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炎鸿的突然出现把与鱼子航吓个半死,鱼炎鸿正色问他族中出了什么事,鱼子航连连摇头说是师娘派自己赶来叫他回去。鱼炎鸿敲着鱼子航的脑袋。
“下次要问清楚!”鱼炎鸿揪着鱼子航的耳朵说道,快到洛水宫的时候,云琳的身影在宫外徘徊,鱼炎鸿让鱼子航退下,云琳一句话让鱼炎鸿心底泛起波澜。
“娘家来人了!”
鱼炎鸿愣住,而后才缓缓说道
“来了就去见见,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琳儿,别担心,有我呢!”
话自然是安慰云琳的,鱼炎鸿心里通透得很,云琳身为云之国的二公主,委身下嫁人间,这么多年都不见动静,云之国突然拜访,想必也是来者不善。
云之国悬浮在云境,是半神的国度,和人间六大族相比他们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和潜藏在海域的海之国相同,他们都有着神的支持,神为了不打触犯破伏羲与女娲设立的九尊印,扶植云之国和海之国来染指人间事物,如此一来,原本纷乱的人间显得更加错综复杂。彼此利益交缠,稍有不慎,谁也不敢确定能苟全乱世。
“炎鸿,我知道你会竭尽全力地保护我,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云琳看着丈夫的脸,多年的风雨同舟已经让缱绻的光阴变成了依赖,依赖成了一种惯性,就像鱼要依赖水,草要依赖光。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你是我鱼炎鸿的妻子,谁也抢不走!”
“炎鸿,洛水族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攸关她的存亡,你不仅仅是我的丈夫,更是洛水族的族长,你确实不再是那个少年,当年你能冲冠一怒为红颜,可如今你的羁绊和你的责任都不允许你胡作非为!炎鸿,你听着,我要顾全大局,只有这样,你才配称作我的丈夫!”
鱼炎鸿听着云琳的慷慨陈词,没想到她早已经把事情想明白,这种明白,却让他感慨万千。
云琳走在了鱼炎鸿的前面,洛水宫的云之国特使已经在贵客厅等候了一段时间。
“见过二公主和鱼族长!”鱼炎鸿打量着大厅内的两人,一人年纪稍大,衣服印刻着云之国特有的云龙纹饰,另一人面目清秀,佩戴着云龙玉佩,微微鞠躬行礼。两人没有带任何武器,可两人把云琳称呼为二公主,凭此一点,鱼炎鸿就对两人不怀好感,可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无须客气,请坐!”鱼炎鸿继续说道,“你们远道而来,我却因族内事物无法亲自迎接,实在抱歉,不知两位高姓大名,来此所为何事?”
鱼炎鸿只字不提云琳,年长的人欠身说道
“族长事务繁忙,我们未经通报就前来实有不妥,我姓龙名尧,旁边这位是犬子,名寻枫。至于所为何事——”龙尧望着云琳,沉默不语。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云琳起身急切地问道,却又觉得自己失态,便又坐了回去。
“二公主,实不相瞒,国王病危,想临行前见你一面,而族长大人,国王也于病床之上托人写书函一封要我交给你!”
龙尧递上书函,鱼炎鸿缓缓打开,见椅子上的妻子局促不安地想看书函内容,知道多年未回家的妻子思乡心切,难得见到乡音,但碍于情面,她又不便看父亲写给丈夫的信,便利用“梵音咒”把自己所看到的内容说与她听。
“我儿炎鸿,为父从未如此当面叫过你,当年琳儿毅然跟随,我们虽有心挽留,但琳儿的姐姐溟伊苦苦相劝我才想通,即使我留得住这个傻女儿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可谁知琳儿心如磐石,这一去便是整整一百年,一百年我曾屡次盼望她能回来看我,我也曾几次想去探望你们,可,固执的并不止她,我始终迈不出那一步,而等我想通,却再也迈不出步子了,我躺在病床上,回顾一个帝王的一生,琳儿的音容笑貌在一百年的时光里已经日渐模糊,我想,也许仅仅是我想,她是时候回家了,哪怕见我最后一面,我也将死而无憾!
炎鸿亲启!父亲云孟龙病榻上口述!”
炎鸿见云琳已经泪眼模糊,便搀扶着云琳退到偏房。
“琳儿,为夫知道你心中的委屈,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云琳伏在丈夫的肩膀,嘤嘤地哭泣了好长一段时间。
“炎鸿,是我的错,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我没脸回去见他们!”情绪稳定的云琳哽咽着说出这段话后情绪再次失控。
鱼炎鸿轻轻地拍着云琳的肩膀,一副心疼地看着,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一百多年,鱼炎鸿不敢让云琳受一点委屈,潜心修炼,终有小成,建立洛水族,开疆拓土,一刻未松懈,他从不害怕任何事情,总是在云琳眼里表现得潇洒从容,举重若轻。可鱼炎鸿此刻却在害怕。
“琳儿,我陪你一起回去,就算有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云琳依偎在丈夫怀里,他怀中,温暖如斯。
鱼炎鸿把妻子送回了房间,他不能再次冷落客人。
“族长,二公主是否无恙?”
“无须担心,内人需要稍微调整下,怠慢二位的地方,炎鸿在此赔礼了!”鱼炎鸿欠身道歉。
“万万不可,切莫折煞小人!”龙尧惶恐地说道。
鱼炎鸿轻声说道:“你两人远道而来,我不能相迎;你们亮度被冷落,我若不赔礼,就真是万万不可了!”
两人见洛水族族长如此谦逊大度,也微微欠身还礼。
“二位一路辛苦,请稍作歇息,我洛水宫不像云宫那般应有尽有,招待失礼的地方还望体察!”
龙寻枫蓦地冲出门外,鱼炎鸿见此人移动如风,身形矫健,诧异之际,一人被甩到鱼炎鸿脚下,鱼炎鸿见此人不是别人,恰好是自己的徒弟鱼子航,不知龙寻枫是何用意。
“他在偷听!”龙寻枫说道。
“洛水宫岂是你这种小辈班门弄斧的地方,给我退下!”龙尧怒斥道。
“可是——”
“可是什么!”龙尧本想扇过去的一巴掌被鱼炎鸿拉住。
“令郎敢于这样做自然有他的原因,他抓住的虽说是我的弟子,可我也愿听他一言,请令郎直言无妨!”
龙尧听鱼炎鸿这么一说便也不好当着鱼炎鸿的面加以阻拦,而此时的鱼子航,正呆在地上跪着。龙寻枫站出来,坦言道
“族长,这个人已经失去了他的心之轴!”
“你胡说什么!”鱼子航叫道。
“住嘴!”鱼炎鸿怒吼道,可鱼子航却爬过来抱住他的腿一声声地喊着冤枉。
“族长小心!”龙尧出手拦住了鱼子航朝鱼炎鸿胸口发出的致命一击。而龙寻枫一掌劈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顿时鱼子航眼珠崩碎,惨死在鱼炎鸿脚下。
“师、、、师傅——”鱼子航目光涣散地看着鱼炎鸿,气息逐渐变得微弱,眼角的泪水清晰可见,鱼炎鸿俯身下去,拉住徒弟的手,可鱼子航已经失去。
鱼炎鸿望着尸体,久久地发呆。
鱼炎鸿从不认为自己还需要别人来救,就算刚刚鱼子航身上充满杀气,可当他喊着自己师傅的时候,鱼炎鸿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悲痛。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鱼炎鸿闭着眼睛说道,等他睁开眼睛时,他的阴阳眼已经开启,并且里面燃烧着怒火。
“什么!坤印!”
鱼炎鸿转怒为惊,龙尧处于坤印三轴,而他的儿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竟也处于坤印一轴,这么说来,两人的实力绝非自己想的那么弱,但自己为何要开阴阳眼后才能看清楚,难道他们已经能够把心之轴的能量储存到无声无息了吗?
“快跪下!”龙尧吼道,“向族长道歉!”
龙寻枫当即跪下,鱼炎鸿能看出他脸上的委屈不是装出来的。
“道歉就免了,我只需要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族长,请原谅在下鲁莽!”鱼炎鸿见龙寻枫叩头,怒气消了一半,继续听他说道,“族长有所不知,黄帝和炎帝曾为了争夺统治权发动第二次阪泉大战,而黄帝凭借自己创造的心之轴剥离术打赢了炎帝,心之轴剥离术,是一种能控制人神的邪术,中术的人会失去心之轴,我们云之国有不少人就因为意志不坚而被控制,至今仍查不出施术者,中术的人会根据施术者的意愿完成任务,他们的瞳仁深处有一朵黑色莲花,而他们的心之轴转动的速度是常人的十倍,在下未经族长许可就私自动手捉拿有失偏颇,而打死你的徒弟更是不可饶恕,请族长责罚!”
鱼炎鸿看向鱼子航的瞳仁,正如龙寻枫所言,鱼子航眼里恰好有着一朵黑色的莲花,只是莲花已经逐渐凋残,而心之轴在他死后,仍能够看出转动的迹象。
“你先起来吧!”鱼炎鸿不愿意去相信两个云之国的人,他保留着自己的判断。
鱼炎鸿请两人下去,并秘密地叫人埋葬了鱼子航,即使龙寻枫所言非虚,可鱼炎鸿决不允许外人当着自己的面杀死自己身边的亲人,而鱼子航正如同他的亲人。
夜里,鱼炎鸿思绪杂乱,他看着自己弟子训练的场所又忍不住想起了鱼子航肥肥胖胖的样子,他似乎愧对这个肥肥胖胖的弟子,紫东辰比他贪吃,而鱼炎鸿偏向紫东辰;鱼惠儿比他贪玩,而鱼炎鸿也喜欢护短。每次挨骂的似乎总是这个憨厚的徒弟,他走到那座假山时就不禁泪眼朦胧了,鱼子航曾和偷听的几个弟子一起从假山高处落下,压在最上面的鱼子航,总是笑得最纯真最灿烂的一个。而此时,他却不在了。
鱼炎鸿相信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流泪了,当那种灼热的气息充盈着眼眶时,鱼炎鸿的思绪又飘飞得很远。
而此时,云琳向他走来。云琳的装扮,正如她当初离开云之国时那样楚楚动人。
真的是时候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