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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旅行(1)

到远方去

到远方去

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

——汪国真

船长:沙发主,23岁,男。毕业旅行半年,行走中国20省。

紫漫:30岁,女。背包10年,行走24国,辞职28次。

藏獒:27岁,男。放弃读研,背包四年,行走20国。

西川:27岁,男。分手后,背包5年,足迹远抵非洲。

滴滴:27岁,女。被逼婚,大理晒太阳四个月。在船长这里住一个月。

闻师:28岁,男,香港人。行走12年。自16岁开始玩户外,“隐形行者”。目前在绍兴工作。

一对情侣——25岁。行走七个月。

杭州萧山,小河边。斑驳的老房子,上书“流浪共和”。

夜晚,月明,九月。

一张老式长木桌,上面的油漆有些脱落,大红色的桌面露出一块块疤痕。

几瓶啤酒凌乱地散落在桌子上,花生米剩下稀稀落落几个,盘子里的菜大都见底。月光从锈迹斑斑的窗子洒进房内,一只两岁大的小狗(船长给它起名“板凳儿”)蜷缩在桌子的一角,目光迷离地望着来自远方的客人。

大家,微带醉意。

嘀嘀嘀,船长电话响了。

船长 (四顾)还有酒吗?我去拿点。

西川 已经喝不少了。

船长 有两个妹子要来。她们到公交站了,我去接她们(嘿嘿一笑)。

船长带两个人回来,没想到,一男一女。

滴滴 你怎么接个男的回来?

船长 妹子给我打的电话,我以为两个都是。

两人略微尴尬。

紫漫 来了都是朋友,一起喝呗。

两人释然。他们说自己是情侣。

几杯下去,气氛甚好。

滴滴 (对某情侣)你们从哪里来?

情侣男 我们都是广西的。我们路上认识的。

船长 (嘿嘿一笑)丽江遇见的吧?妹子很赞,你小子有一手哦。

滴滴 (对船长)谁不知道你老油条?

情侣女 (害羞)这一路上他帮了我很多,别想多了。

藏獒 (一本正经状)别总把旅行和艳遇混在一起。

船长 别假正经,艳遇才是旅行的高潮呢!

藏獒 旅途不过是寻找自己。如果能遇到,自然最好,没有也莫强求。

紫漫 旅行应该是纯粹的,不要夹杂其他目的,只是因为喜欢。

西川 紫漫说得对。既然我们是旅行者,就该有旅行的态度。

小寒 (拿起杯子)来,大家喝一个嘛,别搞这么严肃。

嘀嘀嘀,船长接了个电话。

船长 我刚接到闻师的电话,他从绍兴过来了。他可厉害了呢,香港人,16岁就开始玩户外,玩了十多年,去年到绍兴稳定下来。短短几个月就接了一百多个沙发客呢。我也是在沙发客网上认识了他才接触到沙发客这种方式的。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下人。

过了一会儿,闻师来了。初看,一袭汉服,长发及肩,两攥小山羊胡衬得他颇为成熟。身高约一米七,瘦得像柴火棍一样,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众人 欢迎欢迎,一看就是高人呀。来,坐,一边喝一边给我们讲讲你的经历,听船长说得可玄乎了呢!

闻师 大家过誉,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你们先聊,我先听着,我还想听听你们对旅行的见解。不要顾及我,继续说你们的。

船长 那行,那咱们就把酒杯举起来,陪闻师喝着。酒逢知己千杯少,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船长 紫漫,我很羡慕你背包十年。

紫漫 旅行已经成为我的生活方式了吧。这十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不断地辞职,旅行,再辞职,如此反复。

西川 旅行只不过是给自己的人生放一个假,假期结束,总要回归生活。你30了,没想着结婚吗?

紫漫 家里也催,可我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呀。再说,谁说女的一定要30岁结婚了。我觉得人生才刚刚开始,干嘛把自己束缚住?

藏獒 应该是没找到真爱吧?

紫漫 真爱哪是说找就找得到的,这得靠缘分。

小寒 那旅行你获得了什么,走了这么久也该找答案了。

紫漫 一颗豁达的心。

小寒 那失去了什么呢?

紫漫 要说失去,我觉得有一次特别后悔。当时我还在印度,手机、平板电脑全被偷了,没办法和家人联系,刚好那阵子母亲住院,又担心我,病情不段加重,若不是抢救及时,我回去就见不到妈妈了。我听到消息后立马飞回去,再也顾不上旅行了。回去我陪妈妈两个月,什么都没做,哪儿都没去。我想,假如我这次见不到妈妈,那我会一辈子恨自己的自私,以前所有的人生都是错误的。

滴滴 那你后来怎么还继续走呢?

紫漫 等妈妈好了之后,我没办法忍受一成不变的生活。爸妈也理解我的痛苦,也早习惯了我这样的生活方式,就说随你自己吧。可是我后来再也不一个女生搭车,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父母在,不远游”,我做不到,那我就每天和父母汇报行程,不再去冒险。回家后,好好珍惜和父母相处的时光,担负起这个家庭的责任。说不定哪天,我就停下来,再也不走了。起码目前,旅行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

藏獒 紫漫说的是呢。想当初,我父母以为我到北京读研,没想到我一个人跑到非洲去了。回家看到父母鬓角的白发,真觉得自己不该欺骗他们。可是,我知道读研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去见识更宽广的世界,然后勇敢地面对生活,担负起这个家庭的责任。可是,如果我当时告诉他们的话,我是家里独生子,他们是不可能让我出发的。

船长 那现在呢?

藏獒 现在我认识了很多旅行圈的朋友,我可以去做很多与旅行相关的事情。这样会更自由一些,我父母也觉得我过得开心就好,没给太多压力。

船长 那你和紫漫姐姐走这么久,应该找到了一些依靠旅行来继续旅行的方式吧?

紫漫 我们也是摸索了很久,慢慢靠给一些网站拍照片和发一些文章来赚一部分钱,可这远远不够,成为一个职业背包客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所以我才要不断地工作和离职,可是,每一次离职下次都要重新开始,所以也很难在事业上有所进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想有所得,必先有所失。

船长 那如何才能成为一个职业背包客呢?

藏獒 首先,必须坚持。他的困难不在于路有多漫长,而在于你能抵抗现实的压力有多久,能不能撑到你成功的那一天。

船长 那如何才能更快地在这个领域取得成就?

紫漫 那你必须带着武器上路。

船长 带着武器,是更好的装备吗?

藏獒 不,是你的思想。用灵魂去看这个世界,而不只是眼睛。那不仅仅是通过时间长河获取的阅历,还有通过阅读或者艺术等换一个角度去观察世界的方式,把世界看得更深刻。

紫漫 没有人希望看到一成不变的东西,没有人喜欢看着你拿旅行炫耀。现在已经过了一个靠奇异的经历去博取眼球的时代了,你必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件武器可以是一只笔,也可以是别开生面的拍摄角度。

藏獒 是的,并不是你走得久看得多就够了。学着去发现自己的武器,哪怕不做一个职业背包客,也是你一笔巨大的财富。旅程无非两种,一种只是为了到达终点,那么人生便只剩下了生与死的两点;另一种是将目光投入到沿途的风景和遭遇中去,那么他的生命将是丰富的。

滴滴 那西川你呢?我看你好久不说话,神秘兮兮的。

西川 每个人都憧憬着去旅行,我不太欣赏那些说走就走的旅行,旅行需要有一个厚重的理由。

船长 那你为什么旅行?

西川 几年前因为一份爱情,我迷失了很久。所以我想找到除了爱情之外能坚定地站在大地之上的东西。在旅行中,你能更好地发现自己,更多地去认识这个世界。

船长 滴滴,你在大理晒太阳的那四个月怎么样?

滴滴 (优雅地点上了一支女士香烟)我那是被逼的,当时家里催着结婚,我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那个男孩儿,于是就一个人背包到大理思考了几个月。这次回去给他们个交代,总不能这么一直逃避着呀。大理是个世外桃源,可我总还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旅行不过是从自己待腻的地方到别人待腻的地方。现在,这些事儿,我也看淡了。

西川 我们说了这么多,看人家闻师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喝酒了。也和我们说说旅行呗。这里边你走的最久了呢。

紫漫 是呀,我虽然背包十年,可也是断断续续,基本上也都是常规路线,户外一类的很少玩。我也想了解下你眼中的旅行是什么样子呢。再说,你走了这么久,真的打算就此稳定工作么?

闻师 (略带醉意)我还是不要说了吧,我现在都不算是一个行者了。我已经很少长途旅行了,最多也就是假期去户外露营一下。我觉得,流浪久了才知道家的温暖,一杯水,一碗饭,一张床,都是暖的。现在都不怎么想跟别人聊关于旅行的事,只是很久前就和船长有联系,这次刚好来杭州打算去灵隐寺修行一段时间,没想到还遇到了一大堆驴友呀!

船长 尽管说呢,既然来了都是朋友。你走了这么久,怎么还能安稳地工作呢?

闻师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只好说说了。听你们讲了这么久,你们说过的我大都有经历过。我想问些比较尖锐的问题,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紫漫 没事儿呢,大家都是驴友,自然坦诚相待,何必这么见外呢?

闻师 (做严肃状)那紫漫,这里边你背包的时间也算久了。我想问,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不要讲客套话。

紫漫 (沉思半分钟)我觉得旅行只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而已。刚开始,我觉得旅行是炫耀,后来旅行是沉淀,到最后竟然发现自己始终找不到旅行的意义,更加迷茫。我甚至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不是我想要的,可起码目前是我选择的。

闻师 那你频繁的辞职,你有没有想到你的家人,他们是什么样的感受。你是独生女,有没有想过他们日日夜夜都在为你担心?一旦你的父母生病或者家里急需用钱,你连固定工作都没有,如何去支撑?有没有想过当你通过旅行获得喜悦的时候,是不是也失去了人生中许多很美好的东西。比如爱情、亲情、友情,还有看似平淡无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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