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两个人互相不搭理,男的觉得女的实在太胡闹,女的觉得男的实在太霸道,俩人井水不犯河水。其真干脆窝在小小的副驾驶上拿出手机开始滑2048。
没心没肺!
景叔平表面依然平静,转头瞥了其真一眼,不动声色的将车停在一处空地。
其真还玩儿的不亦乐乎,没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景叔平扫了眼其真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满屏的花花绿绿晃得人眼花,也不吭气儿。可能是周围的气场有所改变,其真自己反应过来不对劲儿的时候,景叔平已经夺过手机作势要扔出窗外,想了想,转换方向扔到了后面的座椅上。
“诶,你干嘛呀,我电话里有艺人资料!”其真咆哮了,怒气冲冲的声音里充满紧张,艺人资料泄露可是大事儿,莫白决计不会饶了自己。
“我知道,所以没有给你扔出去。”景叔平凉凉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打趣。
“行了行了,我不玩儿了,开车吧,还吃饭呢!”
其真发现自己遇见景叔平后耐心指数明显不足,特别容易急躁,尤其是看见他那张沉稳的脸,就愈加的想再上面划两刀。
其实何尝不是景叔平划破了她表里不一的面具?
其真生性开朗乐观、没心没肺,季青晖让她找到了她的心肺,如太阳般热忱的全身心扑在这个人身上,却让她丧失了原本的开朗乐观。
有失有得才是人生,原来的其真在遇见景叔平后好像又回来了。
景叔平目视前方,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她讲话,她微微倾身斜眼看他,试探的“喂”了一声。
“我们要和你谈谈。”
这句熟悉的话是木喜刚刚对这个男人说的,这个男人又转送给了其真。
其真顿觉自己没有什么心劲儿了,淡淡“哦”了一声,“谈吧!”
“走吧,先去吃饭。”看到其真瞬间挎下的脸,景叔平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惹了大小姐不高兴,转动钥匙,性能良好的奔驰商务顶着车前盖被撞过一次的凹槽箭一样的冲了出去。
到了目的地后,景叔平像来时系安全带那样不顾其真的挣扎又帮她解开了安全带,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将车门打开,向其真递过手。其真看着面前蓦然伸出的大手,又抬眼看了看景叔平,顾自迈下车,将那只手晾在一旁。
其真自己径自走了一会儿,有些蒙圈了,这到底是哪儿啊,饭店也看不见一个,更不要说什么新开张的西餐厅了。回头看景叔平,见他一动不动斜靠车门闲适的看着自己,似笑非笑,抱着肩的手抬起一只向自己的右后方指了指。
好吧,又被耍了。
其真气冲冲的朝景叔平走去,瞪了他一眼,就往景叔平指的那个方向走,冲的太快,脚上12厘米的高跟鞋让她一个趔趄差点儿摔跤。
景叔平快速上前一步拉住她,“有没有事?脚有没有扭到?”声音里的急切与担心不加掩饰。
其真低着头,一手扶着脚,一副残废的样子,景叔平关心的低头看她,“你还好吧,我们去医院。”蹲下身就要将她抗在身上。
在景叔平蹲下的一瞬间,其真猛地抬头对他做了个状似抠鼻孔的姿势,“景叔平,你也有今天,被耍了吧!”
推开他站起来,炫耀的在他面前来回走了两圈,还跳了两跳,右手拇指与食指交叉成一个手枪的形状,对着景叔平“啪”的一声,收回后还作势吹了吹“枪口”。
其真自嗨了半天,完全没注意到景叔平的脸已经冷了,嗨过后觉得有点儿尴尬,好像毕业后就没有在这样恣意、这样肆无忌惮的捉弄过别人了,自己的青春已然过去的太久,仿佛已经忘了这种与人相处的模式。
季青晖死后,其真就再也没有这样过,日子过得小心翼翼,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使是妈妈宣告爸爸去世的时候,其真都没有让自己的性格像这样180度大转弯,今天景叔平帮助自己找到了曾经的那份肆意。
隔着一米的距离,她与景叔平对望。
看着景叔平冷冰冰的脸,其真其实有些露怯,还是有点儿憷,毕竟今儿犯了差点儿不可弥补的错误,但还是不服输的与他冷冰冰的眼神对视,暗想,“不会这么小气吧,你耍了我这么多次,我才耍你一次,至于么,我还吃亏了好吗。”
其真头脑风暴、各种YY的时候,景叔平“噗嗤”一声笑了。
声音通过空气敲打在其真的鼓膜上,回荡耳边,有个地方也莫名的开始跟着颤动。
景叔平对着她笑了这么多次,调侃也好,打趣也好,都从来只是略挑嘴角,微微勾唇,这是其真第一次见景叔平像这样笑出声,这样的表情让他总是冷着的脸生动了很多。
“怎么还是这么个性子,以前也没发现啊。走吧,大小姐,不是饿得都差点儿摔跤了?”景叔平故意调侃,顺势拉着其真的手向他刚才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刚才还在怕某人发火儿的其真,一看这个某人压根儿又是在耍自己,非常上脸的将手甩开,“你起开,我自己会走。”
“你倒是会走,你认路么,还是想再摔一跤?”
其真挣得越厉害,景叔平攥得越紧,“老实点儿!”
两个人这么一路拉拉扯扯的从停车场走到一装潢大气的餐厅门口,其真自认英语和法语都不错,但也没认出来那门脸儿上的一串单词是什么意思,于是站门口儿不动了,强迫症征候群的特点毕现,好在这餐厅没什么人,也没挡着谁的路。
景叔平看出了她的纠结,“甭想了,西班牙文,Buenostiempos
,美好时光的意思。”
好听的西班牙语单词一个个的从景叔平的嘴里跳了出来,其真有点儿听傻了。
“还愣了什么楞,咱进去吧。”景叔平扯了扯其真的脸颊。
他真是小动作越来越多了,但其真还在回味那一串西班牙文,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觉得脸上一疼才反应了过来,出于礼貌,只是小声支吾了一句“烦不烦啊”就跟景叔平进了门。
一进到这家餐厅的里面,其真才是彻底蒙了圈。
如果说外部装修是极端大气的话,那内部装潢就是极端的奢华,一进入大厅就见地面铺满了金丝边儿波斯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犹如云端,其真都不好意思用力踩。
还有两盆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植物摆在两边,花盆底座是青花瓷的,在其真两眼冒金光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插进来一句,“没多贵,同治期仿乾隆的民窑,想要可以送你一对儿。”
其真回神后就看见景叔平那张调侃的脸,瞪了他一眼,呸他一口,“你想送我还不想要呢!”然后继续环视这个奢华的餐厅。
餐厅里零零散散只坐了两三桌的人,衣着都很华丽。其真经常会陪同艺人尤其是洛米参加一些需要注意着装的重要活动,为了避免麻烦,她都是穿适合各种场合的衣服。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行头,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也算庄重,在这个餐厅里也没什么不妥。
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服务员前来,恭顺的叫了一声“景先生”,就将他们带领至一个偏僻的角落,可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的欣赏青南市的夜景。
其真疑惑的望向景叔平,“为什么西餐厅的服务员穿的是旗袍和中山装?”还没有问出口,景叔平就像是知道其真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这是他们店的特色。”
“他们店还有其他的特色”,景叔平指了指头顶,华丽吊灯的折射下,头顶赫然是一幅《清明上河图》,再看看就会发现四周的墙面上布满了中国的诗词歌赋。
天,谁能告诉她这个老板是多么的逗比才会用西班牙文命名自己的法式西餐厅;他又是多么的爱国,才会开一家充满中国风的法式西餐厅?
好吧,就当景叔平说的是对的,这是特色。
其真并不常吃西餐,就算为了应酬去吃一两顿,也为了图省事儿只点套餐,经常会说的就是“please,choiceA”,尽管她并不知道ABC套餐分别都是啥。
景叔平绅士的帮其真拉开椅子,帮她脱下外套递给服务员,然后就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开始点餐。
“头盘就上鱼子酱、鹅肝还有焗蜗牛”,转头对其真说,“这三个前菜在这里挺不错的,你都可以尝尝。”
没等其真接话,他又用法语对服务员说,“两份蔬菜汤,不要副菜,主菜就上西冷盘好了。”
其真很想骂脏话,你就不能要么说法语,要么说普通话,装什么装?
“你要什么甜点?布丁还是冰淇淋?”
终于想起来问自己的意愿了,怎么这么霸道!
“随便。”其真语气不太好,景叔平看了她一眼,“那就奶油布丁好了,凉的东西吃多了不好。”
其真现在又想知道景叔平这个男人是不是也开了外挂什么的,自己的法语虽然也不错,但基本上用不到这个语言,听着他用法语点餐,婉转好听的语音,自愧不如,倒是站在一旁的女服务员面带微笑的一一记录下来。
实在忍不住好奇,“你到底会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