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担架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白简。白彦宗看了一眼白简的尸体,对皇帝说道:“回陛下,老臣不会袒护自己的儿子,更不会包庇自己。他自知天网恢恢,陛下龙威震怒,连夜上老臣那里求老臣救他。要是他是来向老臣自首的,那该多好!可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愧对陛下对他的信任,干出此等贪赃枉法的事来,您叫老臣如何饶得了他?作为臣子,我与我儿同朝为官,他愧对陛下的信任和栽培就是不忠;作为父亲,他愧对我对他的教诲,这是不孝。此等不忠不孝的臣子、儿子我留他何用?”白彦宗说到慷慨激昂处,愤恨的眼神里夹杂着泪花,好一个哀其不争怒其不幸的父亲。
龙椅上的皇帝傻眼了,他知道白简的死必然是白彦宗下的手。只是,白彦宗如此坦诚的告诉自己这些难道就不怕自己治他一个滥用私刑的罪过吗?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亲手结果里这个不孝子,请陛下降罪!”白彦宗的话语一出,朝堂上都沸腾了。都听说过虎毒不食子,眼前的白老大人居然连亲生儿子都敢杀,真是个可怕的人!
白彦宗语惊四座,皇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自己不但不能深究下去反而要好生安慰这个老东西,不过兵权的事还是要提的。“好了好了,首犯白简已经伏法。白老大人虽然方式不当,但念其忠心一片,朕免了你滥用私刑之罪。不过朕要给你提个醒,白家身为我朝肱骨,与朕又是儿女亲家,这家门风气是万万不能被败坏的。这样吧,白老大人年事已高,又痛失爱子,不宜过于操劳,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务就暂时放一放,好好享享清福吧。”
原本低着头的白彦宗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他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凸起,双目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变得赤红,然而又恭顺地垂下头去三跪九叩:“谢陛下恩典。”
皇帝三言两语就夺了白彦宗手上的兵权,他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况且他的儿子白振浩手上还有兵马,希望此举不会刺激到他,这次是白家犯事在先,他们也没有诸多借口可以发作。
白简已死,皇帝又借此机会打压了白家,夺走了白彦宗的兵权,看着眼前这被拔了獠牙的猛虎,他思量着究竟是放虎归山还是饶他一命。白家纵使可恶,这罪责也被白简一人承担下来。不过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户部侍郎石行安因为监管不利,被判了斩刑;铸钱监罪大恶极,判为凌迟处死;华伯济作为吏部尚书,用人不察被连降三级。这场风波过后,朝廷上下大大小小几十人都受到了波及,其中不乏一些一二品的大员。
就在三日之后,皇帝在朝堂上突然下旨,将华伯济判了斩刑,家产如数充公,府中女眷皆充入贱籍,终生只能为奴为婢。曾经门庭若市的华府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老百姓从华府门前经过时,都不禁想对着门啐上一口。
“看来这个杜夫人是个守信的,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厉害能够说得动杜大人。”赵瞳渊将手中剥好的果子递给大长公主说道。华伯济就在今天早上被押到刑场斩首示众,囚车一路走来,不知多少百姓手里备了烂菜叶臭鸡蛋砸这个贪官呢。华伯济披头散发,嘴里被塞了核桃使得他说不出话来,一路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不知是死到临头害怕了还是怕他开口胡乱攀咬。
赵瞳渊也去观刑了,按理来说一些姑娘家连这种场面是看都不敢看的,她却饶有兴趣地看着华伯济被如何架上刑台,刽子手鬼头大刀一挥,一颗带血的人头就“骨碌碌”滚到地上。
“那下一步你会怎么做?”大长公主问道,方才听她说了华伯济上刑场的事,听了只觉大快人心,若不是这丫头想到华伯济身后还有觊觎着吏部尚书位置的杜鹏,他们也不能这么快扳倒华伯济。要知道华伯济是夏侯玹的左膀右臂,现在夏侯玹一下子失去了白简和华伯济两棵摇钱树,真是叫他比死还难受。
“二殿下也是心狠。杜鹏搜罗了证据告到了皇上那儿,二殿下一句话也不帮着华伯济,反而转头就把华伯济送到了刀口下。我在想,二殿下这么小心的人不会纵容一个背叛他的人吧,要不了多久,杜鹏也会从这个位子上摔下来的。”赵瞳渊预言了杜鹏的结局,她要看着夏侯玹一步步的众叛亲离。
“你太小看玹儿了,渊丫头。本宫提醒你一句,他是领头狼,在这匹狼身后还有白家那个狼窝。你看着吧,白家不会就此罢休的。对了,华府嫁到二皇子府的那个女儿怎样了?当初还是本宫为他俩保的媒。”大长公主到底是见多识广的,她对白家还有子孙们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没有什么能逃得过她得法眼。如今在感叹之余想到了华蝶,想到她是被自己推出去做侧妃的,不禁有些难过。
“华侧妃的娘家虽然有罪,可是她已经嫁入皇家了,和娘家没有半点关系。听人说,如今她在府中的地位大不如前了。”赵瞳渊也是听姐姐说起,华蝶的日子不好过。
“是吗?那就让人挑些东西去送给她吧,就算本宫对她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