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先回房歇着吧!让我来等林医师。”宫锦殃雪关心道,若不是爷爷帮着她,指不定她跟母亲闹成什么样子了。
宫老爷子也没拒绝,笑呵呵地拍了拍孙女的肩膀,拄着个拐棍踉踉跄跄地上楼去了。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孙女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到处惹事的小刺猬了,她变成一个懂得付出爱的美少女了。
爷爷走后,宫锦殃雪轻抚着那张伤痕累累的俊颜,丰长的睫毛一动不动的,紧闭的眼皮上有着稀疏的血丝,脸上的淤青因为及时冰敷看上去要好了许多,但是他仍旧沉沉地睡着,没有半点要苏醒的样子。
“慕言,你一定要醒过来,不要丢下我。”沁凉的泪水从她的眶底潺潺落下,紧握着他的手抖个不停,她多么希望他能早一点醒过来,只要他醒来,让她少活几年都是好的。
林医师到的时候,宫锦殃雪已经趴在他的身旁睡着了,听见门铃声,她嗖地一声爬起来,赶紧去开门。
“林医师,你来了,赶紧救救我的朋友吧!”她情绪有些失控,见着了林医师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拉住他的手就把他往客厅里拽过去。
可怜人家林医师深更半夜地从床上爬起来火速地赶来,连口热水都没喝上,简直就是法西斯似的主人嘛。
多亏了人家林医师大人有大量,没跟她这么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林医师,怎么样?他有没有事?”林医师还没检查完,宫锦殃雪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光看着林医师拿着听诊器在慕言的身上听来听去,也听不见他说话,着实把她给急坏了。
话毕,林医师取下了听诊器,面带浅笑地答道:“嗯,雪小姐不必担心,他只是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稍作休息就好。”
听林医师这么一说,宫锦殃雪的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她还是很郁闷,如果只是外伤,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醒来?
该不会是母亲把他的脑袋敲坏了吧!
一整夜,宫锦殃雪不离不弃地陪在慕言的身边,只是林医师说了句,“要多帮患者揉一揉胫骨”,她就帮他揉了一夜,直到腰酸背痛、瞌睡连天了才在他的身边轻轻地趴下。
她就担心明天一早,姚锡兰会残忍地把他当做垃圾一样,狠心地处理掉,所以她一定要誓死守护着他,生怕他有一丁点差池。
果然第二天一早,姚锡兰下楼后就气冲冲地走到客厅,然后将她从睡梦中骂醒。
“死丫头,这都还没怎么着,怎么就睡在一起了,这要是被人家看到,还指望嫁一个好人家。”当然姚锡兰口中的好人家,无非是金钱地位的代名词,在她看来没有哪个有钱人能接受得了女生不守妇道这一点。
关键这哪里叫做不守妇道?她不过是困了,在他的手边睡着了,再出格一点,就是宫锦殃雪的手一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宫锦殃雪揉了揉睡眼松松的双眼,没好气看向姚锡兰,连句最基本的礼貌语都懒得去说,然后起身继续帮他揉着胫骨。
许是跪得太久了,膝盖几近发麻,还好她反应及时,借住沙发的力度起身,然后快速地坐在沙发上,她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安危,就急着去察看慕言的伤势。
脸上的淤青已经慢慢淡化了,有些轻微也已经看不见了,只是他怎么还没有醒?
她真的快急疯了,本以为让他进来家里是件好事,没想到却酿造成这样的结局,真叫她后悔不已。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让他早些离去的,此时此刻面对着他,宫锦殃雪是既悔恨又无奈,只是期望他能早一些醒来。
姚锡兰的谩骂声还未停息,依旧在满屋子的荡漾,就连从她身旁忙着打扫的吓人都畏惧不已。
本来一个陌生男子已经叫他们够吃惊的,再遇上太太抓狂似的乱骂,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打扫起来比平时要更用力些,生怕一个不小心灾难落到自己的头上。
宫老爷子拄着拐棍,在下人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下了楼,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至少姚锡兰那张只张不合的嘴巴要安分许多。
“爷爷……”宫锦殃雪撒娇地唤了声,脸上写满了委屈与不快乐,从小也只有爷爷最宠她,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爷爷都不会像妈妈那样骂她,他总是最心平气和的一个。
“我的宝贝孙女,这是怎么了呀?”爷爷走上前去抱住了她,很是心疼地关心道,他心里清楚一定跟沙发上这个陌生的男子脱不了关系。
宫锦殃雪撇嘴看了眼姚锡兰,像是在跟她示威,好像在说有爷爷护航,看你还拿我怎么着,姚锡兰白了她一眼,扭着屁股躲开了,没再跟她一般见识。
等母亲走了,宫锦殃雪才把心里的委屈与担心向爷爷娓娓道来,果然没有一件事不关乎慕言的,在宫老爷子看来,眼前的男子恐怕早已深深地埋进孙女的心里。
“小雪,你跟爷爷老实交代,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宫老爷子祥和地问道。
宫锦殃雪羞红了脸,没有说话,只是信服地点了点头。
巧合的是,就在他们谈论这个关于慕言的话题的时候,他正好醒来了,怕是睡得太久了,他显得有点迟钝,眼神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看去。
这里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慕言全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一深想,脑袋便会剧烈地疼痛。
“啊……”他痛得叫出了声,两手用力地压在脑袋上,整张脸都胀得通红。
“小雪,快看你的朋友他醒了。”宫老爷子率先看见了他醒来,用拐棍捣了下她的胳膊提醒道。
她起先是不太相信,以为是爷爷故意拿她开玩笑,于是嘟着嘴巴轻轻地捶打着他老人家,好像是在故意跟他撒气。
可就在她亲耳听见他萎靡而又绝望的呻吟之后,宫锦殃雪奋力地甩过头去,身子也猛地扑倒过去。
膝盖磕在地上咯吱吱的响,就连一旁静观其变的爷爷都忍不住揪心地痛,而她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慕言,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太高兴了。”她激动地抱起了他,内心的喜悦全盘托出,突然有一个身子压过来,让他很不舒服,她抱得太紧了,一时间他推都推不开。
哭完,宫锦殃雪感觉到身下的人正在艰难地挣扎,吓得赶紧坐直了身子,刚一起身就看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不好,你没事吧?”宫锦殃雪被他的样子吓着了,连连道歉道。
慕言边喘着粗气边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原本不太清晰的记忆渐渐地明朗开来,无意间瞄了一眼墙壁上的摆钟,时间指向了上午九点半。
天呐!不会在这里睡了一夜吧?光是看着宫锦殃雪激动的心情,便能猜出来几分。
“我睡了很久了吗?”
“嗯,你昏迷了一夜,哦,不对,严格来说只能算半夜啦!”宫锦殃雪耐心地回答道,心情无比得畅快,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围绕着他来变换。
慕言没再多说什么,仅仅只是沉默。
他们的谈话方式很特别,并不像其他的情侣那样热络,这让宫老爷子很担心,凭他阅人无数的经验,这个小子说话的过程中可以说眼睛看都没看一眼,可见他的心里压根就没有她。
就是因为这样,始终以沉默杵在二人之间的宫老爷子再也按耐不住了,总觉得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来帮帮自己的孙女。
“你就是慕言。”沉稳平和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使得他们俩同时抬起了头看向了宫老爷子。
宫锦殃雪第一个抬起头来,依着爷爷一贯的风格,怕是他不会主动跟别人打招呼,尤其像眼前这个毫无一面之缘的男子。
她觉得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凭着爷爷昔日疼爱她的样子,她琢磨着一定会是好事。
而慕言更多的是惊讶,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平白无故地在人家家里睡了一夜。
他亲和地迎了上去,微笑着点了点头,眼前的老头子看上去很慈祥,并不像是一个企业总领的样子,跟平常的老爷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业界关于宫家的传言很多,光是跟宫老爷子有关系的,捞起来就是一大把,今日能够见着简直就是慕言的荣幸。
“爷爷好!”他礼貌地问好。
“嗯嗯,快坐下,你身子刚好,得好好休息。”宫老爷子上下摆着手,嚷嚷着叫他坐下,“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可要常来家里坐坐,多陪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
宫老爷子老谋深算,他故意变相地说着,就这么一问,慕言还真傻了眼了。
一家人?也包括他吗?
他斜睨着一旁的宫锦殃雪,像是求救似的,反复地挤兑着眉头,就怕她太笨,听不懂似的。
她怎么会不懂,只是不愿意澄清而已,在她的心里恐怕他早就是她的家人了,还是那种难以割舍的家人。
“爷爷,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之所以那么晚来家里,其实真的只是送她回来。”宫锦殃雪半天都不理睬他,而他又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只好坦白地说。
话说完后,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就连向来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的宫锦殃雪也变得沉默起来。
空气像是被凝固了一般,连各自的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宫老爷子貌似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没再说过多的话,毕竟现在是个民主、自由的社会,主张恋爱自由,他一个时代的淘汰者也不好插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