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黑幕下,斗篷魔兵已退到十里之外的西南方向。青丘的黄土之上黑蒙蒙一片,九尾狐群昂首嘶鸣,踏着黑斗篷目光炯炯的朝着魔兵进攻。现下狐族居于上风,猛烈的攻击下亦削减了些魔兵的锐气。
晋念乘着祥云缓缓落地,居高临下的望着嘤嘤哭泣的白简宁。如火绯瞳中印出她泪眼婆娑的模样,语气冷淡的道:“你杀了我。”
她怀中脸色苍白的男子忙不迭抓住她的手,她又继续说道:“放过狐族,放过子晔。”
男子不可置信的抓着她,丝毫没有放开的念头。只听男子沉声道:“宁儿,你不能!”
她神色清冷,紫色眼眸中全是决绝。看着纤弱的人儿不知何时拥有如此大的力量,生生扯出了被男子禁锢的手。皓白的手腕显出几道绯红的印记,她的眉头却没皱一下。
她步伐匆匆,男子想要拦住她,强撑起身子牵动了胸口的伤。男子一声闷哼,她也不管不顾,继而朝着晋念走来。
眼看她快要走近,手执银枪的狐族领袖挡在她的身前,脸色严峻道:“别去。”她眼神空洞,就像一具毫无情感的行尸走肉。
当二人两两相对时,晋念见到挡在她身前之人身形微颤,她便越过那人走到自己跟前。
当她靠近他时,感受到他身上焚烧的炙热灼气。他低头紧盯着她清秀的脸,冷峻的寒风不停的拍打她白皙的面颊。方才远看尚不清明,待她抬头对上他的眸子时,他从中看不到一丝生机。他眉头微皱,轻软却冰冷的声音传来:“放了他们,我求你。”
他适逢一声蔑笑,眼角上扬,“就算是你求本尊,也绝不可能。”
她并没预想中的发怒,也没任何虚颓的情绪。只是在静静凝视他片刻后,轻声道:“晋念,你在嫉妒。”他的脸色渐渐僵住,笑意也凝在嘴角。
须臾,她用最为平淡的语气接着道:“你不屑于能为彼此付出生命的情感,也看轻牺牲自我的举动。是因为,从来没人为你这么做过。”流火绯瞳中逐渐覆上一股阴鸷愠怒,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你并不想杀我。你之所以会费尽心思的得到我,只是你对沉闷时光的一种消遣。执念久了,便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想要或只是因为不甘心,我只是你的那抹不甘心罢了。”
下一刻,他紧紧的箍住她的脖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下去。熟悉的痛感再次刺激着她,眼皮越来越重。恍然间,她见到玄胤强撑身子朝她奔来,她甚至还能听到他在叫她的名字。晋念仍是毫不怜惜的吸着她的血,渐渐地,她觉着身子有些轻飘飘的。
晋念在吸食了她的血液之后,身后烈焰更为沸腾。绯瞳火光四射,变得猩红可怖。不知他吸了多久,在见到她缓缓闭上的双眼时,他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她。
手中多出了一枚银铃,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轻轻一捏,银铃瞬间碎成粉末。
她撑着微弱的呼吸,自眼角缝隙中见到玄胤手持承影剑就向晋念劈去。一个飞身后,亮如白昼的惊夜枪也出现在视野里。旬墨手握枪柄,套着凌厉的招式而来。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晕眩感袭来,黑暗将最后一缕视野吞没。她不想就这样睡过去,但只能见到无穷尽的漆黑。
“宁儿…醒醒…宁儿…”
沉在昏暗中,若有若无的叫声如冠顶醍醐让她灵台瞬时清明。猛地一个睁眼,淡淡甘松香气扑鼻而来。入眼的是一栀色衣角,她向上望去,对上深邃硬朗的眉眼。经过休整之后,他确实是个俊朗的青年。
猎猎风声在耳畔回荡,温润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你会睡去过去。”她环顾四周,仍在青丘,可他为何会来?
望着眼前之人,她怔松片刻后,茫然问道:“你不是该在昊天塔里?”
“你还记得那枚银铃么?方才我的银铃无故四分五裂,我就知道是你出了事,便赶过来了。”
银铃?她记起了,这枚银铃是南殊赠予她的。那日在昊天塔南殊告诉她这银铃共有两枚,只要自己摇动银铃他便可感知得到。许是方才挣扎时无意中被晋念捏碎,难怪他会出现在这。
寒风呼啸,二人穿过滚滚云絮。漂浮的云絮如游丝一般掠过白简宁的面颊,冻得她的小脸有些惨白。她云里雾里的凝视着那张俊逸的脸庞,问道:“你怎能出得了昊天塔?还有,你为何会来救我?”
他面色清俊,眼眸如同长庚星一般明亮光洁。对上璀璨星眸,她弄不明其中蕴含的情绪。
只见他温润的笑了笑,淡淡抛出一句:“因为我疯了。”此刻二人已缓缓落地,她不明所以的盯着他,却越来越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