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软了,我知道我心软了,我知道木喜自私又偏执,我知道木喜时常想着撬我的墙角,但木喜是我妹!我想对着电话说,“好,那抢救好了就让木喜来美国吧,我什么都让给她,景叔平我也让给她。”这时景叔平拿过我手里的电话,“阿姨,你好,我是景叔平,木青现在有点儿不舒服,我打算带她看医生,嗯,不要紧,您别担心,嗯,嗯,我知道了,嗯,祝木喜早日康复,祝您和叔叔身体健康。”
景叔平在我们刚开始交往那会儿就经常去我家,跟我爸妈关系处的不错,我妈很信任他,已经默认他就是我们家的女婿,而我也见过了他的爷爷和三伯,所以在双方家长的默认下我们才得以结伴来美国。
景叔平放下电话,过来签我的手,我回神看他,“要不咱俩分了吧,我妹也喜欢你。”
景叔平沉默了,他放下手中把玩的打火机,看着我。眼光太过凌厉,我想躲开,他抬高了声音,“木青,看着我,你觉得你是漂亮得过木喜还是你的心眼多得过她?我要是看上她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她跟我说过至少八次让我甩了你。如果我真的喜欢她,你认为你拼得过她么。”
这句话虽然贱兮兮的,却给我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让我觉得温暖,我确定,景叔平是我的,我胜过了木喜。
就这样我们在小小的PaloAlto城定居了下来,迎接大学的第一个开学之日,我们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公寓,景叔平是个独立能力很强,却不会做饭,所以我做饭他洗碗,分工明确。情侣之间的搂搂抱抱我们都做了,却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他说,“木青,我在等你。”但我觉得他不是因为等我,而是某些方面存在障碍,因为我曾经脱光了站在他面前勾引他,他都不为所动,我的自尊受到了打击,从此不再提这件事情,他也不提。
商学院和教育学院的学分制度不一样,我们的课表排的也很矛盾,我在上课,他在休息,我休息了,他却在上课,我们的相处时间变得少了,但我的心却更加坚定了,学业虽然紧张,学分虽然难拿,但只要看到景叔平的脸,我就会觉得心安。
我和景叔平在PaloAlto这个小城市一起度过了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两年时光,我们都没有回过中国,我不用再中规中矩,我可以肆意撒娇,我甚至忘了木喜。
木喜最终还是在我读大三的那个冬天来到了美国,景叔平开着车载我从PaloAlto出发,两个小时后在旧金山机场接到她,木喜穿着大红色的风衣带着墨镜,看不出她的身材,却明显高了许多,骄傲的公主这次率先看到了我。
“姐,你们来了。”木喜放下行李拿下墨镜对着我笑,时间过得真快,她已经18岁了。
景叔平在我开口前就自觉地接过木喜的行李,“走吧,咱们先上车。”我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年前木喜在医院被抢救回来的时候,我几乎立刻跟妈妈让她来美国吧,不过小公主却自己拒绝了。我虽然疑惑她的变卦,却也松了一口气。我欢迎我的妹妹来投奔我,却不欢迎她来抢我的男人。
景叔平将木喜的行李放入后备车厢,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扶着车顶让我坐进去,帮我系好安全带,状似无意的转头,“木喜,别愣着了,上车吧。”他直接走向驾驶座,并没有帮木喜拉开车门。对于他这样难得不礼貌的态度,还是对我的妹妹,我感到很……满意,说实话,我并不希望他们过从甚密,我是女人,我当然会嫉妒。
木喜也没有在意景叔平的冷淡,安安静静的上了车。景叔平专注的开车,木喜的视线一直望向窗外,她好像有点儿变了,一路上都没有说多余的话,安静到不像她。
我说,“喜你刚来没地方住,就先跟我住吧。”
木喜回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姐,找到地方我就会搬出去的,不会麻烦你和景大哥。”
木喜改了称呼,我觉得她应该是放下了吧,我笑着说,“找不到一直住也是可以的,又不用咱们交房租,是不是三哥?”
景叔平扭头,腾出握在档位上的左手,搭在我的右手上,“当然不用你们交,我全包了。”
就这样木喜闯入了我们的生活,我猜中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木喜跟我一样学的是珠宝设计,她虽然小我两届,我们的导师却是一样的,她有天赋也有悟性,詹姆森教授对她赞不绝口,反倒是以前经常考第一名的我略输一筹。
很多事情我不愿多想,也不愿多说,直到有一天,景叔平当着我的面对木喜说,“我帮你另找了房子,你还是搬出去吧。”我第一次见到景叔平的那种表情,面颊紧绷,神色不耐。
我笑着打圆场,“怎么了三哥,喜在这儿住的好好的……”
景叔平转身坐在好看的布艺沙发上,“你自己问她。”
我慢慢走到木喜面前,虽然心里有了一点答案,却不愿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她是我妹啊!我不愿意相信她之前的刻意疏离是为了寻找机会更好的靠近。我就那样盯着木喜,她突然一下就跪在我的面前,放弃了她昂贵的骄傲与自尊,我措手不及。
她说,“姐,我从来没有停止喜欢这个男人。”
她说,“姐,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她说,“姐,我非他不嫁。”
那一刻我想大笑几声,你非他不嫁,那么我呢?我又……怎么办?
你要我的发夹我可以给你,你要我的裙子我可以给你,你要我的图纸我也可以给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在身边留一样呢?
我拖着像是灌了铅脚走到木喜面前,弯腰想要扶起她,她不起来,她执拗的看着我,好像我不是她的姐姐,而是仇人,“你不答应我不会起来。”
景叔平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她吼,“木喜你够了!”
我没有见过这么卑微的木喜,也没有见过这么暴躁的景叔平,我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时间过了很久,我说,“随便你吧,你想跪就跪着吧。”然后我拿起了我的手包跑出了家门。
木喜难过了可以找我,我委屈的时候该找谁哭诉呢。
我拿出所有的现金买了去纽约的机票,我只是想清净清净,并不是离家出走,我还有理智。所以一下飞机就跟景叔平打电话报平安。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语气里的着急不加掩饰,他说,“木青你在哪儿,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人,你回来吧。”
听到那边焦急的声音我心疼的安抚,“没事儿,我就是想散散心,过两天就回去了,你别担心。”
我话音刚落,那边已经挂断电话,真是个缺乏耐心的男人,但我并不知道他已经找他的黑客同学Max通过电话定了位,那时他已经买了来纽约的机票。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哦对,是木喜打电话通知我的,她语气冰冷,“这下你满意了吧,他去纽约找你了。”我没有回答,轻轻的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迎着纽约的大雪起床,一切就绪后,就木喜发来了短信,“景叔平在皇后区穆兰大道的咖啡厅等你,我想通了,也愿意退出你们,你们好好谈。”
那一刻我是欣慰的,木喜终于愿意将我的还给我。
我高兴的太早,我站在穆兰大道的街边,厚厚的积雪淹没了我的脚踝,我并没有看到景叔平,甚至没有看到什么咖啡厅,我只看到了5个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高大黑人站在我的面前,我慢慢后退,他们缓缓逼近,我转身开始跑,我一边跑一边还在侥幸,我早该知道皇后区是纽约最乱的的地方,我只是运气不好,木喜不会这样对我。人就是这样,既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又不愿猜测未来可能发生的,我现在脑海中全是,“三哥你快来救我吧,我很累,我跑不动了。”
一个女人的体力远不如5个彪形大汉的体力,我被包围在他们中间,一个长相凶狠的黑鬼用蹩脚的中文说,“木青?”我死命摇头,那个领头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看看照片,再看向我,向同伴点头示意,“It\"sher。”
我觉得可能活不长了,但我这会儿特别想看见景叔平,再等等,拜托,再等等。
匕首捅入心脏的感觉是什么,我的体会好像不是很深,我只听到了一句由远及近叫喊“木青”的声音,谁在叫我,景叔平么?然后我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雪地可真冷,这会儿好多了,我想睁开眼睛,也努力了,虽然很困难,我再一次尝试,终于看清了眼前男人的脸庞,内敛的他却眼圈发红,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我想告诉他我没事。
我记得我人生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三哥,木喜是个好姑娘,好好照顾她,就当是帮我,好不好?”
因为——木喜,她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