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含当时继续跑着,跑回了甘煜的屋子。一进门,他双腿瘫软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就开始呕吐,边呕吐,边冲着站在那的甘煜道:“爪子,那个黑外套的人居然带着鸟爪子!!”
甘煜一脸的不明所以,可很快走向他:“什么爪子?人长爪子?”
“是!他伸出血红色的爪子,伸向我的喉咙……”戚含大大地睁着眼,“妈的老子感觉都要被他给掐死了!他那脸更像鬼一样,妈的老子果然是中邪了!!”他忽地低头,又是一阵猛吐,接下来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晕倒在地,什么意识也没了。
第二天天亮,甘煜将戚含从睡梦中唤醒。他浑浑噩噩地起身,刷了牙,洗了脸,跟着甘煜走向了学校。
其中他并不记得甘煜说给他做了盒饭当早餐,要他饿的时候课间休息时去找他拿。结果那份盒饭被欺负甘煜的几个同班同学给摔毁在了地上。
他当然也不知道他在甘煜家门口吐了的一地秽物,都是甘煜给清洁干净的。
他自始至终认为这都只是个梦,他甚至在想可能从接到李警察那个电话开始,这场梦就开始了。到现在为止,李警察也并没再联系过他。
他那天到操场,想找甘煜,当然不光是为了嘲笑他,也是想问问他,自己昨晚有没有冲着他说出“人长着鸟爪子”那种胡话。他本以为这些都是梦,只要甘煜否认,那么一切都没问题了。
可是甘煜说他相信戚含所说看到的那些人的爪子。
自此,他认为自己一定是被这个成天说自己头顶有什么不祥之气的人给传染了,才导致他做了那么一个梦,而甘煜会附和他这梦的内容,进一步表示他确实是不正常的,说不定他感到欣喜,因为自己变得和他一样不正常了。
……
……
甘煜推门而入,看到戚含缩在床角。同时,他注意到原先给戚含换上的自己的衣服全被他脱下扔在了一旁。
戚含原本就是空无一物来到他家的,他的书本或是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带,大部分之前都被烧毁在家中了。
甘煜知道,眼下的戚含打算干什么。
“你打算到哪去住?”
戚含才注意到是甘煜闯了进来,破口吼道:“你是要吓死老子啊!!”
“戚含?”小梅的声音还在手握的手机里发出着。
“啊……没、没事啊,我之后再打给你。”
“哎,你是怎么了嘛?故事都还没讲完!还有啊,你到底来不来我们酒吧的化妆派对啦!”
“好好,我去,我去好吧!”
“不准迟到哦!”小梅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枉费听戚含扯了一堆鬼梦话,高兴地挂了电话。
甘煜看着他,继续问:“你打算去哪住?“
“跟你没有关系,反正我不想再和你住了。”戚含站起身来,他刚刚进到这个房间里,只是为了换下甘煜的一身衣服,再换上自己的,没想到刚换好衣服后,小梅一个电话打来说邀请自己参加什么化妆派对。
“谢谢你的照顾啊。”戚含将手机放进口袋,侧过他身边,走出去。
“你真不怕把别人的房子给烧了?”甘煜对着他的背影。
“怕,所以我可不敢把你的房子给烧了啊。”戚含走到门口,蹲身开始穿鞋。
“我说了,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用什么保证?”戚含蹲在那,抬头看着走过来的他。
甘煜没有说话。
戚含站起身,打开门,“我实话实说,我不想跟你住,确实是害怕被你的怪异给传染了。”
甘煜突然笑了,“你觉得是你被我传染了?”他笑里带着一种古怪。
“是!老子昨晚做那么可怕的梦,你今早好歹安慰一下我吧,居然说什么你相信我说的那些个爪子什么的,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有你这样的人么?你说我还能继续跟你住下去么!”
“……好吧。”甘煜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再睁开,对着他,“连你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东西,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戚含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他挪动步子,一个转身,一句话也不说,赶紧冲出了甘煜的家。
……
……
林芊元背着包,走出超市。她扭动了下胳膊,感觉着今天挺累。
一声狗叫突然响起在身侧下方。
她转头来,缓缓走过去。“怎么了?”接着,她看着那只灰狗嘴里叼着一张单子。她弯下身,拿起来看。
“‘蓝色幻影’化妆派对?这是什么玩意?”
那只灰狗吐着舌头,歪着脑袋看她。
她仔仔细细看了看这宣传单的说明,“随便都可以去是吗?……呵,行吧,趁这机会去玩下吧!”她伸手摸着那只灰色小狗的脑袋,它又发出了几声略带欢快的叫声。
“顺带看看我能不能吸引来那几个‘碎片’,问问他们究竟找到‘本体’没有。”林芊元皱紧眉头,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将宣传单塞进了背包里。
……
……
张和保安在这个挺老旧的小区工作有10年了。这10年间,他一直都感觉这片小区是个相对安宁的没出过什么大事的地方,所以一直不想挪位子,打算待到老。然而几天前那一户人家里的大火却是让他感受到有史以来的惊心。小区物业方面努力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没有曝光给外界。那间着火的单元房住着的一对母子也并不想对外大肆宣扬,从大火中平安生还下来的他们好像是知道着火的原因,说是有人放的火,警察方面还在调查,但目前好像没有任何结果。
出了这火灾,张保安的心一时很难平静下来。出火灾那晚,他刚好值大前门,他也看过火灾那天晚上后门铁门监控的影像,而除了看到几个黑外套的人站在门外,以及其中一人被门里的一人拽着头撞铁门以外,并没能发现别的什么异样。
张保安认识那对遭受火灾的戚姓母子,这对母子在他眼里算是相依为命,印象中从没见过家里的父亲,这也不好多打探。他们母子在这住了也相当一段时间,性格都比较刚烈,不属于太好打交道的类型,他与之接触的不多,只大概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及一般为人。母亲是在一间加工厂上白班,而她的儿子是个不怎么好学的高中生,说白了,还是个混混。他也猜想着可能是那儿子外头惹了什么事导致有人来放火烧了他家房子,虽说他觉得这种报复行为极为恶劣,然而当他联系到那个儿子做过的一些事后,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程度的报复与他的所作所为或许契合。他之前就了解过这孩子常年翘课,也总是在外面打群架。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比如说那夜监控看到的,那儿子直接抓着对方的头往铁栏杆撞去,这种暴力行为在他眼里就应该直接被关进派出所。可是当时监控没拍到他的脸,是那叫戚含的儿子淡定地坦白这人是他,并且说他给撞头教训的那人就是放火的人之一。
戚含他那暴力行为最多被给予警示教育,讽刺地是警察反倒还在苦苦找着这名被他撞头的人。可张保安对戚含这孩子略加同情的同时,却也更为鄙视了。他鄙视一切的暴力。
过了这些天,那嫌疑放火的几人好像还是没抓到,若说那几人特意藏了起来,倒像是加重了他们放火的嫌疑。当时监控显示,其中那人被戚含撞得鼻子出血后,等着戚含跑回家,他立马跟个没事人一样,扭头就跟身后几人走了,而这条老街道的未全面覆盖监控也无法记录他们具体走向了哪。公安局的脸部识别搜人环节也不知进展怎样了。
还有关键一点,警察的鉴定部门无法检测出是什么导致的这场火灾,他们其实怀疑当时戚含说看到那几个嫌疑放火人见到他家失火后露出微笑,是他看花了眼。说不定就是随意的一种表情被他不小心捕捉到,然后给关联了起来。警察甚至怀疑戚含母子是被害妄想症,要说他母亲也是,是因为他们家失火前几天她刚好买了房屋保险,这也实在是太巧了。警察们先给予猜测可能是电线老化或是烟头未熄灭引起的火灾。他们在戚含房间柜子里找到了几盒香烟,有的被火烧得还有剩下。而戚含坚称自己很久没有吸烟了。
若说再过一段时间,实在找不到这几个戚含所指控的放火嫌疑人的话,警察肯定就结案当一般意外火灾案处理了。毕竟这样的案件耗着,实在没什么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