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豹哥……”
三人凑到近前,常渊笑眯眯地小声在江豹耳边道。
“滚一边儿去!”江豹只当是自己的一个小弟,看也没看他,就像潜水久了出来喘口气般,暂离那少女的嘴唇骂了一声,紧接着迅速又贴了上去。
冯负伸出一个手指,接着又伸出一个,当伸到第三根手指的时候,三人同时弯下腰身,大声叫喊
“牌九儿,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快看,大姨妈!”
这两句话分别是沈茶和常渊两人叫的,而冯负喊的是“九儿,你爹来啦!”因为他知道江豹素来最怕他铁匠老爹。
三个人说的内容虽不一样,但叠在一起,声音之大,令人发指。
江豹一个激灵,捂着耳朵破口大骂:“姥姥个羊屎蛋子,都他妈不想……冯……冯哥!”
骂到一半,突然看到冯负似笑非笑的脸,愣了一下,捏捏冯负的肩膀,确定是真人之后,一把将他抱住,激动地叫道。
“滚滚滚,别碰老子,先把嘴擦干净了!”冯负厌弃地将他推开。
“冯哥,你说什么?”
江豹耳朵仍处在嗡鸣之中,只看到冯负张嘴说些什么。
冯负指了指他身后,江豹往后一望,顿时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几乎能一下子塞进去三个鸭蛋。
“沈三爷!杂毛!”
沈茶提起裙摆转了一圈,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弧,似乎在说:“可不正是老娘麽!”
另一边常渊用力推了江豹肩膀一下,嘴张了张,说道:“行啊你小子,泡妞都泡得这么非同寻常、忘乎所以。”
学霸就是喜欢掉书袋,用一个成语嫌不够,非要两个才过瘾。
激动一阵,江豹恢复了听觉,沈茶笑道:“我说牌九儿啊,这刚见面就看到你祸害人家姑娘,也不介绍介绍?”
“啊,她是完颜兮,大家叫她小兮就好,是我现在的女朋友。”江豹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得意,搂住羞涩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完颜兮道:“小兮,这位是我大哥冯负,想必你也认识,这个呢,是杂……呃,常渊,她是沈茶,我们都叫她三爷,他们是我的好哥们。”
女孩睁着大眼睛看看三人,分别问过了好。
江豹低声在冯负耳边道:“冯哥,你还记得不,三年前的欢庆,最终我得了个魁首,那管勺,就是小兮给抢的,嘿嘿。”
原来完颜兮和苏小小一样,也是柳依星衣会中的一份子。争夺赛当天,被江豹为心爱人争夺魁首时的执着所感,悄悄对他萌生了情愫,却不敢表达。
冯负去了南柯属府后,江豹不止一次得向柳依表白,然而屡屡遭拒,每当这个时候,江豹爱到镇上的酒馆买醉,完颜兮总会在暗处默默地关注着他,然后在他醉倒后将他送回属校。
久而久之,江豹意识到不对劲儿,一经打听,每次送自己回去的竟是同一个女孩,再一打听,就是那个为自己夺魁首的完颜兮,不禁大为感动,时常约她出去兜风,慢慢的,两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柳依从属校毕业后不久,两人正式确立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完颜兮的容貌,虽不至绝美,但却异常清丽,最重要的是,在她的颊间,也有两个小酒窝,不过那酒窝很浅很浅,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冯负略有些惊异地打量一眼完颜兮,笑道:“不错,可不要辜负人家哟!”
说话的同时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对柳依那样现实的女人,冯负很是反感,奈何当初江豹喜欢她喜欢得死去活来。冯负在属府狠狠教训了一通柳依后,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和江豹解释,担心伤到兄弟和气,这下好了,了却掉自己一桩心事。
不管这个完颜兮性情如何,在冯负看来,至少总比勾三搭四的柳依要好得多。
“喂,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沈茶两手抱胸,很是不满地抱怨。
江豹打了个哈哈,两手搭在沈茶和常渊的肩上,豪气冲冲地道:“走,请哥几个吃酒。”
“牌九儿,我没听错吧?”
常渊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原来在地球上江豹最爱赌博,这也是他“牌九儿”绰号的由来。输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可谓是家常便饭,别说请客了,就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靠的是兄弟们的救济。
就算偶尔大赢特赢,也只是拿出一小部分拆了东墙补西墙地还些旧债而已,要想从他这个铁公鸡身上拔下一根毛来,那叫个难比登天。
也难怪常渊会如此吃惊。
“干什么?干什么!杂毛,你丫的这是什么眼神?我跟你说,兄弟我现在可不比从前,今儿你们来到这儿,我豹哥说什么也得好好地尽这地主之谊……”
五人一边并肩往镇上走一边互诉别来情由。
片刻后,来到一家看上去很有年代的三层小阁楼,江豹带头走了进去,几人在顶楼靠窗位置坐定。
江豹自下楼要酒,不多时,两个打杂的竟抬了一口大缸上来,挥汗如雨。
常渊看着面前满满的一缸酒,咽了口吐沫,道:“一……一缸?”
江豹道:“是啊,这儿的酒都是论缸卖的!”说着拿过一个瓢,给五人分别盛了一碗。
“尝尝吧,这酒温和得紧,不容易醉人。”
沈茶和常渊看了一眼碗里清澈的酒水,端起来喝了一口,刚喝进嘴里,立马吐了出来,同时道:“这******是酒?分明就是水!”
冯负倒是很淡然地将一碗酒喝干,对两人的反应丝毫不觉得惊奇,解释道:“你们初来乍到,所以才会大惊小怪,这可是红沙镇的招牌酒,名字叫做‘喝不完’,一缸卖两个银币呢。”
沈茶常渊听说,顿时张大了嘴,将信将疑地又喝了两口,却还是尝不出跟水有什么区别,脸色怪异地喝了好一会儿,常渊道:“牌九儿,我们就这么干喝?”
“老板,来一坛腌萝卜!”
江豹饮尽一碗喝不完,抬手向忙碌的老板大声叫道。
“我去你大爷的!”常渊实在对他的抠门忍无可忍。
“咋?杂毛,你嫌不够啊,老板,一坛太少,两坛!”江豹好像没看到常渊和沈茶脸上的黑线一般。
“滚!”
沈茶常渊同时抬手,将江豹的头狠狠地按在桌案,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木制桌子咯吱咯吱地摇晃。
他俩发泄了怒火后,狠狠剜了江豹一眼,因实在喝不惯“喝不完”这种淡酒,和冯负说了一声,便一起出去别的地方沽买。
江豹猫着眼瞧着他俩离开,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用手拍打着桌子,直笑得喘不过气。完颜兮也掩着小嘴,眼里盈满笑意。
好大功夫,江豹擦去笑出的眼泪,向冯负比了个大拇指,赞道:“冯哥,得亏你配合,兄弟给你三十二个赞。”
冯负绷得很严肃的脸禁不住也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但很快收敛回去,抿了口酒,咂了咂嘴,一本正经地道:“嗯,好酒!”
原来这三层小楼根本不是什么酒馆,而是一家茶楼,因是当地的老字号招牌,来的也大多是熟客,所以没有挂茶旗和牌匾。
江豹因被打扰了与完颜兮的亲热,心头窝了一团子火,有意捉弄对红沙镇人生路不熟的沈茶和常渊,带他们来此处时,趁他们不注意,意味深长地冲冯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破。
这茶楼很是实惠,只须付一枚银币,便可包下一桌,茶水任饮,而且哪怕从早喝到晚也不会有人催促。江豹是这家茶楼的常客,下楼支呼一声,便要了一缸清水上来。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冯负不仅没拆穿自己,甚至还做了神助攻,编出一段“喝不完”的瞎话,这也罢了,还脸不红心不跳、头头是道地娓娓述来,愣是把沈茶和常渊骗得喝下七八碗白水仍不自知。
江豹不禁想到三年前自己假扮丐帮护法、冯负做那少帮主时的春风得意,暗道:“冯哥就是冯哥!”
“冯哥,你不当演员真是屈才。”江豹由衷地道。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现在,你恐怕是要倒霉了。”
江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后领被人提起,一把扔到窗外。
原来常渊和沈茶买酒回来,刚要上楼,常渊观察得细致,留意到大堂内所有客人都喝的茶水,而且最重要的是,江豹说这里的酒论缸卖,可整个茶楼,也没见一处座位旁边放着一口缸啊。
两人当下明白过来,怒气冲冲地上楼,悄无声息地站在江豹的身后,江豹还正傻乐呵呵地赞美着冯负。
完颜兮本想拉拉江豹的衣角,但相处的一年多来,她无数次地听江豹提到他的一众兄弟们,知道他们之间爱胡闹,又看到沈茶的噤声手势,便强忍住了。
江豹被常渊扔下楼去,但听得一声惨叫,完颜兮担心情郎安危,扶栏而望,只见江豹四仰八叉地嵌在大街上,望着不断围拢过来的人群,嘴角尴尬地抽了抽,站起身,拍了拍灰尘,伸了个懒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讪笑道:“哈哈,我只是活络活络筋骨,各忙各的去。”方放下心来。
楼上。
“冯哥,你学坏了!”沈茶跺了跺脚,一声娇嗔。
“有吗?”冯负满脸无辜道:“啊,那都是被九儿逼得!”
“不行,得罚你!”沈茶不依不饶。
“怎么罚?”
“娶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