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时也是怪自己太贪财贪功了,原以为能借那个势头弄上一笔来养老……”黄子火埋在心里的那些过往,他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亲人说起过,就连占紫琼至今都不明白当年叱咤风云的黄子火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就弄得家徒四壁,还受了牢狱之灾,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人猜测他是因为睡了水泽皇的老婆,被人报复的。
今天,黄子火才原原本本地把那些往事说了出来。
自从我十五岁分家出来后,一个人过日子的我历尽了艰辛,大家都是知道的,好强的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亲人面前哭过鼻子。当年那么多的困难没有难到过我,喂兔子时,为给兔子治病,我拜我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老师周老医生,是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可是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再加上自己本来学艺又不精,所以后来又拜了印老先生,学到了更多东西,要不是印师兄教我如何跑摊挣钱,我也不会认识水泽皇。
在那些跑摊的日子里,身材瘦小的我经常被人欺负,就连那些泼妇们也经常找我的不是。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卖耗子药的水泽皇,口齿伶俐的他从此就成了我的好帮手。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那些日子里,要不是他陪着我,给我力量,我也许跑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收手。也正是因为他在每个集都给我镇场子,所以我的跑摊生意才会越来越红火。于是我总是在赚了钱以后请他喝酒。
后来我又给他配了叫三步倒的耗子药,希望他的生意也好一点。可是光是卖那点耗子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什么时候开始打起要向我学习治病的主意。中间又发生一些事,我也想不起来了。但我记得最清楚的事就是,有一段时间,我应印师兄的邀请去城里跑了一段时间的摊子,回来时,他居然捡了一个相当漂亮的老婆,那就是刘洛芙。
他当时悄悄地对我说,凭他的本事,他是养活不了刘洛芙的,家里只有两间随时都有可能倒塌的破房子,就连睡的床都经不起两个人的重压,他希望向我学习一点治风湿病的手艺,我当时并没有马上就答应他,谁知没多久,他就被刘洛芙娘家的人打了一顿,那一次他伤得不轻。
我去给他治病时,他觉得他活不久了,就对我说,要是他死了,让我替他照顾好刘洛芙,换句话说,只要他一死,刘洛芙就是我的老婆。就在那天晚上,刘洛芙酒后与我睡在了一起,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只要方便,刘洛芙都会上我的床。
我竭尽全力治好了水泽皇,但因为我和刘洛芙的事情,我总心存内疚。也就在那时,他又提出要向我学习如何治病,我再也无法拒绝了,于是全心全意地教他学会了如何配药,如何诊断病情,如何施药。
水泽皇的聪明不在我之下,他很快就学会了许多基本的东西。只是他的脑子比我灵活多变,他懂得变通,懂得如何把生意做大做活。
在他们把占紫琼介绍给我之前,有一段时间,我想摆脱刘洛芙,于是有意开始相亲,他们俩就想方设法阻止我相亲,并把她介绍给了我。
起初我一直认为他们是真的对我好,虽然我老婆不是特别聪明,但她贤惠,能干。不过,后来我慢慢发觉,老婆她认死理,也同我一样,如果觉得谁对自己好一分,就一定要加倍还给别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有后来水泽皇想把生意做大做强时,他能动用了三张嘴来说服我加入他的捞钱计划。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刚好那家中药制剂厂向外招聘人才,我们俩也不会进入那个行列。
水泽皇天生有经营生意的头脑,而我有治病养生的医药知识。如何把保健用品的市场做大,水泽皇、刘洛芙和我,咱们三个人不知道想了多少个日夜,终于确定了方针路线:由我出保健用品的配方,他来负责管理生产,等到产品生产出来后,我负责先打开市场。
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要想把生意做好,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要有资金。那个时候,除了我有一点钱和人脉外,他俩只有一张嘴。
我跑各种关系,终于弄到了五十万。第一年的第一批产品出来后,我就开始全国各地跑产品销售,以打开市场局面。
说句不是吹牛的话,我配的那些保健药方,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所以很快得到了用户的肯定。第一年下来,厂子有了一点赢利。在水泽皇的坚持下,我们没有还贷,而是选择了扩大再生产,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因为我过于善良,一些客户就耍起了赖皮,把本来可以回收的利润压下不给,在这种情况下,刘洛帮成了我们要债的主力。
第二年我一直在外边跑,连家都难得回一次,我希望在市场刚好火爆时,尽力多开辟一些市场,多赚一些,谁知当我花了一两个月联系到了更多有意向的商家,正准备向他们供货时,却得到水泽皇他们的消息说,因为银行催还贷款、发出去的货又一时收不回成本等多方面原因,厂子在一夜之间倒闭了。
我赶紧往回赶,还没跨进家门,就被警方控制了,说我挪用公款,致使厂子资金大量流失,已经被告上法院了。
我刚被抓进去的两天,水泽皇就让刘洛帮给我捎来了一封信,信的大致内容是说:看到厂子火了,一部分厂子原有股份的持有人开始打主意,要重新收回厂子,不再让我们经营。为了能保住我们的既得利益,水泽皇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用牺牲我们俩中的一个的方法来保全一切。他要我暂时认下罪行,等到把厂子的事搞定了以后,再想法弄我出来,而那所有属于我的一切他都会加倍还我的。
想想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成绩,一夜之间就不再属于自己了,我多少还是有些寒心,我相信水泽皇让我那么做,一定就有办法保住一切,所以我并没有争辩,按他教我的一套说辞认了罪行,最后被判了一个涉嫌合同、贷款诈骗罪。
我以为水泽皇他们两口子在我被关了以后,会积极想办法弄我出去。可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我在里边五年,只是头一年,他们派了人给我送些东西来,后来就连一句话都不曾送进来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想,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给我设的圈套。
我终于出来了,我非弄清楚原委不可。因为我才一出来就被人打了,我连自己被打的原因都没有弄清楚,所以我一时没想到回家,怕也给你们带来不利。我原定是想和印师兄联系,托他的关系帮我打听一些事,哪知道,有个记者又突然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
他的出现预示着什么,这几天我都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上边发现了他们的保健用品有什么缺陷的话,这个中国质量万里行的记者只要一曝光所有的东西,那水泽皇他们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记者来找我,当我弄清了他的意图时,我就开始犹豫了,如果我帮记者弄垮了厂子,会不会连我应得的那些补偿都没了呢?可是如果我不帮记者,水泽皇又会不会补偿我呢?如果错过这一次机会,我还有机会向他要回我自己的东西么?
我从记者那儿得到水泽皇的电话,打给他,他就把我接到这儿来了,说要把这本来就是给我买的房子的产权转给我,还要让我到公司里去任职,做什么老总……
黄子火话说到这儿,停顿了,所有的亲人都呆呆地坐着,看着他,谁也不说话了。
那些光彩与不光彩的过去原来是这样的,当年的他们都只顾着自己的生活,都觉得黄子火是一个能干的男人,不需要他们去操什么心,可是,谁曾想到,这其中还有那么多的曲折与委屈。
众人的沉默,让别墅的气氛突然之间显得很沉闷很深沉,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可怕。
起风了,窗帘随风舞动,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就像一个在暗夜里舞动的幽灵,只是这个时候,屋里每一个人都没有心情去欣赏房间是否漂亮,是否光鲜了。
过了好一会儿,占紫琼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给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凭空增添了些许空灵,就好像恐怖片里那些镜头的配音。
被惊了一下的黄子土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哭啥嘛,你男人又没死,这半夜里哭得跟鬼似的,怪吓人的。”
“老黄,我对不起你,要是我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就不会被他们利用到现在了!”占紫琼扑到黄子火怀里,身子颤抖。
“什么都过去了,不管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成为历史了,再追究又有什么用?”黄子火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说。
“不,我把那些事告诉你,或许帮能上你的忙,让你更清楚地认识到水泽皇他们两口子是什么样的人。”占紫琼很固执地说。她再也不顾什么面子了,说起了那些让她不堪回首的往事。
占紫琼的话,让屋里所有的人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黄子火原本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过往,可一听到老婆说出的那些往事,他心里猛然间腾起一阵又一阵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