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清,你这卑鄙小人,又来搅我兄弟的场子!”蓝小飞怒不可遏,排众而出,指着张太清怒骂道,“不要脸的犊子,还好意思说!早先帮主被人四处传言是骗子,你怎么没去彻查是谁造谣败坏帮主?现在我兄弟立了大功,可把你眼红死了,躲在狗洞里琢磨着捏造罪名坏我兄弟。你的话就是放屁,要放滚一边放去!”
“师父,你看——”张太清被蓝小飞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气急败坏又无理分辩,铁青着脸道,“师父,我这是就事论事!蓝小飞无缘无故骂我,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他骂你,我听见了,你要是觉得你能骂过他,你比他更理直气壮,那你也骂他!骂不过他,自己又理亏,那你就挨着吧!”拽哥气定神闲,心里早对张太清这个徒弟深恶痛绝,暗暗赞叹蓝小飞骂得痛快,也为自己出了一口闷气。
“蓝小飞,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张太清见师父拽哥不肯为自己撑腰,若是真和蓝小飞对骂起来,自己必然触动众怒,成为众矢之的,而且也会误了大事。稍微平定一下情绪,朗声道,“现在我就在这里公布武心蝶的罪行,在我公布的时候,哪个人如果骂我,那就是骂他自己!”
“张太清,我真奇怪武心蝶到底哪里跟你过不去了,你非要三番两次来这一套!”杨剑心对张太清越来越反感,忍不住出言责备,沉声道,“你有话就说,说的在理,谁也不会骂你。要是捏造事实,败坏小武兄弟,你问问厅里这些人,谁肯轻饶了你?”
“杨哥,你让他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武心蝶底气十足。
“武心蝶,到现在你还装模作样!”张太清厉声一吼,环顾厅内众人,大声道,“众位兄弟应该都知道,在出师之前,帮里倡议三家联盟的时候,武心蝶就自告奋勇要去找小祖宗谈联盟的事。小祖宗这人的个性兄弟们在比武大会上差不多也有些了解,这人个性狂傲,是个典型的不合群的枭雄。武心蝶和他非亲非故,咋就那么有把握能和他谈成联盟的大计?而且武心蝶回来之后还亲口跟咱们说‘小祖宗把我当上宾待’,这是什么概念?现在小弟就在这里当众道破玄机——当时武心蝶在和小祖宗谈联盟的时候,小祖宗的军师叶果果就劝武心蝶改投他帮,并且给武心蝶准备了长老的交椅,等着武心蝶来坐!而武心蝶——居然一口答应了!”
张太清话音方落,厅内众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张太清向众将摆摆手,冷冷盯住武心蝶,突然暴喝道:“武心蝶,我说的一点不假吧!你大可以不承认,不过我既然敢当众揭穿你的罪行,绝对有如山的铁证,不怕你嘴硬!”
“这个我没什么好说的。”武心蝶神色如常,心里却被张太清逼问得七上八下,猛然意识到叶果果的险恶用心——当时叶果果一再劝说自己加入众神之颠,自己还以为是一番好意,想不到貌似好意的劝说居然是绵里藏针之计,在这关键时刻借着张太清的手狠狠扎了自己一下,当真是女人猛于虎也!武心蝶情知张太清已和叶果果串通一气,就算自己浑身是嘴,在这当儿也由不得分说半句了,索性坦然承认道,“当时叶果果说,如果我哪天在聚义堂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让我去他们帮,也确实说要给我一个长老的交椅坐,我也确实答应她了——”
“你总算承认了!”张太清大喜过望,本以为武心蝶会巧舌如簧地强辩,真没想到他居然一口承认。一时兴奋,不禁嘿嘿冷笑。
厅内众将见武心蝶坦然承认此事,顿时一片哗然。拽哥喝令众将噤声,严肃道:“小武,众神之颠虽然是咱们的盟邦,但是你要真有这样的想法,那可不是当耍的。你当时答应叶果果,是不是一时的应付之说?”
“小武,你有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你要是真的早有改投众神之颠的意思,那你——那你不成了本帮的叛徒,成了奸细么!”杨鸣镝声色俱厉。
“兄弟,杨鸣镝说的对!你实话实说,张太清是不是在污蔑你?”蓝小飞急声问道,“我不相信你真的会答应那个叶果果的意思,会改投众神之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你快说啊!”
“我当时——”武心蝶被众人追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定一下心神,大声咆哮道,“我当时的意思是,如果我真的被帮里某些小人逼得站不住脚了,那就去众神之颠!如果我在聚义堂待得好好的,我说什么也不会轻易离开众家兄弟的!”
“狡辩,你这纯属狡辩!”张太清厉声指责,转而向拽哥道,“师父,请您擦亮眼睛!不要因为武心蝶用鬼点子立了点微不足道的小功,就对他的不忠多加庇护!如果此人对帮会不忠,那么他所立的功劳也就是对帮会最大的反叛!”
“你要说的话说完了没?”拽哥语气冰冷,对张太清不屑一顾。
“武心蝶的罪行多着呢,我还没说完!”张太清说着扫视厅内众人,目光在军需官洪大义身上停留片刻,朗声道,“据我所知,武心蝶在战场上假传帮主号令,从军需官洪大义手上骗走一部《五行秘籍》,一部《武林宝典》。洪大义,我没说错吧?”
“没错。”洪大义道,“当时武舵主确实以帮主的名义从我这里拿走《五行秘籍》和《武林宝典》各一部。”
“这就对了!”张太清洋洋得意,沉声道,“按照帮规,即使是堂主要领取物品,也必须要和长老打个招呼,更何况是舵主!武心蝶以帮主的名义骗走《五行秘籍》和《武林宝典》,已经获罪非轻,而更令人发指的是,他居然把这两样珍贵的秘籍送给了当时战场上的敌人——人屠宗的上将,秦瘦和范统!”
“污蔑,这简直是污蔑!”秦瘦拍案嚷叫,心想自己和范统背叛人屠宗,加入聚义堂,是由武心蝶领进门的。武心蝶一旦被整垮,自己在聚义堂的前途也就惨淡得很了。一念至此,大声分辩道,“我哥俩加入聚义堂,只为人屠宗的易多罗暴虐不仁,因此弃暗投明!我哥俩从未收过武心蝶任何东西,压根就没沾过《五行秘籍》和《武林宝典》的边儿!我哥俩决心为聚义堂全力效忠,想不到张太清居然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请帮主主持公道!”
“张太清,你他.妈的!”范统腾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怒目盯着张太清,厉声道,“武心蝶啥时候给老子送过秘籍!你瞪着眼睛看见了?你胡说八道诬陷武心蝶,老子忍着气不发作。你小子居然踩着鼻子上脸,再敢放屁,老子毙了你!”
“你倒是毙了他让本尊看看!”
在厅口沉默良久的成大器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吼,大厅内众将不禁为之一寒。成大器双眼冒火,咬牙切齿地瞪视着秦瘦和范统,恨恨道,“王八蛋!盗了本尊的会盟令牌,尚欠本尊一死,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别他妈老提老子盗你会盟令牌!”范统红着脸,一语打断,愤愤道,“你瞧瞧你那德行!现在你在聚义堂,跟当时在葬天门是一点样都没变!动不动对我哥俩呼来喝去,知道的知道你是大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哥俩是你的奴隶!盗你令牌就盗了,你能咋,能咋吧!”
“你俩欠本尊的,本尊早晚要连本带利追回来!”成大器被范统气得浑身哆嗦,却硬是沉住气不发作,突然冷眼瞧向武心蝶,怒声道,“这两个败类是你领进门的吧!你想毁了聚义堂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两个败类是出了名的叛徒?”
“成堂主,你说得对!我看武心蝶就是想毁了聚义堂!”张太清积极附和,目光缓缓扫视厅内众将,严肃道,“武心蝶居心叵测!大家都知道,秦瘦和范统在江湖上堪称虎狼之辈!他俩之前在葬天门的时候就背叛成堂主,盗走了成堂主的会盟令牌。后来有较长一段时间销声匿迹,估计是用盗来的会盟令牌换成了某种神秘舍利,借助舍利的特效躲在某个角落练功。然后又突然成了人屠宗的上将,在战场上残忍屠戮本帮许多弟兄。这会儿不知又搞什么鬼,居然被武心蝶领进了聚义堂,而且和武心蝶称兄道弟,关系极其暧昧!试问武心蝶武舵主——”
张太清说到这里故作一顿,见厅内诸人听得认真,陡然质问道:“请问武心蝶!你不觉得你是在引狼入室么?聚义堂人人义气当先,你居然把这两个败类收进本帮,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这两个人,先背叛成堂主,又背叛易多罗——说起易多罗,一个两千五百多号弟兄的帮会,就是在关键时刻被这俩人倒打一耙,卖了中峰,才会一败涂地的!可见义气二字在他俩心里半个子儿也不值,敢问你有多大的把握保证他俩不会在帮会存亡的紧要关头像背叛人屠宗一样背叛聚义堂,出卖弟兄们?我看你就是想借助这些江湖败类毁了聚义堂!”
“张太清!我哥俩初到贵帮,跟你可无冤无仇,敢问我哥俩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秦瘦愤愤不已,真想一爪撕碎张太清,却一脸委屈道,“帮主啊帮主,你千万别相信张太清的妖言!我哥俩自入江湖,不幸遇人不淑,所遇之人皆非一代雄主,不是自私自利之徒,就是残忍暴虐之辈。现在我哥俩好不容易遇到明主,有幸加入聚义堂,本想和弟兄们风风火火地干一番大事业,齐心协力把聚义堂发扬光大,真没想到堂堂聚义堂,居然有张太清这种小人!帮主,请您务必明鉴啊!”
“我二哥说得对,太对了!”范统叹服秦瘦的辩才,向拽哥抱拳道,“帮主,我哥俩对聚义堂一片赤诚,绝对不是反复小人!我哥俩在别的帮干了什么事先不说,对聚义堂可是立了大功的吧?大功没见什么赏头,倒是先被张太清这小子恶心了一阵!我这么说吧,谁要是想背叛聚义堂,谁他娘就是****出来的,这可行了吧!”
“这个你不用骂誓!我身为帮主,帮里人虽多,谁是谁非我心里多少也有点数!”拽哥淡淡道。
“帮主。”杨剑心挨过拽哥身旁,低声道,“张太清说得不错,这两个人在江湖上声名狼藉。要收留这两个人,恐怕会养虎遗患,饱受其乱,请帮主深思!”
“嗯。”拽哥微微点头,心里暗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两人狼子野心!只是他俩的的确确为帮会立了大功,如果拒之门外,传到江湖上恐怕别人会说聚义堂无情无义,再也没有忠义之士肯加入聚义堂——嗯,最好是给他俩点东西,然后好言打发走。”
“帮主,依兄弟之见,不如先给他俩人赏赐,暂时不给他俩帮内职务,等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正式收其入帮!”幻小道附耳说道。
“幻小道!聚义厅是议事之厅,你有话就请大声说,不要窃窃私语好么!”张太清严厉指责,又向拽哥大声道,“师父,武心蝶对帮会不忠,又冒充帮主号令骗走珍贵典籍《五行秘籍》和《武林宝典》送给秦瘦和范统,甚至把秦瘦和范统领进聚义堂,引狼入室,可谓罪孽深重!按照帮规,惩办武心蝶也不能惩办得轻了,难道他还有资格领赏么?请师父给个明白!”
“武心蝶有功,我会赏。有过,我也会罚。我会亲自调查这些事,作何处理我自有分寸,就不劳你挂心了!”拽哥甚是厌恶徒弟张太清,懒得斥责张太清的咄咄逼人,见武心蝶低头不语,温言道,“小武,你有什么话说?”
“我没什么话说了!我功过并存,赏物就暂时不领了,上元长老的位子也暂时不坐了!”武心蝶神色自如,似乎丝毫没把张太清的叫板放在心上,心里却气得热血沸腾,暗骂道,“狗崽子张太清,连将老子三军!说老子把秦瘦和范统领进聚义堂是引狼入室,老子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这一将可真是马后炮了,你够狠!幸亏老子提前和帮主说了心里的机谋,你小子几斤几两,也来将老子的军!老子该得的赏物,一样也跑不了!”
“既然小武的头功暂时不赏,弟兄们的赏赐也就先放一放,等查明了小武的事,到时候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拽哥拂袖而起,转身向武心蝶使个眼色,向厅内众人命令道,“弟兄们先去各忙各的,有事再传召!”
张太清见拽哥转身要离去,连忙大声疾呼道:“师父,武心蝶罪孽深重,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么?你就真的姑息养奸,就不怕外人笑话么?”
“他如果有罪,我自然会惩办他。他如果没罪,那你诬陷好人的罪过我可饶不了!”拽哥冷冷瞪视张太清,愤愤然转入内厅。
众将见拽哥愤然而去,误了赏赐的美事,人人为张太清的横插一杠扫兴,纷纷对张太清嗤之以鼻。众将渐渐散去,成大器见秦瘦和范统两人肩并肩,紧握着兵器,也要夺门而出,厉声喝道:“给本尊站住!”
“咋,你想咋?”范统猛地摆开架势,“要动粗么?爷们可不怕你!”
“成大器,要论单挑,我哥俩谁也不是你对手。可是我哥俩如果两个打你一个,恐怕你要小心应付!”秦瘦冷笑着,横爪当胸,随时准备和成大器拼命。
“成大器!”武心蝶突然跑到成大器身旁,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你和他俩人仇深似海,能不能先听我说句话?我说完了,你如果要办他俩,我配合你,怎么样?”
“什么话?别在本尊面前卖关子,有话直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借一步说话!”武心蝶严肃道,“成堂主还怕我么?不怕的话就跟我来!”
“怕你?哼——”成大器对武心蝶简直不屑一顾,威严道,“要是让本尊听见你说什么没鸟味的废话,小心把你打趴下!”
“成堂主,武心蝶诡计多端,十分狡猾,你不要随他去!”张太清劝阻道,“武心蝶,有话就在这里说!想用花言巧语蒙骗成堂主么,门都没有!”
“太清,你去忙你的,本尊倒想看看他耍什么花样!”成大器道。
“那你来!”武心蝶说着向秦瘦和范统使个眼色,引领成大器出了聚义厅,直奔不远处的聚义小阁。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成堂主,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武心蝶确认小阁四下无人,低声道,“成堂主不是整天想屠虐秦瘦和范统么?我有一个主意,能让他俩自相残杀,你想听么?”
“自相残杀?”成大器吃了一惊,顿时来了兴致,喝令道,“别跟本尊卖关子!要说就快说!”
“说出来容易,不过成堂主要答应我一件事!你答应我这件事,我就能保证秦瘦和范统会自相残杀,反目成仇!”
“什么事,说!”
“只要你答应我,让出玄武堂堂主的位子,我就会让秦瘦和范统自相残杀!当然了,你可以等亲眼看到他俩自相残杀之后,再让出玄武堂堂主的位子,怎么样?”
“就是这点鸟事?”成大器不屑道,“你以为本尊多么在乎区区玄武堂堂主之位?说实在的,只要你能让这俩败类自相残杀,本尊让出玄武堂堂主之位是小事,说大了,就是喊你哥都行!不过如果你说到做不到,本尊要找你的茬子,你可别怪本尊辣手!”
“我如果说到做不到,任你虐就是!”武心蝶信誓旦旦,叮嘱道,“凡是计谋,贵在机密!这事你万万不要说给任何人听,以防走漏风声,功败垂成!只要就咱俩人知道,我保证他俩马上就翻脸!你现在先别跟他俩过不去,等过会儿你就在暗地里瞧好戏吧!”
“这事本尊当然不会跟别人说!”成大器发誓道,“但愿你也不是夸海口,不要让本尊空欢喜一场!如果本尊亲眼看到事成,本尊绝对会给你满意的回报!”
“呵呵,共勉,共勉!”武心蝶开怀大笑,和成大器计议已毕,一前一后出了聚义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