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身在江府中的赵瞳渊确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支起身子,轻轻叫了几声在外头守夜的飞烟:“飞烟。”
“小姐,您有何吩咐?”飞烟撩开帘子,轻轻问道。
“这是几更天了?”
“五更了。天要亮了。”
“我要起了。”赵瞳渊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昨儿晚上李守利被带走了,不知道那阎大人有没有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小姐说的是。那路居路老板找的人就是可靠,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居然会和那么多做生意的客商有往来。”飞烟递上茶杯和唾盆。
“这话可别往外说,什么时候跟着丹萍学了。”赵瞳渊说道,“待会儿出门一趟,去李家布庄瞧瞧。”
李家租下的铺子现已经被团团围住,重兵把守之下引来了诸多百姓的围观。差役们从后堂陆陆续续出来,将搜得的账本交到班头面前:“班头,找到了这个。”
那班头翻了翻账本,说道:“就是这个。”
“你们要干什么?为何来我家铺子捣乱?”愤怒的李兆德从人群中挤出,他被夏侯烈吓住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和狐朋狗友们去喝了一夜的花酒,今早上才听说爹被抓了,还有官兵在搜查铺子。他这才匆匆赶回家去,看见娘正坐在椅子上哭,眼睛都哭肿了,细问之下才知道怎么回事。
那班头将账本在李兆德的面前晃了晃,说道:“你家铺子?那你就是李守利的儿子喽?既然如此,就请李少爷和我们走一趟吧!”
李兆德见两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向他走来,吓地后退了几步。见四周都是看热闹的百姓,怕丢了脸面,于是壮起胆子道:”你们,你们一个个气势汹汹闯进我家,不由得我爹分辨半句将他带走。我娘被你们吓得得了重病,至今还躺在床上。哼,我不会和你们回去的,我会请江南最好的讼师替我们写状子。若是你们冤枉了我爹,我就要去刑部告你们!”
“哼!悉听尊便!”班头斜了一眼李兆德,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账本,有了它直接就可以给李守利定罪,到时候这老小子肯定跑不了!
李家布庄的账本被送到阎大人面前,他翻开看了看,只见上头记载的最近一项收益乃是与一个叫方里的商人做的生意,可这上头的银子数目和李家库房里的数目倒是一模一样啊。其实,这个方里就是江南织造局的管事周大人。因为涉及江南织造局,他特地没有以真名示人。
“李守利,本官问你,这个方里是谁?”阎大人一拍惊堂木道。
“大人,我昨儿在牢里想了许久,确实因我一时贪念,才铸成今日大错。那赃银确实是从我这里流出。”李守利一脸平静,像背书似的将自己的罪状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与昨日相比,李守利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个满口抵赖的人绝对不会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将自己的罪行和盘托出。
阎大人当然不信的,奈何李守利一口咬定就是他干的。于是,阎大人问道:“你说赃银是从你这里流出的,可是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员外哪有本事铸造出这么多的赃银?是否有同伙?”
“草民该死。草民是有同伙,草民的同伙是一个波斯客商,他有银子的母版。草民铸造赃银的母版就是从他那里买来的。”李守利随口胡诌了一个波斯商人。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一个行无定处的波斯商人呢?更何况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你可知道,私铸银两乃是死罪,是要杀头的!”阎大人忽然提高了声音。
李守利听到“杀头”二字哆嗦了一下,他闭上眼睛,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大人,草民自知罪无可恕,只求速死!”
听到这里,阎大人心里有了个大概。他知道定是有人对这李守利说了什么。“李守利,你求速死可没那么容易。来呀,先将他带下去关起来,待本官找到了那波斯商人再行定夺!”
阎大人是在故意拖时间,再说,他只下令将李守利关起来,并没有说将他关在牢房里。堂审过后,李守利被移到后衙的一座空房间里,周围有差役把守,再在牢里关进另一个犯人称他为李守利。怕的就是有人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