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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头鬼娃

传说,在西北的某些村子,曾经有一种鬼物,叫做大头鬼。这种鬼物头大如背篼,身材却比较细小,看上去极不协调。

有老人这样解释大头鬼的来历:当地有一眼泉水,但是按照今天的说法,这泉水达不到饮用水标准,但是过去缺水,当地人只能饮用这泉水。

这泉水有一定致畸作用,特别是对于胎儿。怀孕的妇女喝了这泉水,有一些人所怀胎儿会被致畸。具体表现就是头大无比,但是身材却很瘦小。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先天的脑积水。

村里人一旦生下这样的孩子,那是养不活的,有人甚至觉得那是来讨债的鬼怪,所以不是放在桶里面溺死,就是直接塞到窑洞的炕眼里面。

这些畸形婴儿被溺死或者烧死后,灵气不散,总在当地徘徊。这也就是所谓的大头鬼。这些大头鬼虽然在婴孩时候就被抛弃杀死,但是因为他们心性还未经历世间各种险恶,所以性情调皮戏谑,却不狠毒。

有时候人碰见了,大头鬼自己就先躲开了,有时候有人碰见特别调皮的大头鬼,最多被捉弄一下,并不会受到伤害。

村里知事的老人可怜这些无依无靠的小鬼娃,每逢祭祀祖宗烧纸奠饭送寒衣,总要挪出那么一点点,放在这些鬼娃常常出现的地方,让他们也能有点盘缠,免得在阴间饥寒交迫。

这些鬼娃常常出现的地方,不是村子外面的碾麦场,就是村口的苹果园子。老人们担心在碾麦场附近烧纸引燃了麦草垛子,一般都在村口的苹果园子附近给鬼娃烧点纸钱寒衣。

本来,这是无妨的事情。在果园附近烧点纸对于果园毫无影响,但是看果园的主儿却偏偏是个二杆子,蛮横不讲理,做事又比较缺德,用方言将,就是有点短。这个有点短的人叫做黑老三。

这一年农历的十月初一,正是寒衣节。傍晚时分,村里人纷纷给祖宗送寒衣,村里的巷道里面焚香烧纸的人络绎不绝。几个忠厚纯良的老人给先人烧完寒衣,按照惯例去了村口的苹果园子附近,给大头鬼娃烧了一点寒衣和纸钱。

本来,这个时候苹果园子的苹果已经下架了。但是西北有些地方,会留一点苹果,就放在果园里面的地窖里,等到临近过年苹果价钱好的时候再卖出去,所以,黑老三还是在果园里面看苹果。

几个老人在果园外烧纸,让无事也要凭空生事的黑老三找到了茬子,他从果园的庵房里面转出来,对几个老人说,你们几个年年在我这烧纸,熏死了我的苹果树赔不赔?

几个老人知道他的德行,不愿意和他争吵,点着了纸钱,又用几根沙棘枝子固定好,就要离开。黑老三见几个老人对他视而不见,恼羞成怒,竟然当众掏出裆中之物,对着纸钱堆就是一泡尿。

几个老人大惊失色,连连喊着罪过。有一个老人实在按捺不住,对着黑老三破口大骂,你个驴日的黑老三,你尽干些短三十的事情!

黑老三见老人气愤不已,找到了成就感,洋洋得意地用铁锹铲散了已经被尿浇灭的纸钱。老人们气愤难消,无可奈何的站在旁边七嘴八舌地指责黑老三。

这时候黑老三的哥哥黑老二闻声赶来了。这个黑老二,虽然不像黑老三那样缺德,但是也不是个好玩意。护短不说,还很喜欢玩阴的,今天能在耕地的时候故意向别人家的地里插上一犁,占个别人的一寸几分;明天能顺手牵羊割几捆别人家的青苗,拿去喂养自家的猪。

黑老二见几个老人在指责黑老三,护短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他对几个老人指指点点,你们几个一把年纪活给驴了!老干干的单给别人添麻烦,在我家果园旁边放火生烟,我弟弟说两句都不行?

黑老二的口才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几个老人虽然很气愤,但也无计可施,都痛心的摇着头回去了。黑老三得势,朝着几个老人的背影不停地说一些讽刺的话。

这事情过去好几天。除了黑老三的臭名在村子里面又传了一遍之外,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这天晚上,天麻麻黑。黑老三在果园里面扫了一背篼苹果树叶子,混上了马粪,打算去填炕。西北地区果园里面的小庵房的炕眼,一般都在果园外面,通风好有利于燃料燃烧和排烟。

就在黑老三背着背篼走出果园用小木条拼凑的门的时候,看见他的哥哥黑老二迎面走了过来。他刚要打招呼,就看见他哥哥忽然脸上露出了非常恐怖的表情,同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黑老三来不及反应过来,头上就挨了黑老二重重的一铁锹。黑老三像一座铁塔一样轰然倒地,但是黑老二还是不肯罢休,一边尖叫,一边举着铁锹狠狠的往黑老三的身上招呼。直到去山里放羊晚归的人赶着羊群经过,才制止住了黑老二。

这时候黑老三已经满身是血,昏迷不醒了。黑老二自己还是惊恐不已。放羊人喊来村里人和黑家人,众人打着火把吵吵嚷嚷,还以为黑家兄弟内讧了。大家不停的询问黑老二发生了什么事情,黑老二这才醒悟过来。

原来,黑老二看到的根本不是黑老三。黑老二靠近果园的时候,突然就有一个巨大的大头鬼娃娃表情凶狠的朝他扑来,他惊恐之下,急忙挥动铁锹自卫,没想到竟然用铁锹砍倒了自家兄弟。

黑老二和黑家人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老三,大放悲声。大家赶紧七手八脚送黑老三去就医。众人边帮忙边议论纷纷,都说这肯定是黑家兄弟得罪了大头鬼娃娃,鬼娃娃来报复了。

村里的老人更是深信不疑,这就是鬼娃娃制造了幻觉,来惩罚黑家兄弟!

黑老二因为误伤了自己的弟弟,在家里倍受指责,委屈又难受,只能尽心尽力伺候卧病在床的弟弟。黑老三捡了一条命回来,却再也没有往常的飞扬跋扈了。这下,逢年过节,都不需要村里人再去给大头鬼娃烧纸,黑家人很虔诚的自己就在自己的果园边早早烧了纸。

自此以后,虽然黑家人心有惴惴,但是大头鬼娃却再也没有袭扰过黑家。

可见,大头鬼娃虽然被人类抛弃,在阴世衣食无依,本性却还是善良的。惩罚伤害他们的人,但是并不记仇,做事有度,没有一棒子打死黑家人,而是给了黑家人一个赎罪的机会。这和很多得理不饶人,得势就要置人于死地的人相比,何止难能可贵。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村里的这一眼泉水被政府专门建了一个大储水池子,就像自来水一样经过了层层处理,直接用自来水管道接到了各家各户,人们都不用再去泉边挑水了,村里再也没有有人生过畸形的大头娃娃。

以前不时有大头鬼娃出现的地方,也都时过境迁,不是往昔的模样了。大头鬼娃也销声敛迹,只在老人们的传说里面存在。

老人们都说,这些孩子,已经熬过了孤苦,投胎到好人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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