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微微眯着凤眸,如冰似雪般的清理面容,淡红的唇角上挂着几点笑意,青丝自然地散落,寒风袭来,挽在鬓发山的珠色发带如同淡淡花蕊轻盈颤动。
“雪汝,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我今生都会好好待你!”
司崖转过身,深情注视着眼前的轻纱女子,在这凛冽寒风中她依然不会觉得寒冷,这是雪女族特有的抗寒之躯。
他脑袋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想聆听她腹中胎儿的响动,雪汝愠怒道
“呆子,这才两个月不到,你想听什么!”
“不是说胎儿会踢肚子吗,我就想听听!”司崖嘿嘿地傻笑着。
雪汝好歹也是专门的大夫,司崖这个医理不通的人表情却凝重得好像正在探病。
“够了,你还要抓紧时间赶路呢!”
雪汝摸着司崖的额头,温柔的声音让司崖心头泛起阵阵暖意。
“可是···小司崖不会有事吧?”司崖忧虑重重地问道。
雪汝却一个木瓜敲了过来,嗔怪道
“你怎么不关心本夫人会不会有事!”
醋意十足的话惹得司崖大笑,他好语劝道
“好夫人,你们都重要,要是你身体吃不消,我们的小司崖也会闹情绪的!你说——是不是?”
“这才叫乖!”
说完,两人继续出发,只是崖澈的速度被司崖控制得好像在漫步一般,崖澈刚准备提步起飞,司崖却揪住崖澈的一只耳朵,怪道
“笨猴子,慢一点,要是伤到我家的两个小祖宗怎么办!?”
崖澈晃晃脑袋,郁闷地吐吐气,鼻孔也直冒烟,这样一来二去的,崖澈也便开始罢工了。
“崖澈,怎么,你还闹情绪了?”
崖澈一副不爱搭理司崖的模样,直接弯下了膝盖,伏在了地面,头也转到了背对司崖的方向。
“崖澈!”
司崖刚想对这个冰猴王者一顿痛骂,但雪汝却拦了上来。
“夫君,你别怪崖澈,你要求这么高,他不闹情绪才怪,我看——”雪汝低下头,望着脚下,随即开口说道,“我还是回医庐等你!”
“不行!”司崖怎么放心雪汝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可不想成为负累,再说了,雪女族现在空无一人,我住在那儿,既安静又安全!”
司崖略显迟疑,可他仍不想和雪汝分别,上次去雪女峰修炼昆仑镜开光,雪汝就差点被冰渊龙龟给吃掉,现在去雪谷,万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恐怕会愧疚一辈子。
“司崖!”雪汝的声音果断坚决起来,严肃的表情让司崖心头一紧,旋即,她说道,“孩子经不起颠簸,我便静养一段时间,等你打败了雪谷猿人回来便是!”
“那不成,我走了谁来照顾你们,要是我回得晚,你又在这个时候产子,谁能够帮你!”
“我能!”
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司崖循声往云端看去,此人正是说要一直保护自己的龙卫阳,他便是雪女族梦魇般的存在,这是冰渊龙龟自告奋勇地从空中飞下来。
“你——”
眼前龙卫阳唇角勾起,那眉那眼含着挥之不去的狂狷之气,身披朦胧的紫色衣衫,手间拿着一把龙纹玉扇,手指修剪得颇为雅致。
“当然,你如果不放心,就当我多管闲事!”
司崖端视着龙卫阳的眼神,蓦然问道
“你之前修炼的是什么旁门左道,为什么还要雪女族的族人献祭!”
“保养皮肤罢了!”
云淡风轻几个字差不得让司崖吐血,这只龙龟果然禽兽不如,为了给自己保养皮肤,竟然要专门吃美丽的女子。
“你哪天心情不好了,拿我妻子做护肤品怎么办?”司崖直接坦白了说,和龙卫阳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拐弯抹角就是种卖弄,因为司崖不认为自己的智商比得过人家。
“这倒不至于,我的皮肤几百年才需要保养一次,而且你妻子也没达到我的选择标准!”
“混蛋!”雪汝和司崖同时暴喝道。
可龙卫阳却不为所动,淡然一笑
“小两口倒挺有默契!”旋即,龙卫阳唇角勾勒出一个亲切的弧度,“司崖,我只是留下元阳体去照顾你妻子,鲽渊幻境已经被我修复好,而且那些小狗小猫是进不去的,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吗?”
“好,我信你便是!”
司崖也是爽快之人,接着笑道:“你都这么积极了,我又怎么能辜负你的好意呢!”
龙卫阳默然不应,他的元神体在片刻间从身体中走出,不给司崖告别的功夫就揽着雪汝疾飞而去。
“诶诶!”司崖不住地在后面叫道,可龙卫阳的元阳体早就携带着他的妻子跑得没了影。
“哦,忘了!小两口应该说几句依依惜别的话!”
龙卫阳抿了抿嘴唇,淡然笑道。
“龙卫阳,你这个不近人情的混蛋!”
“司崖,虽然我说过会一直保护你,可没说会保护你身边的人,你最好说点好听的话,毕竟你妻子现在在我手上!”
“你——”
司崖伸出的手指头瑟瑟地缩了回来,现在他懊悔死了,竟然答应了一个会吃人的异兽来照顾妻子,真是傻到了家。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赶路,雪谷还有一段距离!”
龙卫阳现在已经完全以长辈的口吻在和司崖说话了,司崖又受制于他,乖乖地坐上了崖澈,跟在了他身后。
沉默不语地星驰了大半天,他们来到了更寒冷的雪谷。
雪谷的鹅毛大雪将近十米的距离都遮掩住,坐在崖澈背上的司崖有一层暖气护着,可这刚靠近雪谷,这暖气防护便被迅猛的寒风如匕首一般割裂。
司崖发觉一向习惯寒冷的崖澈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奇怪···”司崖竟然发现了这里的雪花虽然极大,但是却没有一片落到地面,这雪花在离地面不到一尺的时候便再度翻卷弹了回去。
司崖抬头看去,雪花在空中循环地流动着,时聚时散,如同十几天银龙在空中狂舞。
没多久,司崖体内的热量也迅速流失着。
他艰难地跟随在龙卫阳身后,龙卫阳倒是行走自如,偌大的雪花瓣,绕开他飞舞,他四周形成了一个无雪带。
“怪地方,怪人···”司崖小声嘀咕道,一个喷嚏,猛地打响,和呼呼的下雪声混杂在一块。
“你要再不快点躲进来,冻死了我可不负责!”
龙卫阳停下步子,墨眸安然不动。
司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死撑着面子吧,他躲到了龙卫阳四周的无雪带。司崖发现这个地带不但没有雪飘进来,而且连寒风都没有,温度恰好适合自己作为人类的体温。
“龙卫阳,你怎么做到的!”
“你如果强的话也可以做到!”
龙卫阳头也不回地答道,目光望着前方的一个巨大山洞,山洞呈现出半椭圆。
走到了山洞里面后,温度变得暖和了,山洞内盈盈暖意让司崖冻僵的血液开始重新翻滚起来。
“现在这儿停留三个月!”
“三个月!!!”司崖长大嘴巴,望着淡定从容的龙卫阳。
“怎么,你不会想凭借你这种能力还想去打败雪谷猿人和寒泉冰虎吧,他们可都是六阶凶兽!”
谁知道司崖撇了撇嘴,调侃地说道
“我连你这个七阶异兽都能打败,打败六阶凶兽,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啦!”
司崖话音一落,雄浑的脉气汹涌而至,当即把他震出了山洞十米外。
“噗!”
司崖口吐鲜血,山洞中模糊的身影插着手,眸光流转地看着山洞外的司崖,司崖一下子从暖室被震到了雪谷,顿时冷得没了感觉。
朝着山洞爬了几步后司崖便冷得双唇发白,牙齿打颤,但继续在风雪交加的谷底迈出不到一米的距离后,他被银龙般的大雪扑到在地,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个冰坨。
意识模糊间他听到一声怒吼
“不准救他!”
震吼的声波把自己再次震退了十米,这样一来,司崖被自己抛掷到了死神怀里。
····
司崖醒来时正在一堆篝火旁,火光映入眼帘,玄铁搭建的支架上烧着热水,在铁架上还烤着一些兔肉,肉上挂着让人垂涎欲滴的焦黄,烤熟的肉香味在暖室中流淌,钻入了司崖的鼻孔。
司崖再抬头,看到转动烤肉的人是龙卫阳,他面色铁青地看过来。
“想吃吗?”
“不想!”司崖虽然气息微弱,但依然回答得颇为豪迈。
龙卫阳沉吟半响,声音中带着惋惜地说道
“这么多肉,便宜了那只猴子了!”
龙卫阳肯定是自己吃饱了,然后把烤好的兔肉直接扔到了崖澈面前,扔了一只后作势将要仍另一只。
“这么肥的兔子,要多久才能抓到啊!”
“等等!”司崖叫道。
“怎么!”他偏着头,唇角扬起,淡淡问道。
“我肚子饿了,有什么事等我吃饱了再说!”
“这可不行,你曾经不是很厉害吗,能够打败我这样的七阶异兽呢,高手,山里还有很多野兔,只要你去抓,总还是会有的!”
“够了,你冷嘲热讽的是什么意思!”
司崖吼得的确很畅快,但这只烤好的兔子就直接扔了出去,崖澈那家伙哪还顾得上司崖空空如也的肚皮,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都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司崖默念道,自己真算是到了八辈子的大霉,原本以为带上龙卫阳会相安无事,他只要适当地努力点,把猿人搞定,然后回家陪陪自己的小娘子,现在可好,自己反而继续受一肚子窝囊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玩弄我你很有意思吗!”司崖喘着粗气说道,龙卫阳那一震对自己伤害可以说不小。
“我想怎么样,我问你,你觉得我很狂吗?”
司崖没想到这人顾左右而言他,一副不合作的态度,但龙卫阳突然捏紧了拳头,司崖怕自己这残破之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怒气冲冲得答道
“你狂得很!”
“那你想杀了我吗!”
“最好是把你烤熟了吃!”司崖咬着牙齿说。
“你狂得过我吗,你动得了我半根毫毛吗!”龙卫阳的狂傲之气展露无遗,强大的威压随即释放出来,司崖眼前的火苗扑到了他面前,差点烧到了他,他捂住心门,退了几尺。
但司崖也并非没有自尊,他对着龙卫阳咆哮道
“对,我现在是没有狂的资本,也拿你没办法,所以你现在才能尽情的羞辱我,可是龙卫阳你给我记住,只要我不死,我就要把你这只乌龟给烤了!”
原本以为龙卫阳会趁机干掉自己,没想到龙卫阳语气突然柔和了不少。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肯潜心修炼,带着想要杀死我的傲气,带着杀死任何羞辱你的人的狠劲,整天念着女人,却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分身保护,你还有什么资格装清高!”
一语惊醒司崖,司崖怔住,望着平静的龙卫阳,感触良多,但不知从何说起。
龙卫阳起了身,淡然道
“别到处跑!”
在龙卫阳出去的功夫,司崖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打败龙卫阳,的确带着很大的运气成分,现在自己似乎真的太高估自己了,若是没了龙卫阳的帮助,他在这个雪谷甚至都寸步难行。
当龙卫阳提着几只兔子和山珍出现时,司崖的声音在整个山洞响起
“教我变强吧!”
司崖没有一刻不在追寻强者的道路上迈进,只是太多的事情让自己忘了原本的初衷,现在龙卫阳的迎头痛击唤醒了自己。
龙卫阳半天不语,把处理好的野味放在了铁架上。
“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好歹也表个态吧!”
“不吃饱怎么变强!”
司崖愣了片刻才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兴奋地坐了起来,一副饿虎扑食的模样,但却忘了自己是一个带病之身。
“啊!”司崖痛苦地嚎叫道。
“愚蠢的人类!”
龙卫阳随即走过去,他取出了一朵通体雪白的花朵,阵阵花香从花心中飘散出来,七片花瓣,不多不少,而花蕊也是七种颜色,淡黄色的嫩黄花蕊颤动,如同婴儿的小手指挥舞着。
这朵花在他手中旋即变成一颗七彩的药丸,药丸滑腻,泛着澄澈的流光。
“吃了它!”
龙卫阳没等司崖说什么就打开司崖嘴巴将药丸投放了进去,药丸下肚,一股清心凝神的舒爽感在喉部散开,司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疼痛感迅速弥合,从头到脚,司崖感觉到一阵绵厚精纯的气息在慢慢地流淌,让自己脉气大顺,心情愉悦。
片刻功夫,司崖已经痊愈了大半,先前被冻坏的地方也已经全部自动修复。
“你给我吃了什么!”司崖精神焕发地问道。
“毒药!”龙卫阳冷冷道。
“什么!”
“信不信由你!”龙卫阳表情凝重,谁也不敢说这个家伙不会痛下杀手。
“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我是说要保护你,可是又没说是保护活着的你还是保护你的——尸体!”
“混——”
司崖正准备骂出来时却被龙卫阳如同寒刀的目光把话咽了下去。
“不好好修炼就休想要解药!”
“龙卫阳,你糊弄我呢,我明明伤势已经恢复了,毒药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
“你看一看你的手腕!”
司崖半信半疑地拉开袖子,却没看到有什么异样。
“愚蠢的人类,是右手!”
龙卫阳果然说得不错,右手手腕的青筋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线,这条红线不是很长。
“这条红线每天会长一点,当他伸展到一寸长时你的小命也就差不多了,我到时候就可以运着你的尸体回去见你的妻子然后说你是壮烈牺牲,接着,我便成为你孩子的父亲!”
“龙卫阳!我要杀了你!”司崖扯住龙卫阳的衣领,他却不为所动,淡然道
“愚蠢的人类,我不建议你杀我,第一,你的妻儿在我手中;第二,你的性命在我手中,第三,你也不可能杀我!”
“龙卫阳,你到底玩够了没,快跟我说你都是在演戏!”司崖抱着最后的期望说道。
“演戏?”
他轻轻在手腕上转了转,司崖顿时感到腹部钻心的疼,好像肠子要被拉扯出来一般,而手腕仿佛要被随时扯断。
“你杀了我吧!”司崖痛苦地喊道。
“那可不行,你死了我的人生就没意义了!”
“你!”司崖话未说出口便好像被一只手死死地掐住。
“我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司崖,你可不能想不开,你的妻儿可都在我的手上呢!”
痛苦的眼泪从司崖眼角流出,龙卫阳用一根指头接住,放到自己的舌尖上,冷笑道
“原来这就是泪水的滋味!”
“求你不要伤害雪汝和孩子,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放心,只是多点皮肉之苦,接下来三个月按照我的要求训练便是了!”
“嗯!”
疼痛感消失后,烤好的野味递到了司崖手边。
“吃吧,明天还要训练呢!”
司崖接过烤肉,机械似地啃着,咬着牙齿在心里默念道
“龙卫阳,我会让你十倍偿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