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白简宁也不知自己想去哪,她只知道心里很乱。迎面撞上一身紫衫的紫薇,白简宁才回过神来。
紫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你在想何事啊,路都不仔细看。”
脑中回响子晔的那句话,白简宁小声问了句:“若是有过你一直当做朋友的人突然说对你有情,你会如何?”
紫薇扯了扯衣襟,理整齐乱掉的发束,说道:“若是那人长相俊逸的话那还值得想想,若是生的普通那就算了罢。”
“生的是挺俊朗的…”
“要是俊朗就允了罢,反正又不吃亏。对了,那人是谁?”
白简宁神色慌乱,忙反口说道:“没谁。。没。。我只是问问…”
紫薇将她闪躲的眼神净收眼底,眼神暧昧的望着白简宁,又问着:“真的?我可不信,快说说嘛。”
白简宁稳定心神,面色从容淡漠,说着:“我是话折子看多了才问了,方才你去了哪?我寻你许久了。”
紫薇一听,一脸委屈,抱怨着:“还说呢,方才西王母娘娘将我召了去,说宾客名单有误,娘娘险些没大发雷霆呢。”
白简宁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紫薇又继续说着:“就是那准提道人啊。我只备了他的坐席,没想到他竟会携带弟子赴会。西王母娘娘力求完美,岂能容忍这般的疏漏。”
白简宁不以为然,还以为是何大事呢,安慰着:“小事一桩不必在意,那琼浆玉露又勾起了我的瘾,我们回去小酌几杯罢。”
待二人再次入席时,三清六御与诸位创世上神也来了。紫薇坐在白简宁身旁的席位,而玄胤早已入席,木槿也乖乖的站在他身后。
白简宁坐如针毡,玄胤的话一直回荡耳边,而他现在离得又这般近,心中不免尴尬惶恐。好在她表面功夫做足,玄胤虽有察觉,也不会往那份上想。
酒过三巡,木槿同紫薇聊得如火如荼,白简宁却是一杯杯的喝着。拿起白玉翡翠酒壶又倒了一杯琼浆玉露,刚要喝,手上一道力,酒杯就这样悬空眼前。
玄胤声音低沉,语气平静:“你快醉了,别再贪杯。”一旁紫薇,木槿也听到了,齐齐向白简宁望去。
只见她面色绯红,紫色的眸子眼神涣散,最紧要的是,那对大大的狐耳也变了出来。
二人惊呆,心中汗颜。原来狐狸喝醉了会现出原形,这琼浆玉露也太厉害了,所幸自己不是什么飞鸟走兽。若是真身是蛇,岂不是要吓死人。
三人瞧得真切可某狐不知,抖抖大大狐耳,不以为然的说着:“我酒量深着呢,岂会这么容易就醉。”
玄胤无奈的摇摇头,口中念决,隐去她脑袋上的狐耳。倏然守门仙童叫了一声:“天道圣人准提道人到。”
远处红点渐渐放大,领头老者身着大红羽绉鹤氅,脚踏金莲,左手持金银琉璃七宝妙树,右手执加持神柱。身后三位仙人踏云紧跟,一仙人身披生成色水鸟图纹道袍,一身披杜若色八卦图纹道袍,另一身披练色八卦图纹道袍。
准提道人穿过宫门而来,众仙纷纷行礼朝拜。玄胤渡了些许真气,白简宁意识才稍稍清明。眼前一大红鹤氅,她视线刚到那人衣摆,往上看去,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准提道人深深打量着她,身后弟子也顺着目光看去,女子面容清丽,气质沉静淡然。半晌,准提道人微微张口:“十二尾白狐,千年飞升,万年修行,如今却是这番模样。”
她不明所以,记忆中不曾出现过这位尊神的脸。但尊神目光凌厉,让她有些渗得慌。
手掌一阵温暖,一只大手覆与手背,玄胤冲她淡淡笑着,不安心神有了一丝慰藉,让她小小松了口气。
准提道人身后杜若色道袍弟子探出身子,眼神仇恨如刀,直直剜向她,口中念到:“原来你就是万年天狐。”
天边飘闪一缕七色霞光,晶冰凤凰盘旋于瑶池仙境之上,五色星点自上而下洒落。雍容女神身披赤色珠光朱雀纹长袄,鎏金莲花冠镶嵌五彩翠羽,冠顶七色青鸾栩栩如生。火玉凤凰脚踏七味神火伏于女神身侧,女神一笑,风华万千,优雅华贵。
在座仙人下跪行礼,声音庄严恭谨:“恭迎西王母娘娘大驾。”
西王母大袖轻挥,神色从容,道:“十二尾天狐千万年少有,洪荒时期也不曾听闻。洗髓散尚且都无法洗去仙性,且不是仙姿异禀。”
准提道人语气恭敬的答了声是,杜若道袍弟子却说:“当初天狐触犯天条被贬下凡,若无天帝神谕,不可返天。身为罪臣却能受邀瑶池仙会,于理不合。”
准提道人举起神柱就往那弟子挥去,杜若道袍弟子惊惶跪下,准提道人拱手作揖道:“劣徒出言不逊,请娘娘宽恕。”
西王母面色依旧波澜不惊,走向金銮宝座,说着:“天帝已赦免天狐重返天界之罪,且天狐乃天界至宝,受邀瑶池仙会也不无不可。”
西王母一言,偏私天狐之意可以看出。众仙齐刷刷的看向天狐,低声的议论悉悉索索,玄胤仍旧握住她的手,不被丝毫撼动。
太白金星白眉微皱,低声在西王母耳边说道:“娘娘此言过于偏私天狐,实为不妥。”
西王母看向天帝,天帝微微摇头,递给她一个眼神,开口说着:“朕已查实,三百年内天狐入魔一事实属被害,而重返天界一事,玄胤也以十万功德相抵,且算不上罪臣。”
天帝看向白简宁,又说道:“但天狐仙力已失,且也被贬,若继续留在天界也实在不妥。”
紫薇听到此言,立马下跪说道:“娘娘,天狐是被他人所害下凡,不应罪全揽身。上天有好生之德,请娘娘念在昔日情分,让天狐留下罢。”
白简宁扯住紫薇衣角,示意不要被她连累,抬眼又看西王母。西王母神色动容,奈何众仙非议不断,实在有口难言。
玄胤面色清淡,跪于天帝膝下说道:“小仙会承担天狐所做一切。”又转身朝着众仙说道:“天狐误入魔道,弑杀天兵是罪。那智辛勾结魔族残害天狐,是否也该追究?二者相比孰谁罪深?”
众仙语塞,准提道人面容尴尬,顺着胡髭说不出一语。杜若道袍话语凝噎,面色稍许涨红,干巴巴地看着玄胤辨不了口。
玄胤施施然走到白简宁席前,她抬眼看他。俊雅脸上面无表情,盈盈黑色曜石双瞳如水般明澈,倒映出一个澄明的自己。
对脸席座一道炽热目光传来,白简宁顺势望去,遥遥亭亭立着的是一身着菖蒲色巫月流纱裙的仙子。仙子生的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委实惊艳。但仙子星眸晕开粼粼水光,一行清泪划过白梨花面,实在是我见犹怜,这仙子约莫就是神女瑶姬罢。
神女瑶姬声音哽咽,面容楚楚可人,美目被水雾晕染得迷茫:“子晔…”
玄胤神色清清冽冽,对于瑶姬的情真意切完全不为所动。如镌刻般深邃立体的眉眼纹丝不动,白简宁只得同情看着瑶姬。
瑶姬修眉联娟,饶是倔强的盯着玄胤,视线不曾离开半分。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