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推开萧肃气得浑身发抖，原本被刘培那混蛋吓得害怕的心情完全烟消云散只剩下对这个无耻的家伙的满腔怒火。
“谁要你的初吻？！这还是我的初吻呢！”我看着萧肃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哦？”萧肃舔舔嘴唇，神色一片淡然，他打量了我一下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以为我的初吻比你的初吻值钱。”
我，“……”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人更加厚脸皮加毒舌的吗？！谁来收了这妖孽吧！
我愤怒地瞪着萧肃，他眼角微微弯起薄唇紧抿，乍一看严肃其实眼中满满的是笑意，如春风暖日能够让人醉到心里去。看着看着，我的怒气居然消了不少。
这样下去实在不妙，这家伙好似有一种奇怪的魔力一般，能够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似的。于是我明智地选择不看他的脸，移开眼神望向虚空，“随便你了，只愿我们从今以后都不要再相见就好。遇到你，我真倒霉！”
这话一出萧肃那边好久都没有出声，我有些讶异地向他那儿一看然后吓了一跳。
萧肃这个人虽然一肚子坏水但是有一点是不能否定的，那就是他的外表极具欺骗性。这家伙长得好看总是摆出一副云淡风轻冷冷清清的神态，让人半点都看不出情绪。
可如今我看着他冷冽的眼神我敢确定，这家伙一定是生气了。
他生起气来倒也不是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型的，甚至我觉得他的面部表情也没怎么变，但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场就是无时不刻地在说“我很生气”这几个字。
我在这强大的气场里畏惧了，感觉有些后悔这么说了。不过转念一想，又不觉得自己到底有什么错的。不过就说了一句永不相见么，这人至于这么生气吗？莫非……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萧肃？”我脑中灵光一闪，嘴一犯贱就这样说出来了。说完以后，我双脸通红都想拍死自己了。
没想到萧肃依旧不说话，他冷冷地转开脸，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半隐在阴影里显得有些晦暗。
这，这是什么反应？我有些呆。倒是一边的沈毅先反应过来，他笑着起哄道，“哟哟，千年老处男，你这是害羞了吗？”
“好啦，你就别打趣他了。”李素遥从门后走了出啦，她笑嘻嘻地看着我们，虽然那种笑容不像刚刚接待客人一样体贴但是我却感到了她满满的喜气，仿佛遇上了什么好事，“林凛，我送你回去。”
我还没开口答应，那边的沈毅倒是先替我否决了，他往我身上嗅了嗅说，“不行，她身上的因果香的味道还没断掉，她的事儿还没解决完。”
“哦？”李素遥有些惊奇，“她已经做过梦了，居然还有味道，真是少见。”
“什么意思？”我问。
“因果香，就是催发你做那个梦的诱因，你醒来的时候应该看到我在焚香，就是那个。”李素遥解释道，“一般来说，任何生物都不能过度干预人间界的运行轮回，包括仙人包括鬼魂，但是即使是天道轮回因果循环，也总有出现误差的时候。有的时候为了修补这些误差，有些影响是可以的。
比如一个人他死的太惨，可是他原本就是福泽深厚的人，他命中不该承受这些祸事却遇上了这些祸事。于是这个人一般就被允许可以复仇。
我们的工作就是维护因果的稳定运行，监视那些来到凡间的异界人不要对凡间的发展造成过大的不可控影响。
所谓的因果香可以判断你所遭受的异界的事情完结了没有。它可以诱发你潜意识里的一些东西，并让你了解你和它们之间的因果关系。
当你身上的因果香气味散掉了的时候，就说明这件事情完了，没有的话说明你和异界那物还有纠缠。当然，因果香的作用仅限于今生不能让你记起前世的东西。”
我点点头说，“我听的有些晕，不是很能懂你的意思。不过听你的意思，你们不是一般的算命神棍，而是……类似于灵魂摆渡人一样的？”
“不”李素遥摇摇头，“摆渡人只管鬼，我们要管的是任何来自于除了人类世界以外来到人类世界的生物包括妖和仙，我们是维护六界稳定的组织。
当然，摆渡人数量有限，他们又很忙。有些麻烦事儿，他们没时间管就会丢给我们。所以我们也经常做做摆渡人的工作。
我们所在的组织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在六界之中的地位和你们的联合国一样，而这里是组织的一个分支据点。每当有人在这个市遇上了超自然问题，他们就自然而然地会走进我们店里。”
我晕晕乎乎地听了半天又想了半天才懵懵懂懂地懂了，不过对于这些，我都不关心，“那你说我身上的因果香的味道还在的意思是，那只女鬼还会缠着我？”
李素遥说，“不好说，不如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回家一趟。”
我点头应允了。
刚刚听李素遥说的那些东西，我就觉得他们很牛掰，但是当我真实感受到他们的法术的时候，我觉得他们比我想象的要牛掰多了。
李素遥一开门，我和她就站在了我房间里，简直就是机器猫的任意门一样，想到哪儿只要一开门门外的世界就是你要到的地方。
家里的客厅一片凌乱，想来也是，早上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乱是不可能的。
“要我帮忙吗？”李素遥走到我身边含笑看着我，她的眼睛弯弯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自恋了。我总觉得她现在看我的目光比她刚才看其他人的目光要柔和喜乐许多。
“我就不麻烦你了。”我朝她笑了笑感觉让别人看到自个儿家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李素遥浅笑着看着我，笑意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般亲切，“不麻烦，于我而言不麻烦。”
她话音刚落整个客厅瞬间恢复了原样。我在房里转了几圈以后给李素遥竖起了个大大的拇指，“好厉害！”
李素遥对我的恭维只是淡笑不语。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李素遥和萧肃很像，两个人都是人精，谈笑做事都是不动声色的让人看不出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肃给你添了许多麻烦，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李素遥笑着说。
她这种说法让我想起了沈毅叫她的那声老大，难不成她是他们两个人的顶头上司？
我话没说出口，李素遥却好像是听到了一样，“恩，这块地儿的组织成员都归我管。”
我对她能够看透我的想法觉得有些神情有些惊讶当然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惊悚，不过人家毕竟是高人么！高人会些特异本领也是正常的么！
但是，她既然是萧肃的上司，那么我觉得我可以好好向她抱怨一下她的下属，虽然这么做不厚道，但是萧肃对我做的事也太不厚道了，“你都不知道，那个萧肃实在太过分了！他把我拖进这趟浑水倒也罢了，还不停的耍我把我引向错误的方向害得我以为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是鬼。导致了我拉着一鬼就跑差点丧命！
还有，你不知道，萧肃给了我一块玉佩。告诉我那块玉佩会保护我，结果屁用都没有，还不如山上道观里的黄符好用！”
“哦？”李素遥惊奇地说，“那黄符和玉佩都让我来看一看。”
我把黄符递给了李素遥又想把玉佩给拿下来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拿不下来。我有些着急然后想到了萧肃那天说的话那火气又冒了上来，合着给我挂了那么一块没用的玉佩还不让我拿下来，这人安的是什么心啊！
不过当我说喜欢的时候那家伙的反应……我想起了小男生碰到喜欢的小女生最喜欢做的一件事，那不就是欺负么！
我脸红了一下，当即转开自己的思绪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想。
“那个……我这块玉佩拿不下来，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弄下来？”我把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举起来给李素遥看。
李素遥看到玉佩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东西怎么会没用呢？”
我看她那反应也愣了愣，把我自己在电梯里遭遇女鬼后来是萧肃来救我的事说了一遍，又把黄符的事情说了一边。
李素遥听完我说的话，淡淡地笑了，不过这个笑有些冷，“这些黄符是被萧肃动过了手脚的。它们的功效是静音，恐怕他早就料到了有人会来叫门，为了给你一个安心于是就给它们施了咒。”
“原来是这样子。”我说那些天怎么房间里这么安静呢，“那这块玉呢？”
“至于这块玉佩，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如果那女鬼真的如你所说在你有了这块东西之后还敢攻击你，那可就真有意思了。”李素遥脸色一片肃然，“我到还不知道这一块有这么个厉害的东西在呢！”
李素遥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有人敲门。她走到我身边把我脖子上的玉佩攥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向门口划了一下，门顿时开了。
“铃铛？”门外站着的是程哥，他的脸比我以前见到的都要苍白，眼睛死气沉沉的像是死鱼眼一样。他看到我嘴角一咧好似很高兴一般，嘴角弧度慢慢划开僵硬无比，仔细看过去可以看到他嘴边慢慢流下来的细细的水。
李素遥盯着程哥冷哼一声，问我，“你有没有阴阳眼？”
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碰到萧肃之前，我从来没见过鬼。”
“那就是没有了。”李素遥答道，她在我眼前划了一下，我的眼睛一亮，顿时看到了程哥身上骑着的那个女鬼。
她依旧是那样面貌可怖。我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地向李素遥靠了靠。
感受到我的害怕，李素遥安抚了我一下说，“别怕，有我在。”说着，她松开了握着玉佩的手说，“你自己看看这枚玉佩有没有用。”
玉佩对着程哥和女鬼显露出来，女鬼看到我胸前挂着的这枚玉佩顿时大叫起来然后程哥迅速后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骗你，我在电梯里的时候，她分明是不怕我的啊，她，那时候我还看得到她呢！”
李素遥的神色松散下来，看起来有些慵懒。沈毅说得对，她的确不是能够让人看透的人，这种时候她表现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完全没道理啊。难不成她以为我在骗她，她觉得我的骗术太低级了，所以觉得好笑？
李素遥又一次地看透了我的想法，她笑道，“我相信你，我这种样子不过是因为，所有的前因后果我都已经想清楚了。”
果真是老大，这么快就都明白了，我还什么都不明白呢。我问，“那是怎么回事？”
“有人动了手脚呗。”李素遥说的很轻快，“看来一个了不得的人要取你的性命呢！”
我听到这话倒吸一口冷气，背后的寒气蹭蹭地就窜了上来，“我，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啊？是谁要杀我？”
“不知道。”李素遥回答的干脆，“你自己的事你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够指望别人知道呢？”
我咬着唇，背后阵阵发凉。最初我以为我被鬼给缠上的时候虽然害怕可还是心存希望的，因为觉得不是没有办法，再不济还可以找大师找我那有钱有势的亲生母亲。向她低头一下至少可以换得命在。
可如今听到李素遥的话，我有些绝望。一个捕风捉影的大人物，撞鬼只要找个大师做场法事就可以了，可是这种事情……无凭无据的，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自然无法去求我母亲，唯一可靠的就是诡舍的这群人了。可我不知道诡舍的人会不会帮我，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对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我握着拳，牙齿咬得紧紧的。都说人是向死而生的，死亡是我们每一个人兜兜转转都必须面对的终点。活的在怎样努力也躲不过这个结局，所以何必害怕呢？如今它只不过早些来到罢了。
“别露出这么绝望的表情，总有解决办法的。”李素遥拍拍我的肩，她看向我的目光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在看小辈一般，眼里满是怜惜，“小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之前如此地爱钱程，到后来却因为一句话曾经的感情立马就变了呢？”
我羞愧地低头，“因为我自私。”
“不，小凛，你不是这样的人。”李素遥拉着我坐下，外面世界苍白一片的光芒映在她的脸上显出奇异的柔和，“你和钱程命中注定有一段求而不得的情缘。
钱程为前途和他的女友在一起，之后在去法国的路上坠机身亡。而你在此之前并没有和他碰面。自他死了以后，他在你心中就成了一块抹不去的象征。
他是你青春年少时最美好的劫难。这才是你们本来的命运。你本应该对他用情至深，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仅凭一句话就这样躲他怕他，这是为什么？”
“因为人性。”我头低的越发低，心中羞愧难当。再美好的爱情在死亡的恐惧之下都化为了泡沫。或许是我用情不深又或许我本性就是凉薄自私的。有的时候我有些怪程哥就这样为了活命把我给拉下水，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因为害怕他是鬼，就一味地逃避。
“因为你从来不知道，你没有爱过他。”李素遥说，“你以为的爱情，不过是命运给你的一场错觉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而你的命运早在很久以前就脱轨了。”
“什么意思？”莫非是前世今生命定什么的？我脑洞大开，脑补出一段虐恋情深来。
比如前世天命注定我不该爱上叉叉应该爱上叉叉，结果我爱上了不该爱上的那个人，最终虐恋情深含恨而终。转世之后，虽然由于命运的强大，我产生了爱上叉叉的错觉，但其实我不爱叉叉，潜意识里还想着前世的那个虐恋情人。
当然，我的脑补很快被证明是错的。
李素遥笑容依旧温暖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不明所以，“如果你今生已经许了别人一世情深，你为了那个人耗光了所有的爱情。那么纵使命运注定要你爱上别人，你对着命运的安排又能拿出多少被耗光的真情来？”
我疑惑地看着李素遥，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果然是我资质愚笨吗？
“你不明白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李素遥看着我疑惑的脸说，“小凛，你要不要来我们这儿当我们的记录员？这样子，那个在暗中的人也好收敛一点。”
“而且我还可以保护你。”不知什么时候，萧肃站在了我们身后。他的眼中有未融的冰雪，眉眼之间却是绮丽到让人心惊的风华。
他就那样靠着墙看着我说，我会保护你。那一刻，我心中不知道怎么的就生起了一种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