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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龙和锦鲤

那份最初的温度就像是刻在它脑海中一样怎么都忘不掉,所以即使它忘记了小童每次离开前“不要离开”的叮咛它都会像是有感应一般在小童出现之前游回到他放它入水时的小池中。

即使小童一天一个变化,今天脸和脖颈上的鳞片消失了,明天头上的小犄角变小,后天金色眼瞳的颜色变淡变黑了……可它还是能第一眼就认出来。

这样的经历对小锦鲤来说很是稀奇。

“小雨点,我先去上课了,龙泉里我配置的明鳞果马上就要熟了,到时候我藏几个带过来给你,你吃了鳞片会更漂亮,说不定你身上那几块红色的鳞片也能变成金色的。”小童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如果被他那些“兄弟姐妹”“师兄弟师姐妹”看见此刻他的模样不知道要多吃惊。

要知道小童在他们的世界里永远都是隐形的存在,偶有几次引起注意,也只不过是大家拿他的身世取乐。

初始,小童还会反驳几句,有时忍受不了亦会动手反抗,可后来有一次,他气不过用刚学的御风之术把西海龙王家的大皇子吹进龙裔山的幽涧里。

要知道,那幽涧可是龙裔山的禁地,连成了年开始外出历练的龙子龙孙都只能在师长的陪伴下才能进出去收获一些奇珍异宝,用以应对历练过程中可能遇到的艰难险阻。

至于进去后遇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却是讳忌莫深,从不说给还没长成的小龙。

当大皇子被救出时,已经是双眼呆滞,全没了平时的灵巧模样,要不是山长及时救援,说不定就要成了永远长不大的小龙。

事后,西海龙王哪肯罢休,甚至现出真身,用利爪抓住小童,也要将他扔进幽涧里,后来,也不知山长和西海龙王关起门来,说了什么,这事才算作罢。

山长亦为了有个交代,将小童的仙力封印了。小童只能跟着学些招数心法,再不能实践。

这样的惩罚确比让他受皮肉之苦要难受万千倍不止。

自那以后,小童整个人变得愈发沉郁,从面相上看本应是钟灵毓秀的一个小娃儿,却整天苦大仇深的,总是孤零零一个人,直到遇见这尾机缘巧合下救下的小锦鲤。

小童犹记得那天,下了学,天就开始下雨,小童吃了点明鳞果,仍旧躲在自己的小舍里。望着窗外发呆。

因为不能使用仙力,他手上本应变色成为和主人鳞片颜色一致的明鳞果,仍旧是长在树上青绿色的模样,这是没有用手心的仙力催生成熟的标志,吃在嘴里果肉也没有成熟明鳞果那样甘甜清脆的味道,而是酸涩难食。

果实的效用也是大大降低,他能感觉到身上痒痒的有些难受,显然身上的鳞片对这种程度的滋养很不满意。

小童这才恍然醒悟,山长的惩罚就这样悄无声息得到了印证。

为了让自己长教训,小童细嚼慢咽,品味着个中滋味,慢慢的也咀嚼出一些不同的滋味。他此刻倒有些明白师长在课上所说的“人间百味”是何种形态了。

因为下雨,龙子龙孙们被允许化成真身,让山里的雨洗涤身上的鳞片,这样亦是一种汲取天地精华的方法。

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窗们化身成一条条小龙,在各舍之间来回穿行玩耍,在连通各舍的池塘流水中翻腾,时不时亦有几个相互缠绕着身体互相嬉闹,虽尚未能发出龙啸,不过情绪激动下发出的声响,还是会波及周边的小舍。

小童因为没有仙力,不能设置防护屏障,所在的小舍,茅草屋顶很快就被轻易掀翻了。

雨点打在身上,他却觉得异常舒服,连身上的瘙痒感也渐渐消失了。

从他头顶穿行而过的一条白龙,扔下一句“就凭你连下雨天都不敢现出原形的小杂种也配欺负我们嫡裔的子孙,”

再甩一甩龙尾把剩下的茅草也拨落下来也就自顾去了。

“这又是个打抱不平的。”小童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他并没有多加理会。

他在想,凭人力,要怎么把屋顶修好。

他已经开始从识时务变得务实起来。

小童仰着脑袋,望着雨幕,也不管雨水滴进眼里,龙族从来不会去拒绝雨的润泽。

这时,他突然看见天上一个发光的珠子正往下坠,手随心动,将双手捧于胸前,随着珠子的移动,调整着手的位置,直到他看清了那是一条只有自己拇指般大小的小锦鲤,直到小锦鲤随着雨点落在他的手心上。

看着小锦鲤在手中挣扎扭动的模样,小童沉静许久的心不知怎么抽动了一下。

他慌忙跑到院中,将小锦鲤放进池水里,小锦鲤摆动着小尾巴,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小童急了,顾不得许多,化成真身,滑进了池水里,连身侧那一对他从不敢示于人前的小翅膀也顾不得了,他那时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尽快找到小锦鲤,这样小的生命如果没有他的看顾,指不定会被池里哪个不长眼的灵物吞了去。

水下,又是另一番世界,是小童一直抗拒着的世界。

他还不能做到自如的收放翅膀,这样多少会阻碍他前进的方向和速度,时不时还会撞上暗礁。

要知道龙裔山的水下世界虽在大千世界中算是最平静的,可也是连同四海的所在,里面多孕育着一些海怪灵物,说没有危险是不可能的,所以,山里虽然没有明确说不能下池,可龙子龙孙之间都知道,下池可以,但不能下得太深亦不能太远。

等到,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小龙仍旧找寻不到那一尾小锦鲤时,他终于有些后悔平日这么排斥自己的真身了,山长曾对他说过,“只有自己不排斥自己本来的面目,翅膀才会真正听你的使唤亦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他现在有些懂这些话了,因为下得越深,他越能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

现在想要去接受翅膀,可翅膀已经开始不听他使唤了。

不过好在,他终于追赶上了那尾在水下亦在发光发亮的小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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