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按在浴缸里的哈士奇听到主人的声音,立刻不顾一切的跳了出来,连滚带爬的往宛炎脚边蹿,然后拽着宛炎的裤脚,眼巴巴的瞧着他,似在求救。
顾潇潇手里还拿着正在喷水的花洒,抬手冲着哈士奇的方向,嘴里还振振有词:“哈二傻,叫你跑,跑你妹啊!”
“汪汪汪!”惊魂未定的哈士奇赶忙躲到宛炎身后,高大的像座山似的颜编剧光荣的成为了它的挡箭牌,水流直直的冲在他头上。
等顾潇潇反应过来的时候,宛炎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浇的湿漉漉的,全都软塌塌的沾在脑门上。宛炎的那一双眼更是冷的骇人。
顾潇潇最怕他生气时候的眼神了,立刻手一软,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小声嗫嚅道:“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错了……”就差跪下给宛炎赔礼道歉了。
宛炎盯了她一会儿,居然笑了,顺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干毛巾擦头发。
顾潇潇急急忙忙的从浴缸里跳了出来,抢过宛炎手里的毛巾就往他头上盖,一边擦一边说道:“我来,我自己犯的错自己补!”
尽管顾潇潇的动作极其粗鲁,就像在擦皮鞋,而且宛炎为了将就她的身高还必须低着头,但他还是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似乎这是他三年来最发自内心的一次微笑。
只这一瞬,他似乎陡然看清了自己的心。
不必迷惑,不必犹豫,不必纠结,随心就好。
“汪汪!汪汪汪!”被晾在一边的哈士奇用嚎叫表示了它的不满。
宛炎按住顾潇潇的手,语带调侃:“行了,别擦了,都快被你擦成秃顶了。”
顾潇潇愣愣的看着宛炎,他的手比自己的大了一大圈,自己的手被他覆住,就像是消失不见了一样,完全看不到,而且还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
宛炎,原来你不是冰块儿做的,你也是有温度的,对吗?
“小小来,洗澡。”宛炎站在蹲在浴缸边,冲着哈士奇招手。
那只狗立刻兴冲冲的跳进了浴缸。
顾潇潇回过神来:“你不是不让它在浴缸里洗吗?”
“已经脏了,也就无所谓了。”宛炎蹲着,人比顾潇潇矮了许多。顾潇潇觉得这时候的宛炎才最可爱,没有了站着时候慑人的强大气场,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她弯了弯了眼角,走到浴缸边,学着宛炎的样子蹲了下来。
宛炎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合适后才用来给狗狗洗澡。他白皙修长的手托住哈士奇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花洒,慢慢的淋在狗狗的身上。说来也奇怪,这狗在顾潇潇手里时倔的像头驴,到了宛炎手里就乖顺的像只小猫咪,还享受的闭上了眼睛,看的顾潇潇啧啧称奇。
顾潇潇觉得这时候的哈士奇可爱的像天使一样,整颗心都被萌化了,呆呆的道:“可以……给我试试吗?”
宛炎看了她一眼:只见圆鼓鼓的短发裹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琥珀似得眼睛极有灵气。明明已经过了三年,明明方才还在自己面前装的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现在顷刻间就原形毕露,装不住了么?
他不觉莞尔,把花洒递给顾潇潇。
顾潇潇两眼放光,兴奋的接过花洒。还冲着哈士奇炫耀般的晃了晃,结果却很蠢的把水洒到了自己脸上。她却浑不在意,像个玩High了的孩子,才不在意形象那种身外之物呢!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就开始干正事儿。
她本想学着宛炎那般从容,可事儿到了手里却完全变了个样子。狗狗见换了人,立刻不高兴了,顾潇潇本是轻轻的拽着它的项圈,可它一动,顾潇潇就只好加大力气。力气大了就不免勒疼了狗狗,它不停的挣扎着。
它一乱动顾潇潇就更失了分寸,水好几次都淋到了狗的耳朵里。水到了耳朵里,哈士奇自然更加暴怒了,乘着顾潇潇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下子冲出了浴缸,还把挡在前面的顾潇潇给撞倒了。顾潇潇手一滑,花洒就飞了出去,落下的时候正好朝着她门面砸下来,把她也浇了个透心凉。
宛炎本是想看热闹不帮忙的,没成想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一向淡定的他见顾潇潇摔倒了,面露慌张,抱起她就去追狗。
顾潇潇愣了:你抱我干啥?老子一点事儿没有!追哈二傻才是最重要的啊!宛炎你个白痴!
不过好在宛炎反应迅速,赶在狗狗跑出门之前就追到了它。
总算是虚惊一场。
宛炎安抚好暴动的哈士奇,又来安抚被撞的顾潇潇。
顾潇潇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它这么讨厌我,给你添麻烦了。那个稿子……你要是没写好的话……我帮你跟主编再拖一拖……大不了被主编骂个狗血淋头……”她浑身湿哒哒的,头发还在滴水,咬着嘴唇,束手束脚的站在宛炎面前。
宛炎心下一动,竟觉得十分内疚。但面上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道:“你去我卧室把湿衣服换下来吧。”
顾潇潇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连衣裙都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里面的一派春色显露无疑,不禁微红了脸,点了点头。
“你先穿我的衣服吧,我出去帮你再买一件。”宛炎扔给顾潇潇两件衣物,就关上门出去了。
顾潇潇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最终只是无声的做了嘴型,依稀辨别出说的是“不用麻烦”。
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宛炎出去了。
顾潇潇发现宛炎给的是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休闲裤,柔软的面料,简单的设计,是宛炎的风格。她不由得想到,宛炎平时在家写剧本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穿呢?也许,这一身就是他穿完刚洗好的。
她嗅了嗅,衣服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儿,好像是莲花香型的。
她把衣服抓在手里,打量了下四周。
纯白的墙壁,质地厚重的暗色窗帘,宽大舒适的矮床,没有电视。床头柜上摆着几本书,想来是宛炎睡前看的。整个房间由于摆设稀少,所以显得格外的空旷,空的不像人住的,空的有些……落寞。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一看,是个她从没听过的书名儿。她突然很想看看这本书的内容,并稚拙的认为,这样可以窥探到宛炎内心的一角。但同时,她又用了个与前者相悖的理由,试图来掩盖自己的偷窥行为:不过是本书罢了,哪能算得上是隐私,自己也就随便翻翻,不碍事的。
她恰好翻到书签夹着的那一页停了,吸引她目光的并不是书上的内容,而是那张书签。那几乎不能算是一张书签,只能算是一张长条形的白纸,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顾潇潇失笑:宛炎啊,你连张书签都跟别人不一样,如此特立独行,真是个怪人。
她把那张白纸放在手里看了看,又翻了过来,惊讶的发现这并不是一张单纯的白纸,反面竟然有字!
那字迹不算潦草,但也算不上是正楷。风格上既有女子的灵秀又不失男子的苍劲,更平添了一股子洒脱不羁,顾潇潇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宛炎的字迹!
纸的背面只两行小字,写着:相离莫相忘,且行且珍惜。
顾潇潇好歹也是中文系毕业生,明白这两句是在怀念过去的情感。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两句是在写宛炎和自己的以前,但随即又快速否决,自己和他虽有离别,但从未有过深情,又何来的珍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