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融亿的叶总为自己刚刚回国的爱女举办洗尘宴,你会去吗?”
叶满摇头,她现在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这些事?更别说参加,以什么身份?
“我这几天脑海里总是会闪过一些片段,好像是我来虹城之前发生的事,好奇怪,那个时候我虽然只有八岁,但是不至于会一点也记不住以前的事。”
叶满转头看着微微的眼睛继续说:“我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以前我是觉得忘记了便忘记了,时间到了自然会想起来的,可是现在我却想知道,我忘的是怎么样的事。”
微微诧异,叶满很少说小时候的事情,她以为她是个性使然,现在才知道原来并非如此,一时间,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我很多年没回老家了,我很想回去看看,也许这么多年我等的答案一直在那里。”
微微没有听到夏靖柔的话,听到叶满说想要回去看看,点头支持说:“等阿姨从美国回来,你带着阿姨会老家去看看也好。”
“微微,我们不去美国了,我妈她……说不想自己客死他乡,所以我想带她回去。”
“你疯了!这个时候带阿姨回去,她的病怎么办?”
“其实,我们都知道,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哪里都是拖时间,既然她想安安心心的走,我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小满……”
微微猛地抱住叶满,她当然知道作出这样的决定叶满的心会有多痛,可是叶满还是妥协了,要承认自己的亲人即将离开人世,而你无能为力,只能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只为让她走得安心,而剩下的心痛和难过也只能自己承受。
“我的唯一一个亲人,我也想拿我的命续她的命,可是怎么可能……”
“微微……她快要死了……”
那是微微第一次见到叶满哭,和许嗣禹分手的时候她没有哭,与方蕤告别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是那一天,在医院,叶满靠在她的怀里跟她说了这句话之后,眼泪划过脸颊,之后是静默的一个小时。叶满不去擦自己的眼泪,只是任她流淌,连哭都安静的人,微微只觉得心疼。过了很久,叶满擦干脸上的泪痕,眼睛虽然有哭过的水润和红痕,但是并不明显。
之后叶满不免又撑着给方蕤打了电话,解释着不去美国治疗的原因,方蕤当然不会同意,可是她始终是医生,知道肝癌晚期是什么情况,也知道完成病人的心愿比逼着病人治疗更尊重病人,最终只能妥协,叮嘱叶满如果有事要尽快联络她。
他们在外面呆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病房,夏靖柔已经睡醒了,正和阿姨商量出院的事情,叶满去的时候,阿姨正一脸焦急的劝夏靖柔再多住一段时间。
“小满来的正好,劝劝你母亲,多住几天等身体好了再出院。”
“我的身体就是这样了,回家我住的更舒服一点。”
叶满看着夏靖柔的脸色,想了想说:“我去问医生,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出院。”
夏靖柔身体内的癌细胞已经转移,现在医生能做的也不过是告诉家属尽量满足病人的心愿,所以医生在看了夏靖柔的医疗病案之后也说,等到今天的药输完就可以出院。夏靖柔虽然不乐意,但是毕竟是医嘱也只能遵从,午饭之后,阿姨收拾了东西回去,叶满在医院陪着夏靖柔输液,微微见医院无事便说回家去洗澡,毕竟从夏靖柔住院到现在她都没有回家。叶满靠在床头,看着液体一点点通过细细的管子进入夏靖柔的血脉里,她明明知道这些药对于夏靖柔的病其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可还是心存希望,这些液体能够让她多活一段时间。
看着这个画面,一晃就是一个下午,中间夏靖柔换了两次药,不知道是因为病还是因为药的关系,夏靖柔也是睡了一个下午,中间起来去了一次卫生间之后,回来便睡到6点多。
液体5点过就已经输完了,叶满看着安眠的夏靖柔想要离开去办手续又怕她忽然醒了找不到人,便坐在床边继续守着。
夏靖柔醒来,看见针管已经去掉,便起身下床。
“衣服我自己能穿,办了出院手续没有?”
“没有。”
“那你去办出院手续,我穿好衣服去医院门口等你。”
“你就在病房等我吧,以免等会儿走散了。”
“这病房太闷了,我就在医院门口等你。”
夏靖柔很少有这么固执的时候,她现在的坚持看起来却像小孩子一样的放肆,叶满只得答应。
办手续并不复杂,只是排队花了一点时间,十多分钟之后,叶满赶到医院门口却没有见到夏靖柔的身影,只得沿路走回病房,病房里只有正在收拾病床的护士,叶满皱了皱眉转身往回走。
“诶?你们看见我放在这儿的报纸了吗?”
“什么报纸?”
“就是昨天的报纸,版面写着‘沈叶联姻真相,姐姐抢走妹妹婚姻’的那个。”
叶满沉思着回去找夏靖柔,却在路过护士站时听到护士的谈话顿住脚步,仿佛猝不及防被人重击,瞬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耳边护士的谈话还在继续,还在谈论围绕自己的话题,她转身看着护士站的护士说:“请问,302病房的那个肝癌病人,你们刚才看见她了吗?”
刚才说着找报纸的护士转头看着叶满想了一会儿之后说:“刚才她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之后就没看见了。”
“你说的那份报纸,上面的新闻是说的关于沈叶两家联姻真相的吗?说了什么?”
护士奇怪的看了叶满一眼,可是看着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看过,最终还是迟疑着说:“是昨天的报纸了,上面头版头条说了些关于沈叶两家联姻真相的,不过娱乐报纸嘛,都是些八卦,随便看看的。”
叶满点头,面上的表情却是凄惨,她不愿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可是不想是不是就能让自己心存侥幸?
叶满急忙往医院门口跑去,如果夏靖柔此刻没有在那里等着她,那么她只能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如果等着,那么就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医院门口并没有夏靖柔的身影,叶满从包里摸出手机,从昨天到现在她的手机根本没敢开机,开机之后,手机屏幕上上百条短信和未接,让叶满对手机的操作又慢了很多,等到叶满拨通阿姨电话的时候,叶满竟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阿姨,如果待会儿我母亲到家了,你给我回电话,我现在有点急事必须先处理。”
“急事?你妈妈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阿姨,你先别问这么多,总之一会儿我母亲要是回家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叶满挂了电话,一边打叶子骞的电话,一边站在路边招车。
叶子骞的电话很快接通,叶满还没说话,那边的叶子骞已经一溜串的问了好多。
“姐,你现在在哪里?”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短信你怎么不回我?”
“那些小道报纸乱写的东西,你不要放在心上,等事情过了,我帮你收拾他们。”
“姐,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瞒着你那件事的。”
“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子骞……”
“姐,沈之延那种人根本不值得你难过……”
“叶子骞!”
“啊?”
叶满掩着话筒跟司机说了地址,叶满才终于等到叶子骞安静下来,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小心翼翼。
“今天叶家晚上是不是有聚会?”
“……”
“在哪里?酒店还是在叶家举办?”
“姐,你问这些做什么?他们办他们的聚会管我们什么事?”
“在哪里!”
“叶家。”
“我现在跟你说,你认真听着,我母亲可能知道了一些我和叶曦、沈之延之间的事,现在她可能已经去了叶家,我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她,你也回去,如果看到她就拦住她,但是别惹她生气知道吗?”
“阿姨怎么会知道……”
“这些你别问,我的话,你记住,无论如何拦住她,但是别惹她生气知道吗?”
“姐……”
“还有什么事?”
“你忘了,阿姨看见我就会生气的。”
叶满默然,这么多年,她母亲对于叶家,始终不能释怀的,所以明明已经放下的夏靖柔,如果真的看见了那篇报道,就一定会生气,甚至可能怒极攻心大闹叶家。
昨天她还心存侥幸,这虹城还有一片安宁之地,可以给她喘息、逃避的空间,若是早知如此,她必然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夏靖柔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即使只有一天,用了天大的手段压下去,难道还能压下人心?这虹城与她,哪还有什么净地。
“姐,你别生气,我就是说说的,你放心,如果看见阿姨,我一定会拦住她的,也不会惹她生气。”
叶满挂了电话,正值下班,虹城市区的路拥堵,出了城区就快了很多,叶满想着她和夏靖柔走一样的路,也许子骞能拦住她也不一定。
可能是叶家宴会的关系,越近明山别墅车便越来越多,到了明山脚下,出租车根本进不去,叶满只能在山脚下了车,沿着公路上山找,期间手机一直没有再响过,叶满心里的猜测也更加落实。