到？只是睡一觉的事，不过看来她演技还不错，一个个都被糊弄过去了。
想来此刻裴雨梦应该很心累了吧。这熊孩子虽然傲气凛人，但是显然脑子不太好，对付她，语妃觉得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倒是那裴思雪比较难对付，太会装。
语妃舒舒服服的在床上躺着?，可明显裴雨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裴寻看到那一幕后，就无比的痛心疾首，没想到平常外表活泼，心思单纯的外甥女居然会如此狠毒，当下就觉得家风被辱，气愤无比。
于是，在见到裴枭，也就是自个父亲之时，半点没漏的将他亲眼所见的一幕幕抖落出来，还忧伤无奈地叹息了一句，“那丫头平时看着乖巧，若非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竟是如此之人，唉。”
裴枭听闻之后，也是震惊又愤怒，当时就一声令下，给罚了二十鞭，然后关三个月的禁闭，任谁来劝说，都没能动摇半分。
清谣来看语妃之时，就同她说了。嘿！语妃还蛮乐的，想想就知道这熊孩子肯定觉得憋屈死了，明明连个手指头都没沾到她，却受了罚，还被关了禁闭。
反正，只要对方有多愤恨，语妃就有多舒畅，不过这还只是个开始，相比较她们对她做的那些，差的太远，现如今小小的惩罚只不过是让裴雨梦能消停一会，等戏真正开演，她就不会只玩这些小儿科了。
“小姐，你醒了。”香浮端着盆子从门外进来，一眼便看见躺在床上正和清谣说着话的语妃。
“嗯。”
“太好了，那我去通知大家长。”香浮赶紧放下手中的盆子，往外跑去。
语妃半倚床头，半晌，一阵脚步声响起，就见裴枭匆匆走进来，后面跟着小舅舅裴寻。
“妃儿，你醒了，觉得怎么样？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一看到语妃，裴枭眼中就流露出慈爱的目光。
“我已经好多了。不过……有一件事……”
“什么？”裴枭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语妃浅浅一笑，光芒在眼中流转，然后开口道:“我好像，可以看见了。”
“什么？”裴枭愣住，半分钟后才颤着声音开口，“妃儿，你说，你能看到了，真的吗？你真的能看到外公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女终于不再是个瞎子，不再受尽外人嘲笑，可以真真正正看看这个世界，这无疑是裴枭心里最深的希望，现在，这个希望成真了?，他又怎么会不激动，不兴奋。
语妃点点头，好吧，的确现在说出来有些唐突。但是，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把瞎子这层身份去掉，以后的事，没有“瞎子”身份的阻隔，无疑是会更加便利。
“寻儿，你有没有听见，妃儿她说，她能看见了。”裴枭似乎还是想确认这个事，急切地转头就向一旁的裴寻问道。
裴寻刚从欣喜中挣脱，就听见自家父亲这一句，无奈地笑道:“听见了，听见了。妃儿说她的眼睛能看得见了。”
语妃看着一向严无比肃的外公此刻却露出这般可爱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她发现，来这个世界笑的次数太多了，只因为这些亲人，伙伴。
“不过，那些年我找了那么多的大夫医治，他们都说无法看见了，现下，怎么如此突然？”高兴过后，开始冷静下来的裴枭就有些疑惑了。
语妃怔了怔，然后，不动声色地向清谣使了一个眼色。
清谣接到暗示，赶紧开口“这个...其实...我家祖代是学医的。虽然到我这里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医术高超了，但是族谱秘书中也有关于这的案例，之前，我给楚姑娘稍稍治疗过，已经有些起色，现在看来，可能是落入荷塘让楚姑娘的眼可以真正好起来。”
清谣睁眼说瞎话的掰着，模糊的胡诌一番。祖代学医，怎么可能，她是个孤儿，连祖先谁都不知道。她给主子治疗，那就更不可能了。还有，掉荷塘里然后能看见了，你见过谁掉水里还能明目的。这个理由，连清谣自己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是这样啊，真的是太感谢清谣姑娘了，救了我家妃儿两次，你真是我们裴家的大恩人啊。”没想到裴枭却丝毫未怀疑，万分感激地看着清谣。
清谣汗，这个……“没事，能帮到你们是我的荣幸。”
室内安静下来，裴枭的笑还挂在嘴角，语妃看着他，然后回头向其他人道:“我有些事想单独和外公谈谈，可以吗？”
香浮和清谣都点头离开，裴寻也紧随其后出去，还带上了门。
“妃儿，你有何事要单独与外公说？”
语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皱着眉问道:“外公，你真的相信我是自己跑丢的吗？”
裴枭愣住。的确，他是想过的，语妃的性子一直偏静，平日在府中，就不太会出来，常常都呆在房间中。更加上她双目失明，根本不可能会一个人出去乱跑。当时他并未往他处想，可是，出了语妃落水这件事，裴枭就觉得有些什么事了，看来，这个家，并没有表面装的那么和睦，他自己也一直自欺欺人，相信着这个家的假象。
语妃淡淡的开口道:“怯懦了十五年，外公你觉得我是否还该继续软弱下去？”
未等裴枭回答，语妃就又抛出一个问题。其实第一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因为两人都已心知肚明。
裴枭身躯猛一震，抬头看着语妃。那双眼里的锐利光芒无比璀璨，淡然的与他对视着，气势却并不亚于他。这孩子，不一样了……
“妃儿……”裴枭低声唤了一声，脸色有些发青。
语妃嫣然一笑，收回目光，又温和地道:“外公，我知道这个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公平，有很多时候不是非要一报还一报的。但是，十五年的辱，我是定要如数讨回来的，以前的软弱，是因为我的弱小，如今，我在追逐着强大，总有一天，当我能真正站起来了，以前的这些，还回去，我不会手软。”
裴枭怔怔地看着语妃，半晌才轻叹一声“妃儿，你是真的长大了，外公很欣慰。我也知道她们可能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毕竟是一家人。你……”
语妃低头苦苦一笑，外公还是心软。
看着语妃垂头不语，裴枭站起身来，有些仓皇地想要离开。他知道，作为外公，他不该为那些狠狠伤害自己孙女的人求情，但是一样的，他同样也是那些人的亲人，他并不想看到这个家破散。
“我不会要了她们的命，但是，我做的事，希望外公不会阻拦我，毕竟，我真的无法永远让步，我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裴枭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语妃的话从身后传来，脚步一慢。他知道，语妃能如此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想想，自己确实又亏欠了语妃。这丫头终究是为了自己，而放那些人一条命了。唉，怪也就怪那些人自己了，只要妃儿答应了留他们一命，那么总有一天，这个家还是会好起来的吧。
裴枭抬头看着晴朗的天，深深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