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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灰色的天

人点灯,不放在斗底下,是放在灯台上,就照亮一家的人。

在黑色的夜里,灯光有时象征着希望,也可能象征着迷茫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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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在阿强依旧是富家少爷的时候,梅婶应该是这个家庭中唯一还不嫌弃他豪放不羁、无所事事作风的人了。或许是因为李先生和太太都每日沉浸于各项事务自顾不暇,照顾阿毅和阿强两兄弟的任务就全都落到了女管家梅婶身上。梅婶本人一直未婚,没有孩子。所以她对两个孩子的感情也很深,基本上是当作自己的亲身孩子来养的,他们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非常过分,她都会尽可能满足他们。

比如曾经在一次家宴上,李先生请了来自内地和港府的几位比较有名的商业大亨。为了促成这笔生意,李先生专门嘱咐家里的厨师做了几碗内地福建的特色菜-佛跳墙,来款待这几位来自闽南的客人。厨师自然是尽一切可能把这道佳肴做得非常可口,只不过,做完后,不加考虑地直接端到桌子上了。

两个少爷正好刚刚完成了当日的家庭功课任务,从楼梯上嬉笑着跑下来。正好,桌上摆着两碗热腾腾的汤,冒着诱人的香气。

“哥,快来吃了,这是什么好东西啊?”阿强完全不管不顾这两碗汤是给谁准备的,直接拿起勺子就舀了两勺。“嗯!好吃!这里面还有海参。你也快来尝尝。”

“这样不好吧...“阿毅犹豫着说到。相比起自己的弟弟,阿毅还算是一个比较懂规矩的人。一般情况下,做很多事情之前,他都会向父母去请示。

”唉这有什么啊,快吃,就是今天的晚饭啦。“阿强依旧不以为是地说道。这时候梅婶正好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见眼前几乎干掉了一碗佛跳墙的阿强,吓了一跳。”少爷,这个事今晚用来宴请客人用的...““啊这样啊....“阿强听到这个以后也愣了好久,有点不知所措了。光顾着着急吃好东西,却忘记了这东西是用来请重要的客人的。

“没事,我去问问他们能不能再做一碗就是了。”梅婶宽慰道。“你先赶紧上去吧,我把这里收拾干净,这样你爸爸就应该不会知道了。”“嗯,好”阿强勉强答道,转身跑回楼上去了。

“阿毅,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爸爸哦。”梅婶嘱咐道。“嗯,好的,不说。”阿毅看着角落里的一个花瓶,说到。梅婶转身进了厨房,对厨师李太说,“那个佛跳墙,再做一碗吧。”

“梅姐,食材没有了已经。”李太有些无奈地说道。“而且现在也买不到,都七点多了,卖这些材料的那家店也已经打烊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坏了先生今晚的事。”梅婶皱了皱眉头,“这样,我去那边的半岛酒店去买一个来吧。你赶紧先把那剩下的一碗佛跳墙收到里面来,把桌子擦一下。”“唉行行。”

半岛酒店的佛跳墙,在当时主要是用来款待从马来西亚,新加坡这些地方来办事的华侨的。这些人,通常家底非常好。这些商家为了能够更好地盈利,有时候会推出诸如“芙蓉鸡蛋”一类看似名字很高大上而实际只是普通炒鸡蛋的产品。而对于佛跳墙这一类本身就是高档消费品的东西,只会被抬到更高的价位。当然,为了让顾客能够尽可能多买一些这些产品,服务人员都会百般殷勤地讲解各种“养生功效”。

梅婶为了能够买到一份佛跳墙,不让主人的宴席被扫了兴,硬是花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而阿强也一直记得这个事情,也因此跟梅婶格外地亲。

夏日雨后的夜,显得格外清凉,但是也会有一丝莫名的凉意。阿强开着警局的车,独自驶入了浅水湾的一片住宅区。在路边两侧全都是兰博、奔驰的街道上,一辆普通的警车慢慢行驶在路上,的确与周边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大晚上的,来点刺激的。“阿强想着,顺手就打开了车的警报系统和警灯。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平静的夜空,瞬间让几间本来还关这灯的窗户瞬间亮了。左边的一栋房子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玩儿了命一样冲出院子跑了出去。

”嘿嘿,拍个照片,回头查查。”阿强得意地笑了笑,也没管具体怎么着,把警报关了。径直驶到了自己家的门口。

阿强的家是一栋在那篇富人区里比较一般的,坐落在园区的一角。附近有一个小湖,有时候出来可以在那附近散散步。原来阿强也曾经想在那里面钓点鱼,只不过似乎那是一个人工湖,并没有什么水生物愿意到那里面去安家。

”梅婶,回来了。“阿强按了按门铃,叉着腰,等着里面的人开门。

没有动静。

“梅婶?爸?妈?”阿强有些奇怪,又按了按门铃,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可能是都出去了吧。”阿强想到,便自己拿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没有人,也不像往常一样经常有一盏灯开着。阿强只好自己打开灯。这才发现,原来父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自己。

”爸你这是干什么,“阿强笑着说道,”装鬼呀。“

”有时候人心比鬼更可怕啊。“李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道。

”干嘛关着灯想啊,来,开两瓶wisky。“阿强说着就径直走向冰箱,准备去拿酒。

”关着灯,并不意味着就一定黑暗。灯亮着,也并不一定就代表了光明与温暖。”李先生突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让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严肃。

良久,阿强慢慢说道,“爸,今天那个车祸的事....“

“那个车祸的事情原因很复杂。你们警队有让你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吗?”

”还没有。“

”那就离得越远越好。“李先生突然低声朝阿强吼了一句,”记得吗?“

”。。。“阿强有些疑惑,但是看着父亲如此紧张的神态,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一定不太一般。”爸,那个车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与你无关。把你自己过好就行了。记住,不该想的事,不要想。听到了吗?”

“哦。知道了。”阿强嘟囔道。“那我上去睡觉了。”

“今晚你不要住在这里了,先回去吧。我还要别的事。你妈和梅婶今晚都先住到太平山的房子里去了,你要是不愿意回警局的宿舍住就去找她们。但是,别待在这里。”

“喂,我刚回来,你就要赶我回去,做什么啊?”阿强有些不大高兴了。自己辛辛苦苦开车大晚上跑回家,现在还得开车开回城区去?“不行,我不走,要在这里。”

”你这孩子,听我的,没错。“李先生有点不耐烦地说道。然而阿强透过父亲的眼神,更发现了里面流露出的一丝不安。并且在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似乎一直时不时瞄一眼墙上的挂钟。

”你今晚还要接待客人啊?“”对“,李先生说,你先走吧。

”哼,你呀,真是谈生意谈到六亲不认喽。“阿强说道,脱了身上的短袖汗衫,露出了强悍的身材,”先洗个澡,就走。“

”别洗了,快走吧!“李先生突然大声吼了一句。

李先生的反常表现让阿强挺吃惊的。”知道了,这就走,好了呗?“有些生气,阿强重新把已经脱掉的汗衫穿上,直接摔门出去了。没有注意到,身后李先生,眼眶有点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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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拿着在街上刚刚买的那张卡片,翻过来覆过去地仔细看着,好像着了魔一样。

”看什么呢,不就一张纸嘛,还扔了10港币。“陈晓楠有些无奈地笑笑。

”Luke,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没有一点情趣呢?“茉莉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照片上的那对幸福的男孩和女孩。”想想当年,你还给我的生日做过好几张亲手做的贺卡呢。怎么现在我买张结婚纪念卡就不行了。当会计当得变抠门了吧”说着,茉莉把那张卡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以后我每天都要带着这张卡,这样我就等于永远把你拴在我身边,叫你一辈子都要对我好好的~“

“你觉得我现在对你不好了呀?~怎样对你好呢我的大小姐?”

茉莉想了想,”还记得当年你和我一起荡秋千吗?明天咱们再去玩吧?“

”姑奶奶,你可真能想。你再想疯也得照顾着点宝宝呀。我明天给你做点花生猪蹄汤吃吧。祖传的手艺哦~“

“好呀好呀。“一提到晓楠能给自己做饭吃,茉莉就高兴的不得了。虽说晓楠从小家境还算不错,但是他的家里还是经常要他自己亲手做一些事情,家务,厨艺,多多少少都比一般的家庭比较不错的人能干。尤其是厨艺,在英国留学时还和几个来自不同国家的同学一起学习过,意大利面,印度的西红柿土豆汤,鱼和薯条什么的都是他的拿手菜。

“哈哈别高兴太早哦~我擅长做西餐,但是对于中式餐饮可真是一、窍、不、通。难吃死你可不偿命哦~”

”你做的啥都好吃啦。“去做去做我现在好像又饿了,宝宝也饿了,我们还要吃~”茉莉推着晓楠的肩膀,连哄带骗地又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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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强一肚子气地驶出了浅水湾的住宅区。正在往香港岛方向赶。此时已经快接近深夜,街上的行人和车已经很少了。这时候,对面车道却突然驶过去三辆黑色的车,速度非常快。以至于经过开着车窗的阿强时,阿强明显感受到了一阵风呼啸而过。

“这速度,超速了吧?”阿强说着,赶紧按下了行车记录仪的拍照键,“嘿嘿还好有这个,回去查查车牌看看。”

便也没过多在意这个事情。

十二点,墙上的挂钟准时敲响,李先生坐在沙发上,四周的灯依旧黑着。门铃声这是响起,”铃铃...铃铃铃....铃。“”2-3-1“,李先生颤抖着站了起来,拖着有些机械的腿,慢慢移到了门前。

向成一直不喜欢半夜去拜访别人,尤其是以这样的方式。站在李家的门口,顶着一点倦意,抱着手等着。

门打开了,“李先生,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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