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看本宫。”大长公主嗔怪道。
“是臣女的不是。今日臣女特地做了点心向您赔罪来了。”赵瞳渊将食盒中的糖糕摆到大长公主面前,大长公主一尝之下眉开眼笑。
“听闻你父亲续了弦?”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是。母亲对我很是照顾。”赵瞳渊说道,自觉绕到大长公主身后替她捶背。
看着如此低眉顺眼的赵瞳渊,大长公主心里总有那么些不是滋味儿,她听柳氏说侯府的老夫人为了给儿子续弦,特地遣了赵瞳渊去苏府探口风,想必这孩子在府里的日子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过。她有些心疼,拉过赵瞳渊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好孩子,若是受了委屈你便来告诉本宫。这过了年节你也有十五了,该及笄了。往后便可以张罗议亲的事了。这样吧,你好歹算是陛下亲封的郡君,这及笄之礼就由本宫来替你操办吧。”
“大长公主,这及笄礼礼仪繁琐,臣女怎么能让您劳心劳力?”赵瞳渊出言劝道。
“不碍的,不碍的。咱们府中好久没有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宴会了,就这么定了吧。”大长公主拍拍赵瞳渊的手,示意她不要推辞了。
“臣女谢大长公主的恩典。”赵瞳渊跪下叩首,大长公主对自己的事如此郑重,那她托付给自己的事定不能叫她失望。
没过几日,京中各府官员的女眷都收到了来自大长公主的帖子,上头写明了要来观礼。白元丹看了帖子后气得脸都绿了,她将手中的帖子扔在地上又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愤愤骂道:“赵瞳渊这个贱人何德何能?大长公主居然这样抬举她?”
“小姐,您别生气。她有什么了不起的,明日您只需稍稍打扮便能艳压群芳,即使是那个贱人也比不过您的。再说了,咱们家老夫人也是皇室的公主,您又何必去讨他人的没趣呢?”柳絮拾起地上的帖子,掸了掸上头的灰尘,再次恭恭敬敬地递到白元丹手里。
“就你的嘴甜。你说,明日世子爷会去吗?”白元丹想到巡幸江南时遇刺那一幕,世子爷为了那个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自己拿什么和她争?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痛,难道她在世子爷眼里什么都不是吗?不,她要证明自己不比赵瞳渊差,她是权倾朝野的白家嫡小姐,多少皇孙公子博她一笑还来不及,就连宫中的皇子们对她说话都要客客气气,怎的世子就对她像避瘟神一般避之不及呢?
及笄礼的地点在大长公主府里。天不亮,赵瞳渊就被叫起梳洗打扮。飞烟将赵瞳渊的一头秀发挽成一个髻,用黑纱将髻包起,等到笄礼时再插钗环。赵瞳渊只着一身缁布的采衣,便在东堂用过早茶,听候迎岚姑姑的讲解。
待观礼的宾客们都来齐了,听得外头丝竹礼乐声响,只听外头大长公主的说话声与丝竹礼乐声混在一起,大概是开礼前的致辞,这时候迎岚姑姑进来准备扶赵瞳渊出去,后头跟着清鸾等几个丫鬟,手捧着衣裙,钗环和素酒。赵瞳渊走到香案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大长公主走到赵瞳渊面前,吟诵祝词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将手中的梳子在赵瞳渊的长发间篦了几下以示礼成。赵瞳渊便回到东堂换上一套深衣,再出东堂向大长公主行了三拜跪礼,再由大长公主将托盘中的一根金钗簪在赵瞳渊的发髻上,“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孩子,过了今日你便是个大人了。若是你母亲在天有灵,看到你今日的模样,必定是很欢喜的。本宫今日代替你母亲替你完成及笄礼,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个心愿了。”
“臣女谢大长公主。”赵瞳渊眼里已有泪花闪烁,就像大长公主说的那样,要是娘亲看到她及笄,会不会像个孩子一样喜极而泣?
赵瞳渊这次回东堂穿着一身大袖长裙礼服,上头用金线绣着繁花和鸟雀,是大长公主特地将自己当年及笄的时候的服装改的,以便适合她郡君的品级。
“上素酒。”
赵瞳渊接过清鸾递来的素酒,以袖遮掩,一饮而尽。这杯酒里酝酿着太多苦楚,想到前世里的那场寒酸的及笄礼,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程嬷嬷将娘亲留给她最后的嫁妆簪在自己头上,没有宾客,只有天上的明月和地下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