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晚娘要拿自己当个挡箭牌了!
不过他丝毫没有生气,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个张富贵明显就不是什么好鸟!他这是想办法把李晚娘的买卖搅黄了,然后再低价收购!
当然了,几十万贯的买卖,一个小小的巡捕是吃不下去的,看来张富贵口中那个崔老爷才是幕后的黑手!
堂堂的大唐官员,去欺负一个寡妇,这也太龌龊了!郭小哥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对这种闲事,还是要管一管的。
他咳嗽一声,道:“不错,正是某家。张头儿,您来晚了!李家娘子已经把小店卖给在下了!”
张富贵用手点指,道:“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营生?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张头儿,在下买了一所客栈和一个骡马行,要过户也是去县衙,就不劳您操心了吧?”
张富贵阴阴的一笑,道:“哼哼,话可不能这样说。兄弟我负责这一片的治安,现在觉得您身份可疑,盘问一下,有何不可?”
这就是明显得公报私仇呀,这事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那得恨得牙根都痒痒。不过对郭业来说,这根本就不叫事儿。因为无论如何,张富贵都奈何不料他。这个张富贵,抬举着说他是个官。实际上,连吏都算不上,能在县衙的三班里头有个名字,就得算他混的不错!
他和郭业比权势,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是郭业刚刚当衙役的时候,都不怵这种人物!
郭业好整以暇地说道:“在下姓郭名业,乃是高句丽来的商人。来板桥镇做买卖的。怎么样,您听明白了没有?”
张富贵道:“哦,高句丽来得商人。这么说来,您买客栈和罗马行,是准备在板桥镇置产了?”
“也可以这么说!”
“这我可得劝您一句……”
郭业一摆手,道:“你说张家娘子会巫术?没关系,我买了以后,就叫她搬家!不劳您惦记!”
张富贵冷笑一声,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事儿!有句话叫做县官不如县管,你知不知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这是给我张富贵揣着明白当糊涂啊!明白跟你说,我张富贵不愿意看见你买了三娘子的产业!”
“呦呵,看不出来,您好大的官威!还能阻止我郭业置产?不是我看不起您,就您这身份,能管得了这档子事儿?没听说大唐的皇帝改姓张呀!”
张富贵看到吓不倒郭业,又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道:“这位客人,您说这话可真够损的。不过没关系,我不跟您计较。您想在板桥镇置产,我张富贵绝对欢迎!就是求您一件事儿,不要买三娘子的产业。至于其他人的产业,您看上了哪家,我帮您去说,多了不敢说,绝对能比市价便宜个一成半成的!您看怎样?”
郭业微微一笑,道:“那我就谢谢张头儿了!”
“这么说您答应了?够聪明!”
郭业却摆手道:“我还没说完呢。您想帮我说和置产的事?没问题!我也不敢要您便宜半成,甚至一成。只要能比张家娘子的价钱低,我就不买鑫鑫客栈了!”
“三娘子给您什么价?”
“鑫鑫客栈一万贯,骡马行也是一万贯,总共是两万贯!”
“两……两万贯?”张富贵当时就傻眼了,道:“鑫鑫客栈和罗马行,总共两万贯?郭业,你不是骗我吧?”
“这还能做得了假?不信你问李家娘子?”
李晚娘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数!现在就可以立文书!”
张富贵气得一蹦三尺高,道:“三娘子,你吃错药了吧?两万贯你就卖?你知不知道你那客栈和罗马行价值……崔老爷出五万贯,你都不卖。凭啥两万贯就卖给了这个高句丽的商人?”
李晚娘笑得云淡风轻:“我乐意!张富贵,你和姓崔的这么诋毁我,不就是想谋夺我的产业吗?告诉你们,我绝不会让你们如意!我还有些积蓄,又没有子女,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两万贯,五万贯对我没什么区别。我看这个客人面善,就便宜卖给他了,你管得着吗?”
张富贵被李晚娘一顿抢白,说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高声道:“三娘子,你等着,我找崔老爷去!”
说完了,撒腿就跑,连那几个更夫都不顾了。
等他走了,这伙闲人也不离开,都围堵在门前,等着看第二场乐子。
李晚娘歉意的对郭业笑了一下,道:“多谢郭先生给奴家解围!”
郭业微微一笑道:“这可不用谢我,在商言商,实在是您给的价钱太好了,郭某拒绝不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下为了二十万贯的钱财,些许麻烦,也顾不得了!”郭业总觉得这个李晚娘有点古怪,虽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不愿和她有更深的瓜葛。
张富贵走得快,回来得也快!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带来了一个人。郭业听他喊崔老爷崔老爷的,还以为是个老头,至不济也得是个中年汉子,没想到是个青年的公子!
这位青年公子,对郭业躬身一礼,道:“这位就是郭业郭先生吧,在下崔玄仁这厢有礼了。”
郭业道:“好说,好说。您就是那张富贵口中的崔老爷吧?不知在下该称呼您是崔先生,还是崔老爷呢?”
“还是叫我崔先生吧。在下是这板桥镇的长史,乃是张富贵的上司,所以他叫本官老爷。你并不是本官的子民,不用如此称呼!”崔玄仁说完了这话脸现傲然之色,似乎对自己的身份颇为满意!
郭业却没有给他捧场的兴致,冷冷的问道:“有品级不?”
“啥?”崔玄仁明显没有明白郭业是什么意思。
“我问板桥镇的长史,有品级不?”
崔玄仁微微一笑,道:“我崔玄仁乃是朝廷命官,当然有品级了,我乃是九品上的品级。再过一次铨选,升上八品也不是什么难事。”
郭业没想到板桥镇的长史竟然还真是一个入了流的官员,被小小的打了一次脸,道:“既然有品级,那我就称呼您崔长史好了。崔长史,不知您找郭业有什么事儿呀?”
“当然是为了三娘子的产业而来。听说您两万贯就买了三娘子的鑫鑫客栈和骡马行,在下觉得十分不妥呀!”
“哦?愿闻其详!”
“这话我不跟您说,我和三娘子谈!”崔玄仁转过头来,对李晚娘道:“三娘子,您如此贱卖产业,恐怕会有辱门庭。我劝您三思而后行!”
“笑话,我都成寡妇了,有什么门庭可辱?”
“我说的不是您的夫家,而是陇西李氏的门庭。你要是再嫁的话,没人管您。可您要是守寡的时候偷汉子,陇西李氏这脸面上可过不去!”
“崔玄仁,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李晚娘,行得正,走得端,哪里偷汉子了?你今天必须给我讲个明白。要不然的话,我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崔玄仁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可没那么想,我是提醒您一下,有人会那么想。您这么低的价钱就把产业卖给姓郭的商人,为啥呢?知道的是说您不在乎那点钱,不知道的会不会妄加揣测?一个寡妇徐娘半老,一个豪商年轻英俊,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呢?三娘子,人言可畏呀!”
“难道我把产业低价卖给你就没有流言了吗?”
“在下乃是博陵崔氏之人,岂会做有辱门风之事?为了陇西李氏的名声,三娘子,我劝你还是把产业卖给我吧。再说我出的价钱比郭业的价钱高,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番话乍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三娘子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郭业也不知道博陵崔氏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清河崔氏是八大世家之一,可是清河崔氏已经被逼得宣布退出官场了,怎么又冒出来个博陵崔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郭业插话道:“崔长史。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不就是钱吗?有什么好发愁的。为了免人非议,你也别说你的五万贯,我也别说我的两万贯!既然咱们都想要李晚娘的产业,不如就都说出一个数字,价高者得,童叟无欺,您看怎么样?”
李晚娘对郭业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道:“郭先生说得有理,那就这么办吧!姓崔的,你出多少钱?”
“我出六万贯!”崔玄仁脱口说道。
郭业轻蔑的一笑,道:“七万贯!”
“八万贯!”
“九万贯!”
“十万贯!”说出了十万贯,崔玄仁汗珠子的下来了!
郭业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钱了,道:“十一万贯!崔长史你要不要出十二万贯?”
崔玄仁满面通红,道:“郭业,你不要欺人太甚!得罪了我博陵崔氏,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切!博陵崔氏?没听说过。再说,就算名声再大,也不能当饭吃啊?没钱你装什么大半蒜!要是你拿不出钱来,三娘子的买卖可就是我郭某人的了!”他转身就要回店。
崔玄仁把手一拦,道:“慢!我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