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只上两节课,学校的特殊安排,也是住校学生返家备饷的日子,天空出奇的晴朗,淡淡的云丝慢慢的拱成了弧形,像一座桥,一头连着学校,一头连着家,课上的心情是急躁躁的,越是临近放学,越是急躁。
安雨晨恢复的很好,已经能轻跳慢跑了,临近放学时,她在包里掏出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足有十来个,说是作为感谢,特意送给小乙的,开始小乙还不好意思接呢。在她嘟着嘴生气的说不收就断交,他这才不情愿的拿了两块,她问为什么只拿两块呢,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小乙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笑着说了声谢谢。安雨晨想要问清楚,但见左小乙一点想说的意思都没有,她想你反正收了,两个也是收了,多要我还不给了呢。
小乙把字迹满满的笔记收好,这是记给他自己的,他把这个习惯坚持了下来,也可以说恢复到了以前的那个小乙,桌兜里的小说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天日了,而在小说的上面又多了一本漫画书。他放好糖块,不经意的瞥了眼尚北北,不巧和王海鄙视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王海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低下头,两手钻进桌兜里胡乱的摸索着,他必须提前收拾好东西,第一个冲出教室,他还要去一趟音像店呢。当然那种没有什么台词的碟片在被父亲逮住后,他是不敢再看的了。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他最快活得时候,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利用时间,能多租上几部流行的港台电影。自从莫晓琪和他主动他走近后,那种不安躁动的心也平和了许多。
莫晓琪依然孤傲,尤其在她专注做某一件事时更加明显,但这“孤傲”也有休息走神的时候,这会她不自觉的侧首瞥了眼王海,皱了皱眉头,很快继续她的“孤傲”,她对王海的态度有了不小的改变,这在每次打完饭和王海一起回教室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他们简短的谈话多是在这截几百米的路上完成的,但这来回的次数多了,路也就变的无限长了。
彼此了解后,她发现王海也不是那么坏,至少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坏,她也发现王海身上的“顽疾”短时间内她还是不能认可的,她想,做一般朋友也就是可以了,她甚至想到了征求一下父亲的意见。饭桌上,她借着电影里的情节与父亲讨论探听虚实时,她觉得父亲说话的语气特别异常,尤其那眼神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在一次学校大会上,她的父亲应邀参加,说到“早恋”危害时的眼神,和现在的一模一样,她才确定那不是父亲的“眼神”而是局长的。
几次说到看望安雨晨时,王海看着莫晓琪都是矢口否认,直到她说出他那自行车的样式和看见背影的时间,王海见躲不过去,才点头默认了。听了王海的叙述,莫晓琪有些感动,她突然觉得她对王海的偏见那么重。
原来那天,知道安雨晨受伤的不止肇事者马小涛,还有在街上闲逛的王海,他很纳闷马小涛和安雨晨这是要干嘛去呢,他为了找个乐子,暗暗尾随,说不定会有电影里的情节呢,他躲在一个拐角处如是阴暗的想,等发现事实时,心里败兴极了,转身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心里极其不得劲,好似得了场大病一般。他很奇怪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离奇的想法,那一瞬心里装的满是负罪感。他为此一宿没有睡好觉,竟然对自己做了个深入的切片分析,天明时,他痛下决心要远离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决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安雨晨,即便莫晓琪不说,他也会去的。
花季的年龄立志是常有的,因此王海的决定仅仅维持了一周便结束,可在某种意义上讲,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安静的时候他确实这样想过。当然对莫晓琪说起时就简单了,他只说自己在班里“名声”不好,不想让安雨晨有什么负担,所以才悄悄去的,不过他也确实想过这些,但他不认为自己比电影里的坏人还坏。他又讲了很多有趣的电影故事,讲到有趣但莫晓琪不懂的,他还要做些动作解释,直逗的莫晓琪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这是莫晓琪破天荒的第一次在操场边沿上和一个“名声”不好的男同学共餐,无所顾忌的大笑。初中毕业时,三个女孩分享快乐时,尚北北问她三年里做的哪一件事是最开心的,她想了半天却想起了这件事,但不管安雨晨和尚北北怎么问,她都只是笑而不答。
铃声虽没响,但教室外面已有了零星的嘈杂声。小乙放糖块的手,从背包里撤出来时,下意识的又瞥了眼尚北北,她也在笑看着他,他却是快速的错开她的眼神,这眼神很寻味似乎是在传递着某种消息。左小乙的晨跑习惯恢复了,这对于他是个好的开端,只是搭档不再是马小涛,这让他郁闷了很久。
和尚北北相遇也是一个巧合,没想到这个“巧合”随着晨跑坚持下来,他起初是这样想的:他答应了安雨晨替她做课堂笔记,能否把这件事坚持下来,想想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因此借助晨跑支撑着自己,他固执的认为如果晨跑坚持不下去,那就更不要说答应安雨晨的事了,只是这坚持发生了一点偏移。
再一次遇见尚北北,是在清水桥遇见她之后的隔了一天的早晨,巧合的是还是在清水桥。在第三次的晨跑中,他把头一天晚上偷偷的洗凉好的手帕送还给了她。再一次次的慢跑中,他们更加熟识起来。在那之后,小乙期待着与尚北北的每一次见面,这种期待他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他只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