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护城河
穿过烟瘴林的二人似乎彼此都有心事,一路无话。
“羽哥,到了?”站在护城河外,荆灏感受到了未曾有记忆却倍感亲切的感觉。
林羽点点头。
“额,这守卫的盘查似乎有些严苛。”荆灏望着护城河内单手紧握刀柄,虎背熊腰的守城卫士。此时两个守卫正一一盘查进城人的相貌,货物,打扮等。
林羽微微摇头。
“十多年了,物是人非,这规矩还是没改罢了。”
林羽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两张像是脸皮的东西。
“仙贯门易容之术名满江湖,这是仙贯门所做的易容皮,几年前静谷主赠与我,不想今日反倒派上了用场。”
荆灏接过林羽手中的易容皮,心中恶寒。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妖孽之术,用它来作奸犯科岂不顺理成章!”
林羽仍是万年冰山脸。
荆灏戴上。
两个美男刹时变了模样,像是两个寻常人家的孩子。
但是即使易容,仍然难掩二人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二人又戴上了遮面的斗笠。躲避一些不熟悉之人的盘查,倒是足够。
※※※
“这边,这边,那老头,说你呢,急什么,过来检查!”穷凶恶极的守卫直指着一名砍柴回来的老叟呼喊。
那老叟走过去,两个守卫却并没有搜查,而是对着老叟伸出了手。
那老叟脸色一下红了。
“哎呦,两位军爷,我就是个糟老头,膝下无子女,只能靠着上上山砍砍柴勉强吃一口饭,那,那我没有银子去孝敬您啊。”
“没钱?没钱住什么凉城。”那守卫一把将那老叟扔到一边。老叟那直不起的腰此刻显得更弯,辛苦一天砍的干柴也散落到一旁。
那老叟连忙跪下。
“军爷,军爷,老头我实在是没银子啊,我那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子,去年又不小心染了病,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啊。”
“一边去,别跟大爷我啰嗦,不给钱,你今天就别走了。滚滚滚,别影响大爷做事。”
守卫说完便不再理会那老头,继续搜查起后面的人。
这惨无人道的一幕,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楚,但是并没有人站出来帮老叟出头。
林羽叹口气。
荆灏却是握紧了双拳。
林羽吃惊,连忙抓住荆灏的胳膊。
“羽哥,我,我看不下去,那老人家起码已到花甲之年,背都直不起,那两个东西,怎会如此残忍!”
荆灏咬牙小声说道,双脸因愤怒到极致而有些扭曲,眼角甚至挤出几滴热泪。
林羽摇头。
“羽哥!”
“要是现在就发作,难免会打草惊蛇。”
“可是”
林羽默不作声。
荆灏心一狠。
“对不起了羽哥,要是路见不平我还要忍气吞声,那我还有何脸面说自己姓荆!”
林羽一个不留神,荆灏便跳了出去。
守卫惊了惊
“喂,哪来的混小子,还没检查到你,急什么,滚回去!”守卫呼喊道。
荆灏没有说话,按了按头上的斗笠,手握住了剑柄。
“哎呦,哪来的毛头小子啊,敢到这里撒野?”守卫说着挥了挥手,早早蹲守在城门后的几队守卫手握长枪战戈走了过来。
荆灏仍没有说话,一个闪身,众人都未发觉的速度,闪到那守卫的身前。手中利剑,直指守卫的喉咙。
在那一刻,荆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快。心中暗暗立誓,自从之后,定要持手中三尺剑,平世界一切邪淫!
“你你你干什么!”那守卫乱了分寸。
“把那老人家放了。”荆灏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你你你哪来的狗胆!”
荆灏冷笑,右手微一用力,利剑便刺进守卫的脖颈一分,一丝血线,也自守卫的脖颈流出。
带着如夕霞光彩般的赤霞剑,被一丝鲜血打红,光彩却是更亮了,仿佛饮尽贼人的鲜血,才是赤霞之美。
那守卫也是贪生怕死之徒,见眼前这甚至还不如自己孩子大的少年手中之剑片刻既能终结他的性命。想到自己没有享用完的美女,没有花尽的金银财宝,此刻的他,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放放放了那老头!”
那老叟站起身,直直看着荆灏。
荆灏点点头,那老叟立刻进了城。
“少少侠,我已经放人了,您看,您看这”
荆灏傲然一笑,手中剑一提一收,“嚓”地一声,那血线喷涌了出来,那守卫,即刻命毙黄泉了。
“你!好一个臭小子,兄弟们,给我抓住他!”后面的守卫一瞬间慌了神,但他们再不好,毕竟也从过军,素质自然不是那帮毛贼可以比的。
刹时,一群守卫冲了上来。
首当其冲的一名守卫,手握战戈,就欲向荆灏刺去。
早有防备的荆灏只是身形一闪,便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刺,同时回首,宝剑转了一圈,再闪身,一剑刺穿了守卫的胸膛。
赤霞剑,荆宗千年单传,传说是天外陨石所炼陨铁所制,经当时盛名一方的铁匠倾生命打造,这把剑完工之时,铁匠殒命。因剑上刻着彩凤飞翔,与九天赤霞相交,与剑锋交织。故得名。赤霞剑经几代门主亲传,不但没有丝毫锈迹,反而愈发锋利。削铁如泥,何况守卫一件麻布战甲。
解决掉一名守卫后,众守卫终于围了上来。荆灏不敢恋战,慌忙变换着位置寻找一个突破口。
这时的林羽,终究是站不住了。
飞身,半空中抛出剑鞘,单脚凌空一踏,顺势抓住剑柄。“仓啷”一声拔出剑。
荆灏看到向这边过来的林羽,心头一丝微笑。
两兄弟师出同门,所用剑法,身法,几近一致,不同的是林羽偏重身法和轻功,而荆灏更看重剑势与剑气。
守卫虽多,但明显不是从小习武的两兄弟的对手,须臾片刻,便死的死伤的伤。
战况胶着之际。
“哪里来的草民,西凉军,给我上。”城门处走来一名身着丝质华服的官员,正怒目圆瞪地看着林羽荆灏二人。
两兄弟酣战片刻,渐渐支持不住,毕竟再高的武艺,也难挡人海战术,回头看看,护城桥不知何时,已被拉上了。
二人相视一眼,回过头再次与西凉军打了起来。
荆灏手中赤霞剑飞舞,渐渐形成一阵咄咄逼人的剑气,挥舞几下,一剑便逼退了一队守卫。无奈,这队守卫刚倒下,另一队守卫便冲了过来。而荆灏的剑气,却不是随时都能发出的。
反观林羽,拔剑一刺,闪身,再刺。像疾风般回荡在众人之间。一手拔剑闪也是舞得虎虎生风。
人都会疲劳,荆灏也不例外。在他耗尽仅存无几的内力打出一发剑气后,终于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林羽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急在心,自己身前的人已经足够自己喝一壶了。
那名站在城门口的官员,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其实他的心中,也是有些惊叹。
荆灏击退一名战戈守卫,左手捂着胸口,呼呼地喘着气。
荆灏脑中思索着,不想旁边一名类似头目的带刀守卫一刀劈了过来。
已是强弩之末的荆灏却无力躲开。
林羽大惊,再也不顾眼前的敌人,匆忙闪身,挡在了荆灏身旁。
“噗”一声,刀削进了林羽的胸膛。
“羽哥!”荆灏大惊。
“当啷”一声,林羽无力的胳膊也抓不起剑。
像林羽,一身轻功身法江湖无几人能出其右,但他也有一个致命弱点,也是所有习轻功之人的弱点,那便是受伤之后,很难再施展身法。
想想就能释然,人都是肉长的,砍了也会伤,伤了也会痛,痛了也会死。所以疼痛支配着大脑,便很难再凝聚心力。
荆灏此时没有了一丝力气,二人都很难一战。而身前的守卫明显没有给两兄弟机会,手握长枪大刀,冲了上来。
荆灏无处躲闪,只得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只可恨,自己荆宗后人,还未找寻父辈之谜,灭门之仇,便要陨落在此了,他心中满满的不甘心。
但即使他当下如此狼狈,也并未后悔自己之前的出手相救。可能这就是自己的宿命所定吧。
荆灏没有后悔,只是。
只是对不住自己眼前的这个大哥哥,从小亲手抚养自己长大的哥哥。一个宁愿舍命也要陪伴自己走这一遭的哥哥。
荆灏鼻头有些酸。
林羽冲他一笑。
时间放佛被拉长,荆灏甚至感觉自己没有了呼吸。
但时间还是在走的,转眼一队甚至几队的守卫冲了上来。
就是这万念俱灰之时。
“当”一声金铁相交的声响。
“年轻人,最后一刻仍未到来,你怎可轻易放弃呢?”
荆灏惊讶的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