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原来是白洺家的小丫头,算起来如今也有十万岁了吧?”清歌拍拍她的头,笑得跟人家和他很熟一样的:“我当是谁呢!这样,我这便送你去大堂如何?”
“成!”打掉他在自己发上乱揪的手,九子思考了下他的提议,也觉得是时候该去了,若是再晚一点乱了分寸,可就不好了。
“这边请!”说罢,清歌已经开始带路了,这哪还像之前那个放荡不羁风流纨绔的楚情歌?如此的翩翩有礼,哪还有了刚才的样子?就是给礼仪学的最好的公子卿见了,也不免的大吃一惊。
大堂内,楚家家主上排端坐,分别以身份地位往下两排,离门最近的,好像是拂锦。正疑惑一个宫娥为何还能入座,清歌附耳道:“你可别多想,她是上一代家主的私生女,母亲是个凡间***所以地位不高得服侍人,却也算作楚家血统。”
“这样啊!”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将姿态放端正,沉声道:“入座吧。”
再怎么着她也算作楚三公子请来的客人,客人虽不能上坐却也不得怠慢,便安排在了楚三公子和清歌下面,清歌与楚三公子刚好对面,九子正犹豫着要坐在左右哪边,为了缓和气氛,正准备坐到清歌那边,凤容忙上来执上了她的手:“阿城,随我来!”
她微点头,朝清歌摆出幅挺抱歉的样子,干笑两声,便随着凤容入座了。
“吃苹果吗?”席间,凤容削了个水果给她:“看你一直在喝酒,可是不适应?”顿了顿,他又说:“你以前…不沾酒的。”
她故作镇定,摇摇头:“以前是以前,其实酒也是个好东西,沾不沾酒取决于本人。难道不是吗?这里的酒入口细腻清凉,入口虽苦可深咽甘甜,天下之大只这楚家才寻得到,不自觉得贪杯了。”
他接过九子手中的杯盏:“绝情酒不易喝多,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可就惨了,连我都不敢多喝,你也少喝点。”看看九子嘴角溢出的酒,笑笑亲手抹去。
“知道了。”桌上还有个流光杯,执起来又斟了一杯,轻抿回味:“凤容,自我死后也有些年头了,我都快忘了,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的?”
凤容摇头笑笑,捏了下九子的鼻尖“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只要还记得我就好。”
九子左右想了半天,再想不出什么适合的名字,扭头问他:“容如何?”
“你觉得好就好。”
这时,大殿之上的歌舞声戛然而止,最高位上的人站了起来,如果记得不错,那人应该就是现任的北荒神君楚傲天。
“如今酒已过半,连终南山上的百花仙子都大驾光临,歌舞助兴也不算新颖,不如我们比比这文韬武略如何?”他掬了杯绝情酒,高高敬上,在坐的所有仙友皆站起,同样将手中杯盏高高举起,一饮而尽! 竖琴,是一种极好的乐器,与古筝,笛,长萧,都皆受好评,然,这楚傲天颇喜长萧,府上听说也有不少被世间广为流传的名萧。
长言一曲惊天下,也惊了多少人的心?那楚凤容手执长萧,吹的便是首《凤求凰》,九子自知他吹这曲是意在何处,莫不是对这宫倾城的一片痴情了。
掐指一算他也是自己的亲娘舅,辈分自是不可更改,可作为自己的叔叔,令她奇怪的是,他又为何成了自己命中注定的劫?仙门允许婚配,可是有一点与现在的人间不同。那就是近亲不得相许,否则便是***要遭万人唾弃的。
一曲尽,众人拍手叫好,就叫那楚傲天都笑弯了眼,可当九子与楚傲天对视,竟感到一股莫名的杀气,她不知这杀气从何而来,但也看的出来,楚天傲并不怎么喜欢宫倾城,就像那些不喜欢自己的,打小就说九子是怪物的神仙一样,不,他们眼中的光芒不太一样,这么浓郁的杀死,绝对非比寻常!
她直打了个哆嗦,静静的看着走上堂中的清歌。清歌妙舞!他说他是清歌妙舞的清歌,本还觉得好笑,可他的身姿舞动时,竟让九子有那么一瞬间痴呆了!那曲《凤求凰》凤容重新吹起,清歌竟跟着旋律谱出了诗词,唱了起来,不停旋转的身姿,坚韧有力却不失柔软,一时间席间众人皆看得入了迷。
天色也渐渐散了下去,许多人都已经离席,余下一两个喝的醉的,倒在大堂上睡着,就连九子走起步来也有些飘然了,凤容带她回房后便出去了,九子一个人却是越醉,又越来越清醒了,一个人呆在房中也睡不着,便想着出去溜达溜达。
两步后,突然瞟见幽暗的走廊中,有个暗红到发黑的身影,看不到正脸,只瞅得见长披的发,和曼妙的身影。
渐渐的,走上前离那个影子越来越近,那影子回了一点头,九子只看到她微够的唇角,和轻蔑的笑意,长发遮了脸看不见容颜,一瞬间,心脏紧绷,竟疼得直直倒了下去。那个身影,她从未见过,可是…总觉得是认识的。
入夜,九子如往常般惊醒,她已经满身冷汗,那个梦虽日日都做,她也试着去接受那个梦,可直至如今也还是会紧张,会怕!她…怕死。
睁开眼,是个幽暗的密室,仿佛是只有她自己一人的密室,她正在奇怪怎么一转眼便到了别的地方,一转眼就瞧见密室中央有个锦盒,九子想想这毕竟是他楚家的东西,自己碰了也不好,便打算找出口离开,一个混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自锦盒之内传出“白九离……”
“呵啊!”心脏似是被紧紧揪着一般,再一次的绞痛,一瞬间跌在地上,唇色发白。眼神疲倦。
那声音又起“白九离!”
她撑着身子去看,这才发现是那个锦盒,是它,是那个盒子在叫自己。
打开,是把异常精美的扇子,扇架像三十二根肋骨,是把纯白的纸扇,没有题词,只发着淡淡的光。
一瞬间浑浑噩噩,恍恍惚惚,便没了意识。
等再次睁眼,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走出一位死寂般的美人儿,不如公子卿那般清秀,不如凤止那般妖娆,不如凤容那般俊逸,不如清歌那般阳光,不如司命那般耀眼,不如拂锦那般温婉,是她独有的死一般沉寂的美。
听她开口唤自己:“白九离”
九子其实并不认识她,可感觉那么诡异:“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反正终有一天你会认识我的,来,拿起它。”一瞬间,那人消失,折扇在空中漂浮着。
耳边依旧有声音荡着“对,就这样,拿起她。”
她这才明白,或许刚才那人说的,就是这把折扇吧?
门外,突然有个人问:“你在干什么?”
回头一看,是凤容,那个盒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主合好,恍若九子并没动过一样,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便掩藏了起来没告诉他:“不,没什么,晚上睡觉做噩梦了,就想着出来溜达溜达,只是迷了路,回不去自己的房间了。”
“那就好,我们先离开吧,这里是楚家的祠堂,楚家的禁地,不能进的。”
“这样啊,那我们先走吧。”随着凤容走了出去,背后一凉,听那个盒子传出来的声音:“记得来,带我走”
九子很疑惑为何这声音响起,凤容依旧牵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走着,只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听的到罢了。
随着他回去,将自己裹在被窝里裹好,凤容坐在一旁抚着她的脸:“阿城,我问你,自那以后,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眼睛一闭,翻身扭着面向里面,埋怨的口气:“我也不知道!”
他微微动了动指头,给她盖紧了被子:“我知道了,那我以后不问你了,你先好好睡,我明日再来看你。”
正当他起身,身后的女子紧扯着他的衣袖:“别走…我怕…”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那你睡吧,我在一旁陪你。”
“等我睡熟了你再走,可好?”
“好。”
那一夜,她第一次做那种草莓般甜甜的梦。至于说是什么梦,她没说,谁也不知道。
第二日,那人就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微靠着方桌,右手撑着头,侧脸近乎完美,即便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见过他的人,一定会说他就是个神仙。
“容?”
那人扭头看她,睡眼还是朦胧的。
“昨日没回去吗?”
那人摇头。
“我饿了。”
那人起身出门:“你先收拾一下,我这就去吩咐膳房用餐。”
他刚一出门,清歌已经在转弯处拦下他:“凤容,这昨夜是抱得美人归了?我可是在你的厢房备好棋盘苦等了你一夜啊!怎着?有美人儿就忘了兄弟是吧?”
凤容含笑:“大哥就别打趣我了,什么都没发生,就只是陪了她一夜而已,她怕黑。”
“当真什么都没做?”
“我又不像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不跟你说了,我得去弄点儿吃的。”
“喂!凤容!你就没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清歌垂眸,说的极为认真。
“得了!剩下的你就别说了,我知道你和大家都不喜欢她,既然是我的生气劫,我都没说什么,大家也别介意了,我自是能破的。”
“谁管你啊!”说着,傲娇的转入自己宫中。一瞬间他表情突变,不知是担忧还是诅咒:“等哪一天你死了可怪我别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