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头一天下午,气温特别的冷,天阴的厉害,灰蒙蒙的一片,不时有零星雪花飘过,这段时间左小乙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卖力的工作,他不知一次鼓励自己,要为他们美好的未来去奋斗,去打拼,尤其是在告诉他的母亲后,尽管当下的环境不是最优的,但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乙母亲是在一个月前知道的,当时她正怀抱一个女婴逗耍呢,只夸那孩子生的巧,灵透灵透的,真是个美人坯子,只夸得孩子奶奶合不拢嘴,就在孩子嚷着要找奶奶的时候,堂屋里电话响了,她的腿脚变得利索,似乎是地面变得一高一低,为她做了铺衬,快步往前走着,嘴里还不停地说不要走,再玩会儿。
说话的语气仿若是在哄自己孩子一般,孩子奶奶说不了,但孩子奇迹的哭闹起来,接完电话的刘慧如,虽然在女儿那里已经知道了尚北北的前后,但听到儿子亲口说起,还是一脸的喜悦,手里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糖块,比进屋时还利索,眨眼来的藤架下,把糖块塞到孩子娇小的手里,她瞥了眼西斜的日头,不管孩子奶奶如何问起,她总是打起了开心的哑谜。
天近黄昏,左老三才从黄林镇回来,驶着那辆三轮车直接进了大院,车子还没有停稳,就听见老婆的唤声,抬头望过去竟是一脸的兴奋,他却是一脸的不解,他知道除非儿子回来,不然老婆很少有这样的表情,他四下看了看,确信儿子没有回来,这又怎么了,不就是离开了半天,竟想成这样,心里想着迈步走了过去,黑瘦的脸上映出一个不大的笑容。
“咋了?”左老三收住笑容,走到藤架下,掏出烟漫不经心的问
“你猜猜?”说话的刘慧如脑袋一偏,仿若回到了三十年前
“猜个甚咧!”左老三点着烟,屈膝就要坐在小板凳上
“儿子说阳历年要带对象回来”,刘慧如的目光钉在左老三的身上
“啥?!”左老三屈了没有半秒的腿,“噌”的直起来,狠狠地吸了口烟,又说“这小丫头还真厉害,阳历年就阳历年,也快了”
“不是那个,是他中学认识的那个”,刘慧如又说
“哦,这下可好了,真不亏是我的儿子!”左老三自鸣得意的抽了口烟,走回到了三轮车旁,又随口唠叨起来这年头买什么、什么贵。突然停住手里的伙计,回过头对着厨房方向说家里该好好拾掇拾掇,见老婆半天没有回应,就走了过去,距离厨房两步多远的地方,见老伴儿坐在灶前不语的坐着,他又嚷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突然想起村里脑梗死去的老李头,他急了,抬腿窜进了屋里。
种了一辈子地的左老三,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更不清楚爱情到底是什么,年轻时也有过掀桌子摔盘子的“劣迹”,就是不知何时,他觉得这辈子不能没有这个女人,哪怕是真的得了脑梗,只要不离开他,端屎端尿他都伺候她,一百个乐意,哪怕不能说话,看看也好。这时的左老三已经进了厨房,伸手去拍老伴的肩膀,刚想启齿时,刘慧如回转过头,喘着短气,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左老三才放下心来,见老伴额头上激起的豆大汗珠,他连忙把肩头上的毛巾递过去,说要不要去看医生,她恢复了气息,说没事,就是刚才突然晕了一阵,不用了,没事了。左老三把她搀扶到通风的藤架下,自己转身去了厨房。这是他第一次搀扶老伴,他突然觉得她老了,他也老了,害怕死,更害怕老伴的死。
晚上左老三在和左小乙通电话前,刘慧如一再说起不要告诉儿子自己头晕的事,她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都不是事,都能过去,但这事如果到了儿子那里,就得变成了大事,变成了一座山。这也正是天下父母可尊可敬之处。电话接通后,左老三果然没提,只是说别欺负那孩子,那孩子命苦啊。确认了是阳历年,便匆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